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假的,婉妹妹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固执’这六个字被廖夜泊咽进了肚子,因为他转过身看到,妁漓婉已经潸然泪下。他无奈地把红薯扳成两半,递了一半给妁漓婉。

    妁漓婉一个抬手,把那半红薯打掉在地上吼道:“你别烦我!”又重新在地上核对名字,喃喃自语道,“少了谁?到底是谁呢?”

    廖夜泊勾下腰,捡起被打掉的红薯,又看看妁漓婉,或许对她来说,希望比绝望要好的多,他把没落地的那半红薯递给她道:“婉妹妹,江雪以前最喜欢吃红薯了,你吃饱才有力气找他啊,听话,把这红薯吃了,吃完我陪你一块儿找。”

    泪眼汪汪的妁漓婉仰起头看着廖夜泊,接过他手里的红薯说道:“江雪确实最爱吃这这个。”

    说完用手把一块石头上的积雪扫干净,把手里的红薯,又扳开一半放在上面,然后合着眼泪,把手里余下的红薯吃掉。廖夜泊看看妁漓婉,又把手里的递给她,她却不吃了,专心致志的想着,她忘记了谁的名字。

    弑冥在一旁笑道,这普善寺的方丈,还真是帮了他大忙,他在一棵树后面显出身,走到妁漓婉放着的红薯的石头前面,伸手拿起红薯喂在嘴里。

    “你干嘛!”妁漓婉大叫着,一把抢过弑冥手里的红薯。

    “我饿了。”弑冥委屈巴巴地说道。

    妁漓婉看看弑冥,蹲下身从火堆里又翻出来一个红薯,递给他道:“吃吧。”

    “婉妹妹,那是最后一个红薯了。”廖夜泊伸出手要去拿,最后扑了个空。

    “小生姓夏名至,表字明之。”弑冥咬了一口红薯,边嚼边望着妁漓婉说道。

    妁漓婉呆住了,她道:“你说你是何人?”

    “夏至。”弑冥又回答了一遍。

    “你再说一遍!”妁漓婉跑过去,拉着弑冥的手热泪盈眶。

    妁漓婉的手拉到弑冥时,他像是遭到雷击一般,那种触动一直延伸到心脏的位置,让那颗心狂跳不止,他一字一句地重新说了一遍:“小、生、姓、夏、名、至。”

    “夜泊哥哥,找到了,我找到了,没错就是他。”妁漓婉激动地抱住了弑冥,“我想了那么多,唯独忘了梦中遇到过一个人,名为夏至。”

    廖夜泊怀疑地看着弑冥道:“婉妹妹,江雪是只犬,怎可能变成人?”

    “就是他,我见过他,他在梦里救过我,我一直以为那是梦中人,未曾想过他竟是江雪。”妁漓婉抱着弑冥道,“那日你被人带走,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婉妹妹,你离他远点,万一是他一路跟踪你,对你有所企图呢。”廖夜泊抄起一根燃着火的树枝对着弑冥道:“你说,你到底有何企图要冒充江雪,一定是觊觎我妹妹的美色。”

    “夜泊哥哥,你别吓着他。”妁漓婉把弑冥拉在身后道,“夏至,那日发生了何事?”

    “那日我被打昏带走,待我醒来便成了这般。我使劲闻你们的味道,可是我一点也感受不到,只好一路走一路找,今日我在这普善寺,竟然闻到熟悉的气味,便一路找到这里。”弑冥戏谑地说道,“美人,我成了人你可否做我娘子?”

    “去去去,就算你是江雪,你还是一只犬。”廖夜泊说道,“为何你名为江雪,现在变为夏至。”

    “不知,我只记得我名为夏至。”弑冥又咬了几口红薯,三两下一个红薯已经下肚。

    妁漓婉也有些怀疑,梦见过夏至没错,可是这夏至竟然是江雪,她还是有些接受不来。她道:“夏至,你说几件我们一起做过的事。”

    “我们一起去摘梨子,在河里捞鱼,还去掏鸟窝……你说你找了我十四年。”弑冥回忆着妁漓婉说过的一切,还指着廖夜泊说道,“他教我作揖,可惜我学不会。不过有一次他洗衣服,把你的的衣裳洗了漂到河里,被树枝划到,那衣裳扯不下来,还是我给叼回来的。”

    “夜泊哥哥!”妁漓婉狠狠地看着他,怪不得那次夜泊哥哥洗完她的衣裳,上面又多了两个洞。

    廖夜泊摆了摆手,把手里的树枝扔在火堆里道:“那不就是个意外嘛,你真的是江雪啊。”

    “夏至。”弑冥纠正道。

    “我们一起回家。”妁漓婉拉住两人道。

    春天,万物复苏,厚厚的积雪融化汇成一条小溪,弑冥在溪边喝水。“美人。”弑冥凑过去头去问道,“你看我如何?”

    “什么如何?”妁漓婉一脸茫然。

    “相貌。”弑冥对着溪水挤眉弄眼,满意地用手按按脸。

    “夏至公子自然是相貌堂堂,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妁漓婉搜索着词汇夸赞道。

    “那你可愿做我娘子?”弑冥看着妁漓婉调笑道。

    妁漓婉正在喝水,听到弑冥的话转过头,‘噗呲——’一口水喷出来,全部喷在了他的脸上。

    “得得得,我就是开开玩笑,别当真别当真。”弑冥转过身,抄起溪水洗洗脸。

    妁漓婉拉起弑冥,朝他身上拍了一巴掌道:“哪有你这种调戏人的。”

    “嘿嘿嘿。”弑冥笑得合不拢嘴,其实现在便可以带她走,但是他现在有些沉迷于此了,那便回到家中,让她和家眷道个别,再带她离开吧,这梦中十年,现实也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三人翻山越岭,走过皇城,看过大海,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竹林。

    “爹爹,娘亲,我们回来了。”妁漓婉高兴地踹开门,那门板比离开的时候又多了几个洞,承受不住她的‘无敌脚’,那门板‘咯吱咯吱’响了两声,倒在了地上。

    “婉妹妹,你怎么还是没个姑娘家的样子。”廖夜泊擦擦头上流下的冷汗,走过去扶起可怜的门板道,“他们应该进城去了。”

    “那我们在家里做好吃的等他们吧。”妁漓婉说道,“走了夏至,我们去路口等他们。”

    “好。”弑冥答道,“不过我们收拾一会儿,我带你走小路,下山很快。”

    “嗯。”妁漓婉坐在凳子上,看着廖夜泊在外面找了些树枝,把门板修补好,而弑冥也没闲着,把三间茅草屋收拾了一遍,还把一些脏衣裳全部收在木盆里,端着就往溪水边走去。

    妁漓婉惊掉了下巴:“夏至,你变成人可勤劳了不少,而且以前的你,甚是孤傲哎。”

    “这不是为了博得你爹爹和娘亲的允许。”弑冥嘟着嘴小声地说道。

    “嗯?!”妁漓婉把头探过去,“你再说一遍,声音太小,我没听清。”

    “寒鼎国百姓都是如此勤劳呗。”弑冥硬着头皮抱着木盆去洗衣裳,这是他第一次洗衣裳,笨手笨脚的他把脏衣服用水弄湿,把衣裳铺在上面,使出全身的力气,两棒子打下去,捣衣杵成了两段。他手里握着短的那一段,看着妁漓婉道:“美人,你家这木头不结实。”

    妁漓婉在一边看着弑冥,捂着肚子笑得在地上打滚:“夏至,你好傻啊。”

    弑冥把手里的半截捣衣杵朝远处扔去,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根合适的。”

    “好。”妁漓婉在溪边把脚伸进去,清凉的溪水浸过脚丫,她开心地笑起来。有江雪的日子就算再苦,都是幸福的,只是心里空空的,觉得好像自己忘了什么,可到底是什么呢?

    弑冥在屋里找了一圈,找到了两样东西,用起来应该还算顺手,他拿着跑出去,举着对妁漓婉挥挥道:“找到了。”

    妁漓婉回头顿时惊呆,那个妖孽的男子,左手拿着擀面杖,右手提着锄头。那个画面实在是好笑:“哈哈……你做甚?”

    “洗衣裳。”弑冥蹲下身子,提着擀面杖敲打衣裳,敲着敲着觉得不过瘾,一使劲,手里只剩下一根手指头粗的棍子,弑冥茫然了。

    “哈哈哈……”妁漓婉捧腹大笑,这江雪变成人也太好笑了。

    “还有一样。”弑冥提起锄头,一副准备干大事的样子。

    妁漓婉顺了顺气道:“我教你吧,你再把这锄头毁了,我爹爹一定会拖你去捉刺猪。”她找了一块不大不小的鹅卵石,放在手里,有节奏地捣着衣服,认真地说道:“洗衣裳呢,并不是力气越大越好,这力道不能太大,适中便好。”

    弑冥看着妁漓婉有些失神,虽然她穿着不像外界那般华丽,不过是些粗衣麻衫,但是丝毫掩盖不了她的光环。他道:“美人,你可是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不会啊。”妁漓婉答道。

    “我若做了错事,你可会原谅我。”弑冥又问道。

    妁漓婉抓过弑冥的手,把鹅卵石放在他的手里道:“夏至,你不会做错事的,再说你是我的家人,你若做错事,我也会陪你一起弥补过错的。”

    “可是真的?”弑冥看着妁漓婉清澈的眼睛问道,那若是弥补不了的错误呢?他没问出口。

    “嗯。”妁漓婉坚定地点点头。

    “看我洗衣裳。”弑冥举起鹅卵石敲着,趁妁漓婉进屋,他用法术把衣裳过了一遍,不过三两下,衣裳已经干干净净。

    妁漓婉出来屋外,弑冥已经把衣裳晒起来了。“走吧走吧,去接爹爹娘亲。”她嘀咕着弑冥的衣裳是否有洗干净,就这么几下就挂起来了?管他的吧,这洗衣裳也是他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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