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典前要沐浴斋戒,赵昺做到了戒荤、戒色,却没有做到静心。他与几位老臣及礼部、钦天监的官员,用三天时间骑马走遍了整个陵区,亲自勘察景炎帝的陵寝预选之地,并听取建议。但是好像在原来的范围内真的没有什么吉地了。
    这事情让赵昺很苦恼,几位相陪的臣僚也不免嘀嘀咕咕。而这也让他又知道了不少‘秘辛’,他本来是不信什么风水的,对此也不怎么关注,可转了两天,天天听他们叨咕,把他弄得也疑神疑鬼,半信半疑,觉得也许风水之说还似有道理。
    话说大宋的皇陵选址这个难题还是源起于太祖赵匡胤,一切制度皆是他定下来的,而这个规矩其实是有违惯例,甚至是独特例行的,后世子孙们为了表示恭顺也没人敢改变。
    据随同的‘专家’们讲,巩义皇陵是按照“五星利姓说”、“地形堪舆”和“山水风脉”选址,对陵地的选择及对地形的利用有两个特点:一是与历代帝陵或居高临下或依山面河不同,宋陵恰恰相反,它面嵩山而背洛水,陵区诸帝、后陵中轴线的方向皆北偏西若干度,正朝向嵩山少室主峰;二是各陵自然地势呈南高北低,东穹西垂状,陵台于地势最低处,一反我国古代建筑基址逐渐增高,而将主体建筑置于最崇高位置的传统。
    导致这种结果也又有多种说法,最有名的就是“倒葬”。据一位‘专家’讲,赵匡胤是头枕洛河,脚蹬嵩山。这样的朝向是不好的,一般都是头枕着山,而其陵址从前是一片湖水,成了水下墓。
    而与之相伴的是,许多宫廷的阴阳术士也找出许多葬在此处的理由,把巩义说成是天下第一风水宝地说:巩县这个地方,是风雨所会,阴阳所合,天地的中心位置,从来都是帝王所居之地,嵩山的峻极峰正是天和地的中心柱。在宋陵地宫的顶部,绘制的就是这样的星象图。
    比较流行的说法是,说永昌陵是唯一一座由皇帝亲自选定的陵墓。开宝九年,也就是宋太祖死前几个月,宋太祖西巡西京洛阳,回程路过巩县,拜谒了父母葬地永安陵,登上安陵西北角楼,对大臣说,人生如白驹过隙,终有终点,随后拿出一支响箭,朝西北方向射去,在箭落处埋石马一件,对大臣说,此即朕之皇堂也,朕自名为永昌。这就是永昌陵的来源。
    此外还有另一个版本,赵匡胤即位以后,就开始为自己选茔造墓,经过在全国范围内的千挑万选,他选中了风水先生吴怡道。吴怡道游遍天下名山大川,终于在巩义发现一处上好的茔地:一片湖水中。赵匡胤派人在泉眼里投以避水宝珠,又用一块大石磨把泉口盖好,便开始了规模浩大的建陵工程。陵墓刚刚完工,赵匡胤就死了。
    为什么如此反常?因为在期间,吴怡道被赵匡胤曾“委屈”地被赵匡胤关过大牢,所以他故意将陵墓方向搞反。“是为了不想让他家世世代代都出皇帝。”专家说,赵匡胤墓的确属于鲜见的倒葬,本来按照这个茔穴的地形和风水走向,陵墓应当坐南向北而建,地势由高到低,而却是座北向南,由低到高。这是风水先生对赵匡胤的故意报复。
    不过赵昺还是比较相信官方的说法,因为宋皇室相信一种叫做“五音姓利”的风水理论,但他这个风水小白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让人解释了一番才知道所谓“五音姓利”,就是把人的姓氏分成宫、商、角、徵、羽五音,再将五音分别土、金、木、火、水对应,以此确定吉利的位置。
    赵姓属于角音,五行属木,对应东方,所以赵姓人家的房屋适合朝向东方或东南方。倘若朝向西方,则十分不利,因为西方属金,而金克木。但又有人说,皇陵前高后低,为退龙之势,有逐渐萧条之意。这对于子孙来说,就是一代不如一代。而宋皇室人丁凋落,以及出了徽宗这样的败家子,是否与此有关?他们自然不敢当着赵昺说,却也弄得他满腹狐疑。
    这片陵区赵昺早在几年前的护陵之战中其实就已经进行详细勘察过,但是他看出来的也只是军事价值,至于风水上有什么好的,还真没有体会出来。而当年高宗派出懂风水的朝臣出去卜地,最后相中就是绍兴山间一大片平地,即当地人所说的山岙。
    朝臣称,这里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但在一般人看来,这里就是一条穷山沟。而赵昺也同样看出什么好,在春秋战国时期还曾做过越国的战略基地,勾践令人在此饲养牲畜家禽,供应军用,留下了诸如犬山、猪山、鸡山、南池等地名。犬山就是现在的吼山,如今类似的猪山、鸡山都是当年越国的后方给养地,仍然犹在。
    能沾上点儿王气的地方,赵昺觉得也就仅此而已,却也养鸡牧豕之用。然而卜地之臣却认为这里:山岗伟峙,五峰在前,直以上皇,青山之雄,翼以紫金,白鹿之秀,层峦朝拱,气象尊崇,有端门、旌旗簇仗之势,加以左右环抱,顾视有情,吉气丰盈,林木荣盛。
    又以为陵区北依攒宫山,东邻青龙山,西傍五虎岭,南有紫云山。紫云山相对低矮,攒宫山相对高大,青龙山蜿蜒,五虎岭呈匍匐状,恰好形成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的风水格局,是典型的形法派风水宝地。
    所以正符合东南仰高、西北低垂的地势,会稽山水从东南缓缓流入向西北而去,其势与嵩少之山伊洛之水无异。又宋六陵位于绍兴东南,杭州东南的方位,也符合五音姓利的要求。与巩义安葬帝、后的制度相符。其间也有人反对,朱熹甚至曾不惜触犯龙颜,上《山陵议状》,对“五音利姓”如此评价道:
    “自永安迁奉以来己遵用此法:东南地弯,西北地垂。而九世之间,国该再绝(仁宗、哲宗无子嗣),靖康之变,宗社为墟。高宗中兴,匹马南渡,寿皇(即孝宗)复自帝支入继大统,至于思陵亦用其法。而寿皇倦勤之后旋而升遐,太上违豫日久,以至逊位,赤山亦用其法,而庄文魏邸相继毙谢。
    若曰吉凶由人,不在于地,不有所废,其何以兴?则国音之说自为无用之谈,从之未必有福,不从未必为祸矣!何为信之若是,其笃守之若是,其严哉!若曰其法果验,不可改易,则巩洛诸陵无不坐南而向北,固己合于国音矣,又何吉之少而凶之多少耶!””
    让赵昺理解,其意就是说皆是:无用之谈,从之未必为福,不从之未必为祸兮。而朱熹的话并未引起重视,为孝宗卜选攒宫神穴的方针依然故我,直至恭帝葬度宗,一年以后临安属元,宋亡。不知道是历史的巧合,还是大宋龙气已尽,真真假假的传下来,也就成了‘事实’。让赵昺觉得好笑的是,那么自己复国成功,又当如何讲,难道是让蒙元藩僧刨了一遍,又将龙气给接上啦!
    但是赵昺当下觉得最紧要的是陵区太小了,除了高宗赵构的永思陵,孝宗赵眘的永阜陵,光宗赵悙的永崇陵,宁宗赵扩的永茂陵,理宗赵昀的永穆陵,度宗赵禥的永绍陵六座皇陵外,还有徽宗和钦宗的两座陵墓及近百座后妃、皇室贵族陪葬墓,将这里填的满满当当。
    赵昺还听说轮到宁宗下葬时,宝山下的空间就已然局促,简直“无地可择”,只得强行拆迁附近的泰宁寺,征用寺院的地基。引的他对祖宗们又是一阵埋怨,既然那时候就出现问题了,怎么就不着手解决,高宗等前几位还可以理解,大家都想着能打回中原去。而自己的理宗爷爷和度宗爹就过分了,自己既然没有那个本事,也不想想子孙后代们埋在哪?也可能他们已经觉得根本用不着了……
    赵昺想了半天,这个问题只有自己来解决了,而现有陵区肯定是太小了,解决的办法就是另寻吉地,扩展陵区。虽然有‘十年寻龙,三年点穴’之说,但自己等不起了,当然也不能让朝臣去担这个责任,要知道弄不好就是掉脑袋的事情。让他们决定,肯定又是能拖就拖,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
    “就这么办吧!”赵昺提笔在陵区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将东边的富盛山和诸葛山划入陵区范围,在新区内另寻吉地。
    “官家,陵寝之地乃是事关国家和皇族的大事,如此是不是太过草率了!”在旁侍奉的皇后吴曦见陛下落笔,重新划定范围,不免忧心忡忡地劝道。
    “草率吗?”赵昺回头看看几个后妃,她们都齐齐点头,霸气地笑道,“当年太祖自己可以选择陵寝之地,现下是朕说了算!”
    “陛下,还要慎重!”吴曦再劝道。
    “还慎重个屁,现在不确定好,将来你们在陵区都无葬身之地!”赵昺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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