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东边的某处深宅。

    敞开的大堂里,坐着好几位身穿常服的官员。

    他们今天坐在这里,只为商讨一件事情,夺权!

    然则商讨来商讨去,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没能拿定主意。

    光禄寺丞田恒不免有些急了,催促起来:“太常公,时间不等人。吕布如今去了西凉,正是我等夺去兵权、掌控关中的大好时机啊!”

    “田寺丞说得没错,如今关中的兵权都在吕布手上,这对我们可是大大的不利啊!”中常大夫费钜也跟着出声附和。

    耿谧年过五旬,松干的老脸上布满皱纹,他是朝廷新任的太常卿,亦是当代耿家的家主。

    “诸位何须担心吕布,据老夫所知,吕布骁勇不假,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介武夫,又是寒门卑贱出身。在关中这里,吕布不过是个外来人,没有丝毫根基,老夫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把给他撵出关外。”

    耿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还弹了弹小手指头,说得不以为意,脸上的笑容里带有着迷之自信。

    这也不怪老爷子,在关中这片儿地上,耿家极具势力,名声威望更是如日中天。这么说吧,除了弘农杨家和京兆杜氏能稍微压他一头外,其他的世家豪族都得拍在耿家后头。

    堂内的官员听了,心中暗骂了声‘老糊涂’,表面却是奉承着继续劝说起来:“我们知道您老的通天能耐,但兵马握在吕布手中,咱们心中没底啊!就连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太常公,难道您忘了昔日的董卓吗?就怕吕布也会恃武而骄,成为下一个董卓啊!”大行令胡丘捶胸顿足,就像亲眼看见了他日吕布祸国殃民的场景。

    当年董卓在关中时,前期这些世家还能压制着点,到了后期,董卓家底起来了,根本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行事肆无忌惮。

    这话倒是提醒了耿谧,可不能再养个董卓出来。

    他摸着下巴胡须,神情有些凝重的点了点头,“嗯,这话说得倒有些道理,是应该堤防着点儿。”

    …………

    吕府之中,戏策正和郭嘉在后园的凉亭对弈。

    吕布走了有大半月的时间,长安城里倒也太平,除了偶尔有几件阿猫阿狗的小事,也没出过什么大乱子。

    朝廷的事情呢,戏策插不上手,毕竟他只是个白身。

    吕布很久之前就想过要给戏策谋个一官半职,却被戏策推脱了,他说懒散惯了,受不得朝廷里那些条条框框,约束自身。

    长安城没什么大事,戏策也乐得清闲,有空的时候呢,就出门溜溜弯儿,或者打压打压郭嘉,不能让这小子成长得太快。

    两人下完了一盘,正拾掇着棋子,准备进行第二盘厮杀。

    此时,王政快步走来,在戏策的耳旁轻声低语禀报。

    戏策听完之后,不由皱起了眉头。

    刚才还说长安城内太平一片,这会儿就有些野心家按捺不住,唯恐天下不乱的冒出头来。吕布把他们从董卓的虎口救下,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着篡夺兵权,把吕布给弄出关外。

    戏策让王政俯身,在他耳旁吩咐了几句,便让王政去办他所交代的差事。

    王政领命走后,郭嘉有些好奇的询问起来:“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

    戏策执黑先行,口中回答起来:“也没什么大事,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郭嘉见戏策没有明说,撇了撇嘴,也懒得再问。

    田府门前,光禄寺卿田恒下了车驾,今天在耿府商量了一下午,总算有了个初步方案。

    对于吕布,他们除了忌惮,更多的还是眼红和嫉妒,也就是看不得别人好。

    右将军位比九卿,而吕布今年,还不到三十。

    年纪轻轻就爬到了这么高的位置,朝廷上下眼红的人,自然是不在少数。

    “吕布啊吕布,等夺去了你的兵权,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田恒脸上露出极为高兴的笑容,嘴里甚至哼起了小调,迈步往府门走去。

    此时,斜地里一道矫健的身影窜上前来。

    察觉到不对劲的田恒偏过头去,还没来得及喝问来者身份,便看见一抹耀眼的寒芒闪过,晃到了他的眼睛。

    田恒用手遮挡眼睛的瞬间,利刃刺进胸口。

    哧!

    锋利的匕尖透过胸膛,来者显然经受过专业的刺杀训练,出手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鲜红的血水很快浸红了胸前衣衫。

    “你……”

    田恒怔怔的指着刺客,还在回想自己究竟得罪了何人,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

    那人并不答话,眼神冷漠的拔出刀锋,又在田恒的胸口处补上两刀,并将田恒猛地往后一推,飞速逃离了这里。

    一系列的杀人手法,吓坏了门口的仆人,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刺客逃离之后,才冲上前去,抱着田恒的尸身,着急的大喊起来:“快来人啊,杀人啦,杀人啦!”

    等到负责城内治安的衙役赶来时,田恒早已断气身亡,刺客也不见了踪影。

    大行令的府中,从外边回来的胡丘有些累了,在堂中小憩。他有个习惯,就是休息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遂让下人婢女都出了堂外。

    正当胡丘睡得正香的时候,一道仆人打扮的身影走进了堂中,脚步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绕到胡丘背后,拿出了准备好的麻绳,缓缓放在这位大行令的脖子前,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绕了一圈,双手发力,狠狠一勒。

    如此大的动作,自然惊醒了胡丘。可他这时候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喉咙快被勒断,嘴里发出‘嗬~嗬~的干哑声响。

    他双手用力去扯那绳子,想给脖子喘口气的机会。

    然则,身后之人似乎并没有让他活命的想法,面色阴沉,愈发加大了力气。

    胡丘踢蹬着双腿,剧烈挣扎了小会儿之后,双眼上翻成死鱼的白色,整个人如同软泥一样,瘫软下去。

    勒死胡丘之后,‘仆人’将他继续做成小憩的模样,收起绳索,若无其事的出了堂外。

    一天之内,长安城内的光禄寺丞、中散大夫、大行令……

    十几位官员接连遇害,震惊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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