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朝历来讲究名望地位,高顺如今任职校尉,但因其出身卑贱,近两年又未有显赫功绩。仅仅靠吕布的举荐之词,升他为度辽将军,显然不太可能。

    刘宏考虑到这点,否了这条建议。

    别看天子平日里行事荒唐,不理朝政,但在用人的大方向上,还是拿捏得比较准确。

    就拿当初蛾贼叛乱来讲,在各地蛾贼攻破州郡,将矛头直指洛阳时,朝中大臣皆是人心惶惶,不少人还因此提出了迁都长安的想法。唯有刘宏的态度是一如既往的强硬,各路讨伐叛军的兵马纷纷受挫,这位青年天子就自己从皇位上起身,下令调拨兵马,准备御驾亲征。

    后来还是有人举荐了吕布,才让刘宏暂缓亲征的想法。

    早在熹平六年,二十之龄的天子陛下为彰显大汉国力,就曾大规模的征讨过鲜卑,不过结果不太好,近五万汉家将士,被鲜卑单于檀石槐率着步度根、夫弥等三部大人,打得惨败而归。

    由此可见,刘宏并非怯弱守成的君主。好大喜功、卖官鬻爵、建市养狗、重用宦官等一系列措施,这在史官们的笔下无疑是昏聩之主的表现。然则用后世的眼光去看,或许,用‘个性鲜明’这四个字来形容刘宏,再也贴切不过。

    心情好,就去崇德殿早朝,和朝臣们唠唠嗑,听听他们的意见想法;心情不好,就大手一挥,任何事情,朕说了算!

    既是独断专行的独裁者,又是贪图享乐的汉天子,想干什么,就会立马着手去干,肆意妄为,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没有任何的顾虑与约束。

    从即位至今,已有一十八载。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

    天下万物,千万生灵,皆为朕所有!

    刘宏曾如是说道。

    所以在他死后,谥号为孝灵皇帝。

    昏而不庸,曰‘灵’。

    举荐高顺的事情黄了,吕布也没做太多的叹息。毕竟资格摆在那里,高顺的校尉职衔,赶度辽将军,差的可不是一丁半点。

    “陛下,臣再举荐,昔日的冲武将军严义,可担此任。”吕布将二舅哥抬了出来,如果要论地位身份还有资历经验的话,严义无疑是最佳人选。他在凉州跟羌人打过多年交道,又曾为将多年,带兵打仗的本领自是不会差到哪去。

    “就是那个让凉州甲骑全军覆没的严义?”

    刘宏面色微寒,他对这个名字可以说是印象很深。当时上报朝廷的时候,刘宏得知此事,在朝堂上勃然大怒,要不是严礼四处塞钱走关系,严义哪能至今毫发无损的留在并州。

    蓄养这么一支精锐重骑,每年所花的开销,足以养活好几十万人。

    “臣恳请陛下再给他一次机会,令其镇守五原。严义得获陛下鸿恩,必将感激涕零,将功补过以死报国。”吕布拱手请命,倘若严义能够当上度辽将军,丁原就算想拿军营开刀,也得先掂掂自个儿有没有那个同严家抗衡的实力。

    “既然吕卿开口,那朕便给你这个人情。”

    刘宏此刻的心情显然不错,他侧过头看向张让,“阿父,你差人去知会太尉一声,把朕的意思告诉给他。”

    太尉作为大汉朝的最高武职,除了评定全国武官的功绩高下,将军以上的任职升迁也都要经过太尉之手,只有太尉盖章批准后,方可下达实行。

    张让见大局已定,也不敢多说什么,躬身应下,随后招来名小黄门,让他带上天子口谕,去太尉府走上一趟。

    “哦对了,吕卿新来,在这洛阳城内,可有府邸住宅?”刘宏问向吕布。

    吕布摇头,如实答道:“回陛下,臣目前暂居抬宣馆内。”

    天子一听,摆了摆手,极为豪气的说了起来:“你既领了羽林中郎将,今后就不能再住抬宣馆,这样吧,朕赐你座宅子。”

    说着,天子再度看向张让,面有笑意:“阿父,方才你打赌输了,朕就罚你在洛阳城内腾座宅子出来,权当是朕给吕卿的见面礼,如何?”

    天子都发话了,张让再不情愿,又能如何,心在滴血,脸上却是笑脸逢迎:“陛下高瞻远瞩,有此宽宏体恤之心,实乃我大汉之福,百姓之福。就算陛下不说,老奴也定会为吕将军觅得住处。”

    又赐官,又给府院,如此的恩宠,近年少有。

    “臣吕布,叩谢天恩。”

    随着这句谢恩,此次面圣,也算落下帷幕。

    出宫的时候,依旧是张让领路。

    本来这种带路送行的琐碎小事,随便差一两个黄门小宦官,就能办得妥妥帖帖,大可不必让他这位权势滔天的大常侍亲自相送。

    然则,张让却坚持要来。

    一来呢,他是想表明态度给天子看,二来,他的确有些话想私下对吕布说说。

    “吕将军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宫廷中郎将,将来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老朽在这里,先给将军道喜了。”

    较宽的宫廷白石道上,张让朝吕布拱了拱手,脸上似是藏有深意:“将来若是老朽有难,还望吕将军,帮衬着拉上一把才是。”

    “当然,将军平日里若有不懂之处,也可来老朽府中请教。上阵杀敌的本事,老朽不如将军,但要说到洛阳为官,老朽还是可以传授一二。”

    张让看似真诚的说了起来,这番话既有拉拢吕布的意思,也藏有微微的自瞒。

    服侍天子这么多年,对于官场形势,张让看得再也清楚不过。

    陛下宠信你,哪怕你是条狗,整个大汉朝都没人敢踩上一脚;假使哪天天子不待见了,就算你是三公九卿,也照样会摔得粉身碎骨。

    吕布初来乍到,自是不懂这些,但他也没单纯到将这视为张让的主动示好。

    眼前这位老宦官,看起来慈眉善目,人畜无害。可别因此就忘了他的身份,十常侍之首!

    这些年,张让祸害过的士族党人,加起来比吕布杀的都多。

    吕布出身军营,人情世故和为官之道,知之甚少。这也导致了吕布很难对张让这种三番五次、明里暗里都在整他的人物,报以微笑。

    而想在朝野为官,这还是基本操作。

    边塞讲究武力,到了洛阳,尤其是在皇宫大内,更要讲究脑子。

    走出皇宫,张让将吕布送到了御和道方才止步。

    “将军请先回抬宣馆暂歇两日,等老朽腾出府邸,再遣人来请将军。”张让如是说着。

    吕布侧身回头,后者见他望来,和善无比的笑眯起眼睛。吕布这才发现,他不仅看不清天子的心思,甚至连这位看似薄暮的老宦官,他也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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