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电梯,只见开锁工人已经在舒心门口等候,正在打电话。

    季诚的手机此时响了起来,绵延的女声轻哼,舒心再一次听到蹙了蹙眉,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手机铃声的熟悉感实在让人太怀疑。

    可细细一想,却又想不出什么所以然。

    拿出手机一看,季诚便挂了电话,随后抬头朝着开锁工人道:“是王师傅吗?”

    开锁工人随即朝着两人看来,笑容和蔼:“是季先生吧。我是你昨天预约的那个人。”

    季诚微颔首,便抬了腿走过去,舒心连忙跟上。

    大约十分钟后,锁终于被弄开,转而又安了一个指纹锁。

    开锁工人清晰地将说明书递给两人后,便离开了。

    舒心将手指按下,将指纹存进去后,季诚在一旁并未离开。

    偏头,舒心仰头眨巴眨巴眼睛,状似开玩笑的问道:“你要不要也存一下?”

    季诚挑眉,眯了眯眼,随后低头向前轻挪了一步,出声道:“我不介意。”

    说罢,季诚便也操作起来按了第二个指纹,修长的食指轻靠,舒心却没阻止,只静静看着季诚的手。

    一切搞定后,季诚低头看了一眼舒心,然后转了身拿出钥匙开了自己的门。

    舒心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你都有我家钥匙了,你家的是不是得给我配一把。”

    季诚开门的手顿住,把住门把手微微侧了头,左手从裤子包里掏出了另外一个钥匙,微微侧身便伸长了手,微微仰头盯着舒心。

    舒心本来是开玩笑,这一下看到男人的动作真的愣住了,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下就陷入两难。

    “记得按时打扫。回来后把钥匙还给我就行了。”男人见舒心愣住,挑了眉随即出声。

    闻言,舒心便醒了过来,随行医生晋升扫地阿姨。

    这男人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处压榨自己的机会。

    抽手将钥匙拿过后,舒心便扭了身子开了门踏脚,转身臭脸关门一气呵成。

    在门外的男人盯了两秒紧闭的门,随即颔首,转了身也进了屋。

    ——

    日子转动的很快。

    这几日男人倒是很少骚扰她,基本处于全部在训练的状态。

    电脑桌前的男人一时间打了两个通宵,第三天睡了一上午后,中午吃过饭又继续了训练赛。

    NG那边约了三波,这三次季诚和对面倒是打的难舍难分,两胜一败,算是完美收官。

    基地里二队也处于戒备训练状态,关闭直播,教练定居基地全程监督。

    第四天,季诚到了舒心医务室,做了一次针灸。

    不过这次也是并没有多余的话说,翻躺在床上,舒心只是安安静静地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事。

    把衣服重新穿上后,季诚翻身下床正欲出门,舒心就把他拦了下来,垫着脚将药贴贴在了季诚的后颈处。

    “今晚就走了。”季诚偏了偏头,眼睛深邃散发着莫名情绪,状似观察一样细细看了一眼舒心的脸,又喊道:“舒心。”

    “嗯?”舒心抬头看向季诚,季诚却收了视线,左手抬起拉开了门,语气略带薄凉:“其实你不必要对我这么好。”说完,季诚便彻底踏出门,直直坚定地朝前走去。

    舒心睫毛轻颤,左手还没彻底放下,随后嘴角挂出一抹自嘲。

    末了便抵在桌子边垂着头。

    其实,季诚当年家出了事,高考结束那年,毕业的那个暑假,舒心被冯白白和北思骗出去玩,本来只是朋友简单的聚会。

    结果电话急促的到来,正好舒心又在比较闹的KTV,一时间便没听见。

    等夜晚回去之时,看到是季诚母亲的电话一时间没多想,以为只是随便打的。

    直到除了电梯看到季诚家外封了警戒线。

    灯光闪烁间,外面就有三个警察正靠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沿着季诚家外一道长长的血痕着实让人心惊。

    舒心当时懵了,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颤抖走过去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

    其中一个警察便看到了她,带着询问的语气:“你是这家的人?”

    说完,就指着季诚家。

    “我是他们邻居。”舒心机械回答。

    “出了什么事吗?”舒心有些反应过来,继续问道。

    “入室抢劫,住这家的女主人反抗,结果被砍了几处致命伤。抢匪拿了钱就走了,下午她孩子回来才发现。”警察瞥了一眼随后回道,又说:“以后不要轻易开门,你家没人吗今天都?”

    舒心听完脑袋一下子就炸了,手机里那个电话.....

    .....随后的事情便十分机械而让人痛苦。

    阿姨因失血过多抢救无效,叔叔打击太大入院,季诚则因为去网吧而没能保护妈妈而彻底将自己封闭起来。

    那段时间,舒心几乎没有见到季诚。

    每次遇见,便是无话可说。

    季诚不能原谅自己,不敢回家,独自在大街上晃荡了好几天,等舒心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靠在酒吧旁边的桌子边喝的烂醉,好几个女人都往季诚身上爬。

    舒心走过去发了疯一样把那些女人赶走,尖叫吼叫扯头发,互相狼狈不堪。

    随后眼眶里的泪水不断流出,舒心还未说话,“啪”一声清脆的声音便打在了舒心的脸上,脸上火辣辣的痛,却也让舒心心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转头看向男人冰冷的目光,刺骨的针一般彻底钻进了舒心的心里。

    “舒心,我和你已经不是一路人了。”季诚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慢慢吐出。

    那句话,至今让人如若鱼刺卡进骨里。

    与骨头相接,很痛又不能拔掉。

    后来,季诚爸爸醒了过来,给阿姨办了葬礼后,继续工作,只是这时候多了一条,不准再玩游戏。

    当时的季诚已经是在市内小有名气的业余选手,大大小小的市内赛包揽了所有的冠军。

    有点门道的人得知他,还给他抛了青训的橄榄枝。

    季诚思考了整整一年,直到大二,叔叔再娶,季诚也再次重回竞技圈。

    这一次的回归意义重大,正赶上ZK的AD退役,而季诚也有机会得以上场。

    也就是这一次,季诚一战成名。

    当然,也是这一次,也彻底与家里隔绝了关系。

    而舒心和季诚也彻底陌路。

    就像上天给彼此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记得有次,记者问道刚获得冠军的季诚:“你为什么会选择打游戏职业?”

    季诚的回答是:“我在赎罪,也在祈求。”

    当时得到回答的记者一愣,想再追问的时候,季诚已经避而不答。

    这个视频被舒心看到后,又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午夜梦回,那双深邃的眼睛曾无数次浮现,只是再遇也只能小心翼翼地用各种投机取巧的方式靠近。

    到底,这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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