京城,林平之从酒店里边出来,节目后台简单化了一个妆,助理把台本拿给他。

    “有什么不方便回答的,等会儿记得划掉,你现在是亿元导演,对方不可能过分为难你。”

    林平之白了一眼,国民老公之父都上过这节目,他这点收益,连“中等意思”的百分之一都算不上,摆什么谱。

    打量了一下台本,问题还算合适,只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煽情话题”,比如节目组试图采访大帅比父母,关于林平之未成名之前的事情,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化不化眼线?”化妆师是林平之自己从吴柳那边带来的,师从韩国,曾经在SM公司工作,后来去了澳洲,是个男人,难得的是,他不gay。

    “怎么个说法?”

    “最近比较流行这种妆容,巴黎那边的男模会故意把颧骨做高,描出眼线,现在南朝鲜那边也在模仿,”化妆师端详了一下林平之的俊脸,剑眉星目,“其实你的脸部线条有些冷峻,我觉得偶尔尝试一下黑暗风格也不错——正好搭配迪奥的衣服,你才十八岁,不需要减肥。”

    林平之能够看见镜子前的自己,样子很干净,这样挺好的。

    “算了,以后再说。”

    ……

    一袭迪奥深蓝色西装,白色衬衫,衣领口子随意拉扯开,一米八五的骨架牢牢撑住型号,林平之头发偏长而凌乱,看上去妖冶、青凌,就像是一个活生生走出来的吸血鬼王子。

    他没画眼线,但化妆师还是贯彻了自己的想法,最后除了眼线,什么都画了。

    演播厅不大,来的是从京城附近大学学生,通过网上报名,抽选出来的粉丝,颇有见识,当然不会像大萝莉们一样动不动惊呼,然而在他进来之后,这些人仍然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空气似乎为之一滞。

    林平之见怪不怪,露出恶作剧一般的微笑,端坐在演播厅正中摆放的沙发上,鲈鱼近距离观看下,双目间有明显的失神。

    导播连忙切入VCR。

    “他是国内处女作票房最高的导演,他是一个成功的歌手和演员……”vcr中放出林平之摄像机前各种歌舞唱跳片段,杀青宴举杯庆祝的照片,“他会出现在片场的每一个角落,路演宣传的每一站,彻夜未关的灯光中,你们看不到的是,他总是忙于工作……”

    林平之适时给出感慨欣慰的神情,摄像机这时候一定会给他特写,大萝莉们估计又得心痛自己的哥哥,然而林平之晚上没关灯的时候天晓得在做什么。

    深入学习?

    国内的谈话节目总喜欢煽情,中间串联的小幽默俏皮话不尽如人意,林平之已经妥协了。

    众主演依次给出祝福,比如罗进意有所指:希望票房长虹,还能和导演合作。

    韩筱梨花带雨:导演片场的时候帮我好多,我非常感谢他……

    连华仔也跟着凑了一顿热闹:我从来没真的见过林平之,但我们两个神交已久。

    ……

    最后是小演员热巴在自己寝室录制的视频:他给我买了很多零食,还叫我摘掉眼镜,还鼓励我尝试新的风格,导演,你能看到吗?

    烟熏妆,鸭嘴,四十五度仰望镜头。

    林平之表情崩溃,热巴还是走上了非主流的邪路。

    屏幕下方打出标题:林平之,邻家美男成长记。

    鲈鱼结结巴巴,又像是跟观众互动:“你……他今天好帅!”

    大帅比点点头,似笑非笑:“谢谢。”

    鲈鱼控场能力不行,为人也不强势,范美人之前上她节目和国际章斯比,她就和一个观众一样,明显已经蒙了。

    开场几个问题之后,鲈鱼状态调整过来。

    “你的电影午夜场特别多,上座率也不错,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从一个导演的角度来说。”

    这些人看完午夜场做什么林平之心中是有数的,但他不可能这么回答,“观众的共鸣很重要,从一开始我就想能不能吸引到观众,事实上有很多电影太过于宣泄个人表达,我是第一部电影,我可能会比较谨慎一些……”

    鲈鱼习惯性插嘴:“那你是放弃了个人艺术表达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努力抑制住这一方面,之前我有解释过,观众喜欢什么,我就给他们看什么,我不会故意去反转或者说制造悲剧,我的电影总要给人看到希望……你可以把这理解为我的一种创作信念,也是我的个人表达。”

    鲈鱼看了看台本:“很少有电影把女生作为第一主角,尤其是国内男性导演的作品,很多看你电影的人说你是一个‘女权主义’,圈内有人说你是沾了讨好女人的光,这个评价是不是有些太过偏颇。”

    《我的少女时代》女性观众占比超过百分之七十,大萝莉们最多贡献五千万票房,更多的是有消费能力的都市白领女性,她们已经培养出了观影的习惯,然而影市上很少有合乎口味的片子。

    这是整个台本中最犀利的一个问题,所谓“圈内人”说的是张伟评,林平之这部小清新电影有超越国师《山楂树》之势,国师本人还觉得没什么,然而制片人已经忍不住破口大骂了,《山楂树》很纯情很平淡,小黄鸭冬雨甩热巴演技几条街,然而“会等你一辈子”的台词显然比不上“好久不见”。

    林平之故意没有划掉,他想借此回答这个问题。

    “我个人很难说自己的电影比国师更好,我的的确确是沾了题材的便宜,我不是‘女权主义’,我只是提倡男女平等,女人做第一主角就叫做女权主义的话,那恐怕国内‘男权主义’导演也太多,说我‘女权主义’的人与其说是看不起我这个新人,不如说是看不起大部分国内导演……”

    林平之怼了张伟评一把,接着坦白道:“商业电影就是商品,是拿来给人消费的,他应该提供该有的功用和享受,如果女性观众喜欢我的电影,因此票房高,这就是‘讨好女人’的话,那我情愿每一部电影都能够讨好女人。而且,‘讨好女人’可耻,那‘讨好男人’呢?说这话算不算是歧视女性?”

    鲈鱼一愣,大帅比吃枪药了这么怼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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