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本王今日要你心服口服的认罪,来人,将人证带上来。”墨楚敛目光冰冷的盯着她,犹如盘桓肩头的蛇,一心只想置她于死地。

    他们有备而来,她又岂会坐以待毙呢?是砧板?是鱼?还犹未可知呢!思及此,她对着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的墨楚敛露出一抹深藏不露的笑意,心服口服的认罪?她还是有点期待呢!

    须臾,两个王府的侍卫押着一个青衣小厮走了上来,那个青衣小厮玉璇玑认得,正是第一个发现周掌柜尸体的人。

    “草民叩见王爷,国公,大人。”青衣小厮胆怯的伏身在地。

    “本王问你,周掌柜临死前跟你说了什么?”墨楚敛厉声威言,深邃如漆夜的眸子却一刻不转的盯着玉璇玑,仿似再说等着吧!

    “他……他说是……是三小姐……是三小姐要他死。”青衣小厮说着余光不时的乱瞥四周。显然十分的惊慌无措。

    “呵呵。”彼时玉璇玑突然掩唇笑了起来,七分讥讽,三分寒意。

    “玉璇玑,你笑什么!”墨楚敛怒不可遏,这疯女人当这公堂是个什么地方,竟是如此肆无忌惮。

    “我笑,是因为他说的话好笑啊!”她一敛笑意,嘴角似勾非勾,阴翳如匹。挪移的眸光漫不经心的望着伏身在地的青衣小厮。

    “小人……小人是实话实说。”青衣小厮抖擞的瞧了玉璇玑一眼,便惊恐的埋下了头。

    “实话实说?那我问你,我为什么要他死?”她指着周掌柜的尸体,目光如烈火焚灼一般的盯着青衣小厮。这简直就是一个卑劣的借口,不仅破洞百出,还恶心至极。

    “因为三小姐要卖了布坊,周掌柜不忍,便与之理论劝解,因此惹恼了三小姐,从而招致杀身之祸。玉器坊的王掌柜便也是一个好的列子。”青衣小厮磕磕巴巴的道。

    “这一点民妇可以作证,本来店铺的掌管权交给了璇玑,是望她将店铺振兴,可万万没想到她要将店铺给卖了,就因王掌柜嘴快劝解了几句,便惨遭毒手。”孙氏十分纠结不忍的瞧了玉璇玑一眼,便一副大义凛然的道。实则内心已然狂笑不止。

    “呵呵,既然我玉璇玑是那十家店铺的东家,卖不卖?还轮不到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至于周掌柜的死,就算是我逼死他的,可他是自己自戕的啊!那绳子又不是我套上去的。”她皮笑肉不笑的道。仿似听到了笑话一般的轻笑不止。

    这些人简直可笑,她的店铺,她自己还卖不得了?

    “是啊,小九儿想卖就卖,又不是卖你们家的,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老国公白眼一翻,嗤了一声。这些人陷害的手段真是下作得很。

    闻言,玉璇玑心中不由莞尔一笑。

    “不,周掌柜不是自戕,是她,是她命人将周掌柜嘞死在吊上去的。周掌柜那晚自玉府回来,便知道自己命数将至,便将绝笔信亲手交给了小人。”青衣小厮猛然摇头指着玉璇玑,一脸的义愤填膺。

    “王爷,玉府也曾有下人看到玉璇玑尾随周掌柜出了门。”孙氏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趁机说道。

    “将人带上来。”墨楚敛冷冷的瞧了眼玉璇玑,见她终于出现了慌乱的神色,心中不由冷笑,她也有怕的一天吗?

    不可否认他的内心最深处其实不相信是她杀的人,可偏偏如今她的神情告诉他,人就是她杀的,所以就算是死,这个疯女人也是死有余辜。

    玉璇玑的确开始慌了,只不过是装的。她极力想掩饰那股慌张,可又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是好,她这番神情就连老国公都信以为真是她杀的人。

    难道人真是这傻丫头杀的?须臾老国公的脸色沉了几分。

    唯有玉璇玑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嘲笑不止。他们一唱一和,她自然得配合配合,不是吗?

    孙氏口中目睹她尾随周掌柜出府的人正是铁老四。铁老四一扫众人不一的神色,便战战兢兢的跪到了地上。

    “本王问你,你可是亲眼目睹玉璇玑尾随周掌柜出玉府。”墨楚敛厉声质问。

    “回王爷,小人的确亲眼目睹。”铁老四余光暗暗的瞟了孙氏一眼。

    “玉璇玑,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墨楚敛转而凌厉的看向她,显然一语将她定罪。

    一层滚一层的罪状犹如雪花将她全身包裹,不留缝隙,显然是经过了孙氏的精心算计,见玉璇玑深陷囫囵,孙氏心中总算是舒了一口恶气。玉璇玑,没想到吧!

    此时此刻就连老国公的心都不由纠在了一起,当然他保得住她,但墨楚敛这小子在这里 ,纵然他保下她,以后这污名便洗不脱了。

    纵然孙氏算计的再如何天衣无缝,她玉璇玑偏偏就不信她冲不破这层织网。

    “亲眼目睹?可口说无凭啊!王爷怎么能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呢!”她眉头一皱,转而似笑非笑的望着迫不及待要将她定罪的墨楚敛,万般讥讽。

    “王爷,小人这里有物证。”铁老四暗暗的瞧了玉璇玑一眼,便忙不迭的自怀中掏出了一块精巧奇特的玉佩,在日光之下那玉佩泛着七彩盈光。

    望着玉佩,玉璇玑嘴角微微一勾,这是她扭转乾坤的最后一招,想要置她于死地,没那么容易。

    这玉佩!墨楚敛当即心惊肉跳,满目惊讶。怎么会这样?这玉佩分明是皇兄的,怎么会在玉璇玑这个疯女人的身上?

    老国公也愣了一瞬,不过终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随即便不动声色的恢复了一派的淡定。

    孙氏则以为物证一出,玉璇玑“必死无疑”,然而当她扫视了一眼墨楚敛等人的神情后,不由暗自疑惑的望向铁老四手中的那块玉佩,这块玉佩,她以前怎么没见玉璇玑佩戴过?

    玉璇玑嘴角微勾,眼底掠过一抹阴影,这块玉佩是当初在感应寺时,墨楚烨掉的,所以她跟如意说这玉佩是天赐的。然而没想到现在还能派上用场。须臾她一敛思绪的皱了皱眉,又咬了咬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看似一番斗争后,深藏不露的道:“那晚璇玑的确是在周掌柜之后出了玉府,不过见的人却不是周掌柜。”

    话落,墨楚敛还清晰看见她的脸上掠过一闪而逝的羞怯。

    她的言外之意,旁人不懂,墨楚敛却是知晓的,她的意思是那晚她不是尾随周掌柜出去,而是去见了皇兄!怎么会这样?这疯女人什么时候跟皇兄……

    墨楚敛的脸色登时间很是好看,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被玉璇玑背叛了一般。

    “你们什么……”墨楚敛下意识的出口,可瞬间变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便平息了一下,暗自呼了一口气后道:“可这能说明人就不是你杀的吗?”

    望着墨楚敛那一副僵青的脸色,那神情就跟捉到了妻子与人私通一般的怒不可遏,却又不得不碍于场面隐忍不发,玉璇玑不由心中冷笑,这一副她对不起他的样子,可真是可笑得很,他跟玉婉柔行苟且之事时,怎么没想到她呢?此举也算是帮原主报仇了吧!

    “自然能证明,只要王爷将赠予璇玑玉佩的人请来便是。”她巧笑嫣然,云淡风轻。她知道墨楚敛不会傻到去质问墨楚烨,所以她自然便就肆无忌惮。 这件案子也只能不了了之,而且这罪名也绝落不到她的身上。谁叫这玉佩的主人,是当今皇上呢!

    赠予?这玉佩是当年月牙姑娘送给皇兄的,皇兄视若珍宝,就连他想碰一下,皇兄都不让,如今却将之送给了玉璇玑,难道皇兄跟玉璇玑已经……墨楚敛不敢再想下去。

    唯有将之隐忍下肚,为何看着她如今巧笑嫣然的模样,想着她与皇兄已经情定的时候,心莫名的疼了一下,就好像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从身体中一点一点的流失。

    难道自己也喜欢上玉璇玑这个疯女人了吗?不!不可能,墨楚敛,你爱的人是玉婉柔,不是玉璇玑。

    内心一番挣扎纠结后,墨楚敛僵着脸,望着玉璇玑的眼神,就像被时间浸染的明珠,已经被岁月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不透灰尘后浩瀚星海,捕捉不住那抹难以言喻的复杂。

    “不必了,周掌柜就是自戕,与玉璇玑无关,本王宣布玉璇玑无罪释放。”

    这段话他说的艰难如斯,不知是不甘心就此放过她,还是想一探清楚她跟自家皇兄的关系。

    什么?无罪释放!孙氏老眼睁圆,眉头紧皱,满是不可置信,墨楚敛不是说这一次一定要置玉璇玑这贱人于死地吗?为何突然……难道是因为那玉佩?一时间孙氏望着那玉佩的眼神一变再变。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将玉璇玑这贱人定罪了。孙氏暗自咬牙,皆是不甘心。

    望着墨楚敛复杂到难以言喻的眼神,她反而笑的越发邪肆无匹。她要的就是这个结局,孙氏跟墨楚敛越不甘心,越想置她于死地,她越要笑,越要活蹦乱跳的晃悠。

    “王爷明察秋毫。”她盈盈福身,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小九儿,跟祖父回家吧!”老国公一拍手,便蹦蹦跳跳的走到了玉璇玑的跟前,跟孩子似的拖住她的手就要走。

    他可不管这傻丫头跟墨楚烨有什么猫腻,只要她无事便好。而且墨楚烨可比墨楚敛这小子强多了。

    “等等。”玉璇玑对着老国公笑了笑,便拨开他的手,将铁老四手中的玉佩拿到了自己的手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小心翼翼的将玉佩收进怀中,嘴角甚至含了一抹墨楚敛从未见过的温笑,就像四月的阳光,温柔的将人的心都融化了。一时间,墨楚敛的心竟没由来的抽痛了一下。

    “走吧。”她扶着老国公的手臂,俏皮的笑了笑。

    “呵呵。”老国公看破不说破的呵呵一笑了之,而后祖孙二人在众人目瞪口呆,尚且回神不过的目光下走了出去。

    望着玉璇玑的背影,墨楚敛久久的回神不过。眼底仿似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晕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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