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来,这个女人的存在的确至关重要,如果没有她,那陈沪完全可以解释为这个孩子是陆离从外头抱回来的,这样一来,他还是可以扭曲事实,顺便让皇上误以为是陆离陷害他。

    可,若是这个女人也是陈沪的一步棋呢?

    她现在口口声声要指控陈沪,可若是到了黄上面前,她反咬一口,将脏水全都泼到陆离身上,那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到底该怎么做,陆离还得好好想一想。

    “国公爷,奴才求求您了,您救救奴才吧!”女人仍拉扯这陆离的袍子,哭个没完:“如果你将奴才丢在这儿,那奴才肯定会被侯爷弄死的!奴才家中还有一家老小,奴才还要养活他们,就算是为了她们,我也不能死啊!”

    “国公爷,奴才贱命一条,可侯爷他为非作歹,仗势欺人,若您能救奴才出去,那奴才一定会指控侯爷的罪行!国公爷,奴才给您磕头了!”

    女人尖细的声音在这狭窄的暗道中不断回响,惹得陆离愈发心烦。

    他抱紧了怀中正在乖巧吮手指的孩子,沉下心:“你的冤屈和委屈我自会向皇上禀明,若你不嫌弃,也可以来陆府,但眼下时局复杂,你还是留在这儿的好,我等会儿会亲自派人来接你。”

    这已经是陆离现阶段能想出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既不会真的导致这女人被侯爷折磨致死,更不会让她去搅乱形势,胡乱说话,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这么解决都很完美。

    故而,说完后陆离甩开女人的手就要走。

    “国公爷!”女人不甘心的追上来,再次噗通一声跪下,瘦削的肩膀颤抖,“您就让奴才跟您出去吧,等在这儿,恐怕等不到您来救奴才,奴才早已被侯爷折磨死了。”

    说着,这女人继续哀求;“就让奴才跟您出去吧,奴才帮您去指控小侯爷,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奴才求求您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陆离若再不明白那就真成傻子了,他抱紧望舒,一脚踢开女人,冷声道:“侯爷可以杀了你,我自然也能,你若再跟上来,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征战沙场,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就带上了几分杀气,加之男人高大的身材在这暗道中愈显魁梧,此话一出,吓得跪伏在地上的女人颤抖个不停,只能听到低低的呜咽声,再也不敢说什么指控侯爷这样的话。

    见状,陆离稍稍缓了缓语气,“若你真的是冤枉的,我自然会栽派人来救你。”

    说完,陆离抱着孩子迅速走出暗道。

    当陆离一路畅通无阻走到前院的时候,所有站在前院的侍卫都惊呆了,他们不知道陆离什么时候走的,更不知道陆离什么时候回来的,而且他怀中还抱着个东西.....哎,那不是孩子嘛!

    不过碍于皇上在场,所有侍卫纵然心存疑窦,却也不敢多问半个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离进了议事厅。

    见他来了,门口的太监扯着尖细的嗓音通报:“陆国公到——”

    原本寂静如水的议事厅登时有了动静,陆离面不改色,抱着孩子跪拜行礼,“臣陆离拜见皇上,拜见长公主,拜见侯爷。”

    皇上坐在首位,长公主坐在左侧,侯爷在南侧,江启明始终站着,陆离抱着孩子站在正中间,面色严峻,眼神冰冷。

    “陆卿,你去干什么了?”皇上隐有不悦,声音低沉。

    旁边的长公主面色阴郁,看不出情绪来,而陈沪则紧盯着陆离怀中的孩子,一副恨不得冲上前将孩子扔出去的模样,旁边的江启明一脸紧张,但看到陆离怀中的孩子后,忽的松了口气,整个人也有了底气。

    想来是方才江启明没有将皇上安抚住,所以才被长公主和侯爷钻了空子,导致皇上对陆离很是不满。

    不过,陆离不怕。

    “回禀皇上,微臣方才去搜查侯爷的住处,找到了微臣的孩子。”陆离面不改色,垂眸沉声道:“在侯爷卧房书柜后的暗室中,一个陌生女人自称是长公主府的下人,受了侯爷的胁迫抱着孩子藏在那儿,但微臣没有证据,不能只凭她的一面之词而冤枉侯爷,故而便没有将人带回来。”

    紧绷着的陈沪蹭的起身,愤愤不平:“皇上!陆离胡说!我的卧房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暗室,我更不知道谁藏在那儿,更没有绑走孩子!皇上,我是冤枉的!”

    听完陆离方才一席话,皇上心中的天平已悄悄的摆动起来,他皱眉盯着陆离,再看看陈沪,表情愈发严肃。

    按道理来说,方才陆离的一番话的确占理,而且为了陈沪的面子,都没有将人带过来,可陈沪......

    皇上仍紧皱着眉头,“陈沪,这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陈沪噗通一声跪下,一点点磨蹭着爬到皇上脚边,委屈道:“我真的不知道,皇上,我根本不知道陆离在说什么!刚才您让江大人和陆离去搜查我的院子,结果他们走了一半就回来了,江大人口口声声说这件事可能真的和我没关系,但现在您看......”

    说着说着,陈沪越来越气,最后干脆指着陆离说道:“我看,就是陆离故意陷害我!这孩子是他自己一早就藏起来的,然后让江大人去请您,将事情闹大,到最后谁也急的不得了的时候,他再将孩子抱出来陷害我!”

    “对!就是这样,皇上!您可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做这样的事情!”

    皇上沉默着不出声,对于伏在脚边的陈沪视若无睹。

    见状,长公主心疼,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皇上的脸色,试探道:“皇上,现如今陆国公的孩子已经找到了,而且孩子也很健康,大家都没有损失,不如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您说呢?”

    “哦对了!”长公主又道:“陈沪的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他带着那样血腥的玩意儿去祝贺孩子,确实不合适。臣妹教子无方,自认有罪,以后一定会严加管家,必定不会再让陈沪做出这等事情来。”

    对于长公主来说,承认陈沪的过错,并许诺会对孩子严加管教,这已经是她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江启明闻言,轻笑一声,不阴不阳道:“长公主这惩罚,听起来还真是让人害怕呢。”

    “江启明,你什么意思?!”长公主一个眼刀飞过去,登时变了副脸色,阴郁的吓人。

    若换做旁人也就罢了,可江启明偏偏最不吃这一套,他学着陈沪的模样耸肩,笑嘻嘻的说道:“没什么意思呀,就是觉得长公主所说的惩罚,的确有些过于重了,若让旁人听去,恐怕会觉得长公主对侯爷过于严苛了呢。”

    在场的人,但凡是对江启明有点了解的,都知道他这些话是在讽刺挖苦长公主。

    皇上又如何不知?但他却始终冷着张脸,淡漠的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心虚的陈沪,恼羞成怒的长公主,还有貌似和煦的江启明,而陆离低头抿着唇抱紧孩子,一言不发。

    “陆离,你怎么看?”就在长公主和江启明争论不休的时候,皇上突然将话题引到了陆离身上。

    陆离抬起头,淡淡的扫了一眼小侯爷,旋即说道:“既然孩子平安无事,那就算了。都是微臣疏于看管,才惹得皇上为此烦忧,还望皇上赎罪。”

    江启明登时停下来,有些不解的看向陆离。

    长公主亦是将惊诧的目光投过去,很是不解陆离为何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哦?”皇上饶有兴趣的倾身,“陆卿,你之前还说是有人趁乱,故意绑走了你的孩子,现在怎么突然换了说辞,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陆离面不改色,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是臣一时慌乱,判断失误,给皇上和长公主府造成这么大的麻烦,还望皇上和长公主恕罪。”

    能有什么隐情,不过是恢复了理智,看出这件事情最终的结果罢了。

    就算真的能找到陈沪绑走孩子的证据,皇上会严加处理吗?大概又是口头警告一番,然后让陈沪去别的城池行风作乱一段时间,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旁人都忘却了这段事情的时候,再随便找个理由将人接回来罢了。

    既是这个结果,那他还辩驳什么呢?还不如早早收场,回家安抚小满。

    “罢了,你也是因为孩子慌了神。”皇上十分满意陆离的退让,他端正身子,沉声道:“一场闹剧罢了,不过陈沪,你在孩子满月酒的时候送去那样的东西,的确过分!朕罚你三个月不许出门,知道了吗?!”

    眼瞅着陆离就这么放弃追究,陈沪自然喜不自胜,“是,这段时间我必好好的待在公主府,不让皇上操心。”

    对于这个结果,长公主自然也是十分满意的,“皇上,陈沪年轻不爱受约束,但经过此事,臣妹得知事情的严重性,日后臣妹必定严加管教,请皇上放心。”

    “皇上,臣先带着孩子回去了。”陆离垂眸,不悲不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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