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天还是头一次见老师长笑得这么开心。

    “你这句放,我听着就觉得舒坦!”老师长脸上笑意未曾消退,眺望着远方,“老实说,你还在李致龙手下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小子不错,是个打仗的好手。”老师长这么说,也不怕把聂小天说得尾巴跷天上去。

    聂小天听得汗颜。

    老师长继续道:“当时我和你们陈旅长就想啊,你小子要是好好的炼上一炼,肯定能成为一个好干部,一个更好的指挥官!而不仅仅是一个好兵。但……”

    一听这个但字,聂小天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

    老师长看着他一笑,“但后来我和你们陈旅长可是真失望了!而且是失望透顶!”

    聂小天听得老脸一红,不错,自己是哪块炼,他自己清楚,也难怪老师长他们会失望。对,他聂小天是打起小鬼子来又狠又厉害,可,他却不会唯命令是从,更不会拿着纪律当成悬在头顶的剑……所以他注定成不了老师长口中的好干部,好指挥官……

    “你小子本事不小,犯起事来的本事更是不小。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啊!”老师长叹着气儿,又抽了一口烟,“但是,我还是挺喜欢你小子的。知道为什么吗?”

    老师长刚还说:多的话就不说了呢。得,现在绕着弯又说回来了,还是变着花样说的。或许是他以为刚才已经降低了聂小天防备心理了,聂小天应该能听得进心里去了吧。

    聂小天摇了摇头。

    只觉得老师长对他的印象还真复杂。

    老师长道:“说句自夸的话,你小子很有我当年的风范。是,你小子年轻,有血性,有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你不服输,不信邪,鬼子窝里也敢拨鬼子两颗门牙!呵呵,说真的,要是我他娘的不是师长,估计我跟你一个德性!”

    聂小天表情复杂地看着老师长,有些不明白老师长为什么连这些话都说出来了。这不符合他的身份,也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聂小天很不解,老师长似一眼把他看穿了似的,“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话,对不对?”

    聂小天服了。

    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啊。

    他算是看明白了,老师长之所以能当师长,过人之处还真是他所不能及的,甚至少有人能及!

    虽然被说中,聂小天哪儿会承认,“嘿嘿,师长,我可没这么想。”

    老师长笑了,“不管你是不是这么想的,但是这是我想说的。”

    “师长,你这么夸我,我怪不好意思的。难道你就不怕我因此而骄傲吗?万一我目中无人了怎么办?”聂小天抽了一口烟,打趣地道。

    老师长哈哈笑了,“我之所以会说,你以为我真会怕你因此把尾巴跷天上去吗?哈哈,我告诉你,我才不怕呢。怕的应该是你!”

    “我?”

    老师长做了个聂小天式的邪邪的笑容,冷冷道:“当然是你。不错,你小子是个人才,我夸你,也是发自内心的,但是要是有那么一天,你小子恃才自傲,做了咱八路军纪律所不能容的事儿,我会毫不犹豫地第一个拨枪杀了你!”

    聂小天吓了一跳。

    老师长的眼神比起他的眼睛来,还毒!

    老师长微微笑了,“你小子就是颗树,是要长成参天大树,还是颗歪脖子树,全在你自己!路是自己走的,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也是你自己选的,记住我刚才对你说的话,想要成为将才,该有的克制还是得有的。忍常人之不能忍,那才是人物。”

    “老师长,你放心,我聂小天是浑了点,但是我绝对行得正,立得直。我绝对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老师长话刚说罢,聂小天啪地一敬军礼。

    “好好好,那就好!”老师长顿时呵呵笑了,且笑的是越来越浓,俩眼睛再一次笑成一条缝了。而这一次,笑意更浓,更是由心而发。

    或许换了别人,被老师长如此的说,会特别不爽。可聂小天却是心头一暖,没有半点不爽,反而生生的有了一丝感激。

    老师长堂堂一个师长,对他一个小小的营长如此掏心窝子的说这些话,还连说了两次,这代表真如老师长所说,他是真喜欢自己。再一个,老师长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希望自己成才,成大才。这是关切,聂小天感动,只觉得老师长此时就跟曾经的父母一样,对自己的关切是如此的无私,如此的真切。只有久违了父母唠叨的聂小天,才会对这有如此亲切的感觉。

    老师长猛地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屁股一扔,道:“好了,聂小天听令!”

    聂小天先是一愣,忙立正:“是!”

    “鉴于部队马上就要转移了,总部决定对一切阻碍我部转移之敌,进行全面打击……”说着,老师长转身,带着聂小天进了师部作战室,详细说明了这次命令……

    等聂小天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看着聂小天带着刚才一直守在附近的杨和尚和刘小彪远去的身影。

    老师长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已经过了不知多久了,他都从未如此对一个部下如此上心了。而这部下,还是一个小小的营长。老师长自个都感叹,真不知道是哪儿就看对聂小天了。

    边上。

    师部的参谋长走到了老师长旁边。

    “师长,你说你的良苦用心,对聂小天那小子能有用吗?”参谋长道。

    老师长叹道:“嗨,鬼知道呢!那小子平日里就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倒头的倔驴。他是硬的不吃,也不怕啊。希望刚才对他掏心窝说的那些话能有用吧!”老师长说着,不禁想起了曾经的一位部下来,那也是一个打仗的好手啊,只是太过忖才自傲、刚愎自用了……老师长还清楚地记得那位部下被他含着泪枪毙掉时的情景。

    自认为平日里能识人认人的老师长,他虽然有些看不透聂小天这个妖孽,却希望,聂小天不要步了那个部下的后尘,毕竟对他来说聂小天还太年轻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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