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兰夕阁,非痕正快步走在路上。四下无人,一个约莫九岁穿着高贵的孩童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挡在路中间。孩童那副稚嫩的脸蛋带着半分成熟,一双眼眸藏着某种幽深。

    “太子皇兄可好?”

    “很好!”

    “很好?”

    “嗯,很好~”

    这个好字在重复,意味深长,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孩童垂眸,嘴角微扬,低声自语好字品味着什么。

    非痕拱手作揖,迈步,可马上又顿足补充一句:“十七王爷该把歌舞坊关了,那些歌舞坊和十七王爷没有任何关系”

    “本王知道如何处理。”十七王爷陈武疾步离去,那个太子在何处纵欲死了,也不能在自己的歌舞坊。

    屋内,北冥战就趴在软塌上,表情痛苦。太子非要纵欲,是护卫将军可以阻拦的吗?这都挨板子!好,他们是皇族,他们说的算。但那两个宦官着实过分,德妃说了一句就狠狠下手!

    很想就这么高声的骂出来,却又担心给不小心路过的人听到,只好在心中一遍遍的骂。

    药粉洒在伤口上,北冥战一顿咬牙,抬眸。他脖子上和额头上的青筋几乎要爆开,一双眉几近拧到一块,满脸都写着痛苦二字。

    “将军,你的屁股烂了。”术青在上药,看到如此重伤,忽觉自个的屁股都疼。

    北冥战紧抓床沿,怒目好似在诅咒什么,随即恶狠狠道:“我想让那两个太监再去净身一次!”

    “嗯?再去?那还能剩下什么?”

    “上药!你在想什么!”北冥战烦躁欲死,整个屋内都是他的声音在吼。

    急快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郁青走了进来,但见将军太过暴躁,只诺诺的拱手道一声:“将军!”

    这两个手下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北冥战蹙眉摇头,烦闷道:“让你去叫人,你才出去又回来干什么?”

    “将军,他自己来了,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非痕大步走进来,郁青赶紧让道。

    “我让她去找你,你不帮忙,还放蛇咬她!”北冥战激动的要从床上跳起来,可屁股一疼,他立刻趴回去,只扬起双手不爽的怒吼。

    “不这样,我在淑妃那边如何交代。再说了,我没有帮忙吗?折腾我一个晚上没睡好,还得送她回兰夕阁。”非痕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坐在一旁倒茶。

    “可你也不能放蛇咬她!你都拿什么来喂那条蛇的?毒药!”

    “激动什么,她没事。我刚从兰夕阁过来,她知道你在东宫挨了板子,心疼的让我给你送药来。”

    “真的?可她为何不自己来?我的住所她又不是不知道。”

    北冥战心中一喜,嘴角随即高高勾起。一瓶玉色的药品扔过来,他立刻接住。他就把药瓶翻来覆去的看,爱不释手,根本就不舍得用。数秒之后,他忽然就发现不对劲,蹙眉道:“这瓶子看着为何那么眼熟,我每一次受伤,你扔过来的就是这个……你,你在骗我!”

    “呵呵,那个女人会给你送药?你自恃聪明,救一个女人死东宫的一群女人,还吃了板子。”

    还在说风凉话!北冥战高举药瓶想砸过去。可将药砸了用什么,他随手将药跑向后方扔给术青,随即嬉笑道:“怎么,死了那么多女人,你心疼了?难道里面有你的?”

    扯到这个问题,非痕的脸拉得长长的,冷肃道:“你真喜欢她?我没见过你去救过人。”

    北冥战嘴角勾起,很舒坦的趴在枕头上眯着眸子笑道:“哎~有个事情说了你也不懂,算了。”

    “阿战,你玩什么女人都行,可为何非得去找她!”非痕眯了眯眸子,轻叹,说到最后陡然厉声。

    “唉,话说清楚了,什么叫玩?我就没玩!”

    “没玩如何被女人给抓伤了?”非痕盯着对方的胸前和肩膀,几道抓痕清晰明显。

    “我这是被猫给抓的。”

    “她指甲里有皮肉,是她将你抓伤的。”昨夜,非痕也是无意间看到。此刻联想起来也就是某人所为。

    弄得跟审案一般,北冥战重声叹气道:“好好好,就她抓伤的。行了吧?”

    “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善类,她的眼神和我是一样的。”非痕双眉微蹙,眼眸中阴霾弥漫,满是仇恨。昨夜只是看了一眼那个公主的凤眼,就察觉到危险。

    可这小子就没个认真的模样,依旧嘻嘻哈哈的笑道:“不是善类,那都是同类!”

    “她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公主,会把我们都害了。”非痕的声音带着愠怒,声音低沉沉的。

    这家伙真很生气了!没像往常一样对一切都很淡然。北冥战收起笑脸,委屈道:“她只是一个小公主,使不出什么诡计来。再说了,这世上还有谁是我大哥的对手。”

    “我是怕她把你给杀了!”

    碰!非痕说完,一掌重派在案几上。

    然而,北冥战忍不住哈哈哈的笑起来。他拿起一旁放着的酒壶,冷哼:“就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奈何得了我?她随便折腾吧,最后还得靠我去救。”

    可是酒壶刚放到嘴边就被夺走了,北冥战抬头一看,非痕就站在面前。也就这一刻他才看到非痕的脸有多黑,乌云压顶似的。

    “我在很认真的跟你说话!别再带她来找我,我不会救她。你最好也别救她,否则你就给我回去!”

    来真的?这家伙一旦发脾气就不能好好说话。北冥战挑起八字眉可怜兮兮道:“大哥,你让我回哪去?咱们没家了。我父母临终时将我托付给你,你要对我的人生负责。”

    又来这招!非痕将酒坛扔还给对方,不吃这一套。

    可他竟然没完了,继续吵:“我小时候过得可惨了,你和二哥来了之后,我顿顿都没吃饱。我娘乳汁就少,但凡是二哥先喝了,我就得饿着。你去给我找羊奶吧,竟然围着一头公羊研究了半日,我足足饿了半日!”

    那个委屈,北冥战泪水快挤出来了。非痕无言的说不出话了,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屋内的其他两人低着头,憋着不敢笑。

    “那个时候……”非痕指着那小子欲言又止,当时才三岁,哪知道公羊母羊!

    “后来,义父义母相继去世。我没把你照顾好吗?有谁像你,五岁了还要喝羊奶。我跑了一天,结果你拿羊奶去喂一头小野猪!”

    “再结果呢,你和二哥把我的小野猪杀了。”

    “还好意思说,吃得最多最香的就是你……”

    哈哈哈,郁青和术青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兄弟俩停止吵架,两双眼睛瞪过去,那两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非痕稍稍调整,又一副十分严厉的模样。但和那小子这么一吵,气消了不少。

    “别去招惹那个的女人,很容易出事。再出事就不要再来找我!”非痕说完甩袖离开。

    “你是我大哥,我出事了不找你,我找谁去啊?你要对我的人生负责!唉,大哥……”

    几声大喊,没有任何回应,大哥是气得没回头。但若真出事,大哥会不管?绝不可能……

    北冥战端起酒壶慢悠悠的喝起酒,他在想着那个女人现在如何了。

    当天,他命人去打听陈嫣的情况。

    郁青被拦在了兰夕阁外,嫣儿对此无语头疼。淑妃带人刚走没多久,北冥战竟然叫个人来!怕其他人不懂这一连串的事情跟护卫大将军有重大关系。

    “北冥将军问公主伤势如何?该如何回话?”小桃进卧房传话。

    托他的鸿福,本公主这几日可以好好的躺着了!可话不能这么说,人家身边隐藏着一个高手,一次就给整得剩下半条命。如今这半条命还悬在非痕手中!

    哎,嫣儿叹气的将小桃的手拉过来,写了几个字:很好,就是你的瑶瑶真疯了。

    无奈忍北冥战一次还是可以的,但是陈瑶嘛,不可忍!北冥战不喜欢陈瑶,那就让北冥战彻底的去厌恶陈瑶。

    岂料,小桃去回话之后,郁青竟然在兰夕阁外面大喊:“公主,将军昨晚去东宫。太子殿下出了事,将军挨了板子……”

    再说下去就扯出很多不能喧哗的事情,嫣儿赶紧示意碧春把人带进来。

    隔着帘子,她在白纸上写:北冥战死了吗?

    小桃传递信纸。

    “将军洪福齐天,请公主不必担忧。”

    白纸又写:没死就不要喊那么大声!

    “公主,将军说要见到公主无碍才能回去禀告。”

    白纸:想知道呀?自己爬过来看看,本公主在兰夕阁等你。不敢爬着过来,就离本公主远点!

    这一张白纸,小桃折好交给郁青,道:“公主说将这封信交给北冥将军。”

    见不到公主,有信也可以交差。郁青兴匆匆的拿着信离开。

    北冥战看完信,直接仍到地上,怒道:“陈嫣还说了什么?”

    “公主没说话,一直在写字……”

    郁青将公主写的字全说了出来,北冥战只以为他俩是面对面,郁青看着她写字。

    “这女人岂止不是善类,她就是,就是,不是善类!”北冥战半天没找到词语来形容,数秒之后,他又勾唇自语,“好,在兰夕阁等我。”

    他还趴在软塌上,说话间一翻身,瞬间疼得翻回来。这个板子都白挨了,她给本将军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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