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落看到陈萍的眼泪,心里生疼,眼中有戾气一闪而过,最终缓缓隐没。

    她抓着陈萍的手,低低道:“娘,你睁开眼和我说说话,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好不好?”

    陈萍不说话,只是不停的落泪,抓着白秋落的手也不断的收紧,抓得白秋落的手生疼。

    看陈萍闭着眼睛落泪的样子,白秋落心疼不已,拿出帕子不断的替她拭泪,最后索性俯身抱着陈萍。

    轻叹,“娘你想哭就哭吧,等你哭够了,咱们再说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逃避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咱们总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才惩罚自己,日子总要过的不是吗?”

    白秋落这话算是说到陈萍的心里去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两三天了,她甚至想到过去死,可总归没有勇气。

    她舍不得她爹娘,舍不得她的信哥,也舍不得她的秋落,这世间的牵挂这么多,她怎么舍得就这么放下?

    但是不去死,她又不知道怎么面对白子信,便这么不言不语不吃不喝的过了两天,直到今天白秋落回来,她才第一次流露出情绪。

    她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相比起沉默,这时候能哭出来才是好事。

    白秋落默默的抱着陈萍,任由她哭了好一会儿,哭得她的肩膀全都湿了,弯腰俯身得腰都要断了,才转为抽泣。

    “娘,你……你哭够了吗?我有点撑不住了!”

    陈萍闻言有些茫然的松开白秋落,眼神有些委屈:“秋落你也嫌弃娘了是不是,你……”

    话音未落,原本双手撑在陈萍身旁的白秋落忽然松了手,直挺挺的压在了陈萍身上,好悬没将她给压背过气去。

    白秋落窘迫死了,忙从陈萍的身上翻下来,这才侧身撑在床上,询问陈萍的情况。

    “娘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我刚刚同一个动作保持太久了,腰和腿都麻了,才会没力气压在你身上的。”白秋落一脸的不好意思,忙说着。

    陈萍被这么一压,脑子有些发懵,幽怨的看了白秋落一眼,不过她也知道白秋落不是故意的,便轻声道:“没事儿,你难受就躺着说话。”

    经过这一个不大不小的岔子,陈萍倒是冷静了下来,那些难堪的过去虽然不想回忆,但是却也让陈萍有了诉说的欲望。

    “秋落,你说娘该怎么办啊,发生那样的事情,虽然你爹不怪我,不介意,可是娘没脸面对你爹了啊。”陈萍哽咽着说,眼泪再次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虽然陈萍难过得不行,但是白秋落却是狠狠的松了口气。

    肯开口说出来就好,她就怕陈萍什么都不说,憋在心里,那才是最糟糕的。

    “娘,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仔细和我说说。”白秋落沉声说。

    陈萍忍了忍眼泪,这才低低的开口:“那天正好赶集,你爹去做事了,你爷也不在家,去串门子了,我在家里干活,没想到你大伯忽然闯了进来说要找你。我说你不在家,去镇上的医馆了,他又说要找你爹,后来发现你爹也不在,就说要坐着等你爹回来,可是没想到他……他……”

    白秋落见陈萍的情绪有些崩溃,伸手轻轻拍了拍陈萍的肩膀,低声道:“娘你别激动,慢慢说。”

    陈萍缓了缓,这才接着道:“没想到他坐着坐着竟然跑来抱我,说反正你爹不在,他……”

    陈萍羞于启齿,这次是真的说不出话来。

    白秋落知道她的难受,便也不问过程,而是道:“后来呢?他得逞了吗?做到了哪一步?”

    对于来自现代的白秋落,虽然也知道发生了这种猥亵的事情吃亏的是女人,被指责的也是女人,但是她能够更冷静的看待这件事情,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厌弃陈萍。

    对她来说,任何一个被侵犯的人都是受害者,都是值得受到尊重和同情的,没道理要她们承受着痛苦还要承受旁人异样的目光。

    更何况这个人是陈萍,是她的娘亲,她更加不会看不起她。

    “没……没有得逞。”陈萍见白秋落这么平静自然的说起这样的事情,倒是有些不自在了,磕磕巴巴的开口。

    脸色乍红乍白,陈萍终于还是开口将事情给说了出来。

    “他想对我动强,将我给压在了地上,扯我的衣服……”

    陈氏深吸口气,压抑着几乎变了调的声音继续道:“我不肯就犯,趁着外衣被扯开,他去扯里衣的时候,抓了东西把他的头给砸了。这一砸把他给惹怒了,扬手就要打我。正巧这时丁山过来咱家送东西,拿了棍子把他给打走了。”

    白秋落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也就是说,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娘你只是险些被欺负,但清白还在,他没有得逞。”

    “是,可是虽然是这样,但是他是你大伯啊,他对我这般,便是没有得逞,叫你爹知道了,他该怎么想我……若是传出去,外头的人又该怎么说我?我……如果名声毁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呜呜呜……”陈氏哭哭啼啼的开口。

    白秋落知道,不管是在哪个时代,女人对名声都是尤其看重的,这事儿虽然没成,但是传出去的话是真的不好听。

    以世人的尿性,恐怕不会说白子朝如何,又或者传着传着,肯定会变成陈萍不甘寂寞,勾引自己的大哥这种,谣言猛于虎,到时候陈萍怕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娘,那天的事情除了丁山,还有别人知道吗?”白秋落想了想,问道。

    陈萍轻轻摇头,迟疑道:“应该是没有的,毕竟那天是赶集的日子,大小媳妇应该都去了镇上赶集,而男人干活的干活,不在家的不在家,应该是没有人知道。毕竟咱们家住得这么偏,要不是丁山来送猎到的兔子,也不会意外救了我。”

    “那就没事儿了,丁山哥的人品你还不知道吗?他不会乱说的,而白子朝做下这样的事情,他更加不敢乱说了,不过娘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他闭嘴,永远都不敢提这事儿。”白秋落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陈萍闻言先是一喜,随后心里一惊,忙抓着她的手问:“秋落你想做什么?你可别做傻事啊,你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我更没脸活了。”

    白秋落微愣,旋即反应过来,陈萍这是怕她动手杀了白子朝呢。

    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忙道:“娘你放心吧,我不会做那样的事儿的,杀人犯法啊,我怎么会做,我就是想警告他一下。”

    “可是,可是警告有用吗?”陈萍迟疑道。

    “放心吧娘,医术可以救人,也可以整治人,我保证白子朝一个字也不敢乱说,不然我会让他有苦头吃的。”白秋落信誓旦旦的说。

    陈萍闻言微微松了口气,随后低落道:“秋落,你说你爹要是知道了这事儿,他会不会嫌弃我啊!”

    这才是陈萍最惴惴不安的事情。

    她和白子信相恋在青年时期,共同携手走过了这么多年,如果因为这事儿白子信对她有了隔阂,生了异心,那才是真正让她生不如死的事情。

    白秋落抱着陈萍,低声安慰:“娘你别乱想,我爹能是那种人吗?我爹有多在意你,你不知道吗?他知道了只会心疼你受到的惊吓,怎么会不要你呢?”

    “再说了,这事儿又不是你的错,你又没有刻意的去勾引谁,是白子朝那个贱人对你图谋不轨,凭什么将错误怪在你身上?别说最后什么都没发生,就是发生了,那也不是你的错,娘你不要有心理负担。”白秋落笃定的说着。

    她的说法让陈萍有种颠覆认知的感觉。

    在她固有的思维中,一直以来都是只要女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哪怕是被用了强,最后遭受骂名的一定是女子,会被说不守妇道,会被说水性杨花,会被永生永世的钉在耻辱柱上。

    便是能够勇敢的活下来,最终也会落得个被指指点点,谩骂不休的日子,那样的日子要她去过,她是真的过不下去的,如果是那样,她宁愿去死。

    可是白秋落说的话,却也让她感觉怦然心动,止不住的想要信任。

    她真的可以这样认为吗?

    事情不是她的错,她也只是被害的,而且最后并没有发生什么,所以她没有必要去忐忑不安,她还是可以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

    陈萍不敢置信,迟疑的问着:“真的可以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吗?虽然他没有最后得逞,可他到底……”

    到底将她压在地上,撕破了她的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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