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站着、跪着的加起来得有十几个人,但屋内却一片寂静,连掉根针都能听到。小满端坐在正位上,左手端着茶杯,眼睛似有若无的扫过堂下跪着的一众人,嘴角带着冷笑。

    将堂下这帮人晾了一会儿,害的她们心中更为恐慌之后,小满才放下茶杯,轻轻的咳了一声。

    咳一声不要紧,重要的是,堂下的这帮人听到这声咳嗽之后,胆子大的只是哆嗦了一下,而那本就胆小的人则腿下一软,彻底地倒在了地上,抖似筛糠。

    “是谁先挑起事端的?”小满也不废话,开门见山质问:“说,谁愿意站出来将事情的原委都讲一遍。”

    堂下一片安静,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回答小满的问题。

    当然了,这种状况也在小满的预想之中,故而,她轻笑一声,摆弄着茶杯,慢慢悠悠说道:“第一个站出来的,赏一两银子。”

    此话一出,堂下一些已经趴在地上的人都是蹭的一声起身,争先恐后上前,齐声嚷嚷着自己知道事情的经过,要做第一个告诉小满的人。

    如若不是珍珠和其他几个丫鬟在小满面前拦着,那些人能直接冲过来将小满给扑倒。

    “好了!”小满起身低喝一声,板着脸扫了一眼冲上来的那些面目狰狞的人脸,皱了皱眉,随手一指:“就你吧,你来说,若有一点细节是编造出来的,那——”

    没等小满说完,那人便抢先答道:“若有一句假话,我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得了小满的示意之后,那人清清嗓子,说道:“来这儿待了这么多天,陆夫人管我们吃,管我们住,还让珍珠和翡翠照顾我们,但是夫人您要知道,我们毕竟是来这儿赚钱的!来这儿也有好几个月了,一分钱都没赚到,我们心里急啊!”

    听到这儿,小满斜眼瞥了她一眼,不凉不热道:“在这之前,好像已经有几个人得了我的允许走了吧?若你们嫌弃这段时间内赚不到钱,为什么不跟她们一起走呢?”

    方才说话的那人一时语塞,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没敢再说些什么。

    小满见状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愤怒,扬手示意:“行了,你接着说吧,我不打断你了。”

    “是,夫人。”那人点点头,整理了一番情绪,继续说道:“这几天,来府里报名的人是络绎不绝,眼看着来这么多人报名,我们几个心想,这下好了,以后有活干了,这下就能赚钱了。”

    “但很快,汪幼荷出来了,她将好多人都赶了出去,说是这些人都不合格,不能来府里学手艺!我们一看就急了,便去找汪幼荷理论,可谁知她一口一个奉命行事,压根不理会我们!”

    说到这儿,那人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她一个千金小姐,哪里知道我们这些穷人的苦楚!府里就召来这么多学生,我们几个人才能分配到几个?那才能赚多少钱,所以——”

    话没说完,小满皱着眉打断:“府里招多少人,跟你们赚多少钱有什么关系?”

    前面那段她还能勉强听明白,可说到这儿,她怎么愈发糊涂了,府里招的学生和这些绣娘有什么关系呢?

    闻言,那人挠挠头,说道:“自然有关系了!府里招的人多,那交的报名费就多,那您赚的也就多,能发给我们的工钱也就多,这怎么就没关系了?再者说,我们每个人教的人多了,那每个人不久更辛苦了吗?这样一来,您还是得多给我们工钱呐!”

    “胡扯!”小满拍案而起,怒喝:“谁告诉你们是这样发工钱的?谁告诉你们我收这些人的学费了?!”

    闹了这么大动静,起因竟是莫须有的臆测!

    那人被小满这一拍桌子吓得僵在原地,不敢说话,而站着的、跪着的一众绣娘亦是吓得一哆嗦,恨不得将头埋进地底。

    看着眼前这荒唐景象,小满气得头晕脑胀,她皱眉盯着堂下,想要怒喝一声,但发现自己喉咙刺痛的很,故而只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竭力平静下来,说道:“是谁最先提出来的,又是谁怂恿你们去打汪幼荷的?还要那些堵门的,又是受了谁的命令,一个个的说。”

    说完这话,屋内安静了许久,几个跪着的面面相觑,而抢着要说话的那些人也都退了回去,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抿紧了嘴唇不说话。

    “没人说?”小满此时俨然已经气愤到了极点,没想到本是能帮自己忙的一群人,如今却为了这么点子事情而闹这么大,更可笑的是,到了这个时候,竟然没人敢站出来承认。

    且不提这些人是否胆大包天,敢背着自己在府中行这样的事情,就单单说她们所出的环境,这可是沧澜!她们代表着东岚人,如若她们有一点点错误,都会被别人误会为是东岚人本性如此。

    她们想要赚钱,想要教更多的人,小满可以理解,但无论穷到了何种地步,也不能仗着人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更何况,她从没有想过要短缺她们的工钱。

    小满深吸一口气,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眼帘低垂:“好,你们不说可以,我这就去报官,将你们一个个的赶到牢里去!”

    一听说要坐牢,底下的人可着实慌了,即便是胆子大的,却也搁不住这样的恐吓。

    不管如何,小满毕竟是沧澜的郡主,如果她提出要将自己这群人扔到牢里去,那衙门哪儿有敢不从的?得罪了沧澜的郡主,还进了沧澜的监狱,那还能有出来的日子吗?

    故而,原本还沉寂的人群忽的骚动起来,尤其是那彪悍的女人,她即刻起身,扯着嗓子喊道:“夫人!我说,我说!其实这一切都是钱娟说的!如果不是她告诉我们,那些人都被汪幼荷赶走了,我们也不会一时冲动下手!”

    说完这话,其余的人也纷纷附和:“对对对!就是钱娟,这一切都是她告诉我们的!”

    “钱娟呢?”小满又问。

    缩在角落里一直没敢出声的钱娟颤巍巍爬出来,又是哭又是喊:“夫人,冤枉啊冤枉,我是告诉她们汪幼荷把那些来报名的人都赶走了,可我没怂恿她们去打人呐!夫人,求您明察!”

    闻言,小满不由皱眉,抬眼径直看向那彪悍女子,有些不耐的说道:“是谁怂恿的?”

    那彪悍女子一听这话,眼睛咕噜噜地转,抢在钱娟之前迅速将手指向了另一早已趴在地上的女人,斩钉截铁说:“就是她!赵芬怂恿我们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她说的,只要能多教几个人就能多赚钱!”

    意外的是,原本附和她的那群人在听到这番话之后,有些诧异的互相对视了一会儿,而后才陆陆续续地点头,应和道着。

    “是,就是这个赵芬,整天散播些有的没的假消息。”

    ”要不是她,我们怎么可能会动手打人呢!就是她,全都是她挑唆的!”

    “夫人明察秋毫,这赵芬整天什么事儿也不干,就知道嚼舌根!如果不是她蹿腾我们,我们绝对不会打人!”

    这些人说的义愤填膺,好似她们所做的这一切,包括打汪幼荷,都是这名叫赵芬的女人指使的。

    见状,小满不由顺着她们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瘦弱、干瘪的女人跪趴在地上,额头紧紧的贴着地面,瘦削的肩膀一颤一颤的,面对众人的指责,她甚至连半句辩驳都没有。

    对方看起来瘦弱又胆小,小满不由皱了皱眉,心想:这样的一个人,真的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吗?

    想着,小满不由收回视线,往那彪悍女子方向看了一眼,对方一接触到小满的视线,立刻慌张的移开,好似有什么事情瞒着小满似的,心虚的很。

    由此,小满心中的疑惑更甚,她不由召来了小雪,低声问道:“小雪,事情的确如她所说的这样吗?这个赵芬,平时真的如她们所描述的这样吗?”

    小雪既帮忙那小厮逃了出去,想必和这些人应该没关系,但平时她和这些绣娘都在一起,对赵芬应该比较熟悉,问她,总该不会有问题吧?

    可小雪为难地挠挠头,小声说道:“夫人,当时出事的时候我不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所以不清楚您问的这些。”

    “那赵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和她同为绣娘,又一起从上京赶到沧澜,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你总应该知道吧?”小满有些无奈。

    但得来的同样是小雪的摇头,她小心翼翼地解释:“夫人,赵姨平时就不怎么跟我们打交道,至于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真的不清楚。”

    小满有些烦躁地点头,示意小雪下去,而后直接看向赵芬,“赵芬,面对这么多人的指责,你有什么可说的吗?这一切,真的如她们所说,是你一手策划的?”

    她还就不相信了,能有人把脏水往自己身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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