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时间缓慢的过了几个世纪,终于看到急救室的门打开了。何萧是第一个走上前问情况的。而我,站在他身后一米多的位置,连问的勇气都没有。

    现在,我不能听到任何一个不好的字。

    “孩子有内出血,已经做好了止血,手术很成功。但是,需要观察八个小时,八小时之内不再继续恶化,就没问题了。”医生说到这里,看了我一眼说,“不过,一般情况来说,都不会有问题。”

    我听着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中了头奖,悬了几个小时的心落到了实处,眼睛里还有泪水就笑了出来。

    段景琛用力搂了一下我的肩膀说:“放心吧,豆包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看着他,声音苦涩的说:“但愿如此。”

    医生大概不知道,关于孩子,我连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不好概率都接受不了。

    此刻,我后悔异常。

    刚才从酒店出来,我为什么会松开拉着他的手呢?我为什么不抱着他走到自己的车位呢?

    如果豆包出问题,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到了病房以后,豆包已经虚弱的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转了一圈儿看到了我,然后无力的笑了笑,声音哑哑的说:“妈妈,我没事儿的。”

    “少说话,医生说你要多休息。”我说。

    他嗯了一声,小手握着我的手,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何萧给我打了个招呼,说要去处理一下在酒店的肇事司机,让段景琛在这边陪着我。

    何萧走后,他看到我和豆包的手握到一起不肯松开,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毛毯轻轻的盖在我身上说:“这个时候的正是外头热屋子里冷,你这一惊一吓,注意保暖,不然很容易感冒的。”

    “谢谢。”我对他轻声说。

    他笑了笑,悄悄退了出去。

    病房里就只剩下我和豆包了。

    豆包这一觉睡了四个小时,我看到他醒了很担心的问:“豆包,你感觉好一点儿了吗?”

    他点了点头,轻声说:“妈妈,我想喝水。”

    我给他喂了水,又轻声的和他聊天。

    他除了虚弱异常,精神看起来还好。聊了一会儿闲事以后,他突然抬眼很认真的盯着我说:“妈妈,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你说,只要妈妈能办到,一定办。”我道。

    他笑了笑露出一对小虎牙:“妈妈,刚才我被车子撞出去的时候,就在想,如果我死了,谁来照顾你。”

    “不许胡说。”我打断了他的话,“你比妈妈年轻,你现在还是个孩子,如果要死,也是妈妈先死的。”

    “不,妈妈听我说完。”他有些着急。

    我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急了,马上缓和了下来:“你说,慢慢说。”

    “妈妈,你看不管我和你出了什么事,都有段叔叔在身边。这一次,我好了以后,你能不能和段叔叔结婚啊。”豆包期待的看着我说。

    我说不出话来。

    “妈妈,你说的只要能做到的,就答应我。”豆包又有点小着急了。

    医生叮嘱我不要让他情绪激动,一看到他这样子,我马上点头说:“好好,妈妈都听你的。”

    他高兴的笑了,伸出小手指头对我说:“拉勾,不许耍赖。”

    我也伸出手和他拉在一起。

    我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他会提出这个要求,好像除了马上答应他以外,我别无他法了。

    医生说让我随时关注他的情况,所以从进病房的那一刻起来,我一眼未合,连个哈欠也不敢打。豆包现在这样,让我知道了失而复得的感觉。刚才他睡觉的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豆包出了事,我大概也活不下去了吧。他,现在是我生活的全部希望。

    所以他的话,我听。

    他看到我答应了,高兴的笑了笑,又打了个哈欠。

    “要是困了,就睡,妈妈守着你。”我轻声说。

    “好,可是妈妈要记得和我的约定。”豆包又说了一句。

    我无奈的摇头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这才在病床上躺好,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醒了半个小时左右,马上就又睡了。

    时间现在到了晚上十一点半,我盯着手表上的倒计时,一点含糊也不敢打,喝了水,趴在床头看着他。

    何萧打来电话,说肇事司机那边还有点问题,中途段景琛给我送了吃的过来,我却没一点食欲。

    他看着我蔫蔫的样子说:“陶然,你这样不吃东西,万一病倒了,谁照顾豆包。”

    这种劝人的话没技术含量,却最有效,我最后强迫自己吃下一点东西。

    豆包的话让我心乱如麻,到底是我那里做错了,现在孩子居然对我放心不下,还说要找一个照顾我的人这样的话。我觉得在他面前,我真的坚强的像一个女超人了。

    看我吃完饭,段景琛收拾好了东西,轻声说:“你睡会儿,我过着。”

    我对他摇了摇头说:“我不放心。”

    他还想说什么,被我强硬的打断了:“我想自己静静,可以吗?”

    他欲言又止,转身走出了病房。

    我看着豆包睡着,却看不够。就这样,我瞪着眼睛到了晚上一点半,站起来伸懒腰时,忽然看到门外面有人影晃动,走过去打开门一看,段景琛还在。他在走廊里的长椅上坐着,看到我出来,忙站了起来问:“孩子怎么样?”

    “睡得挺好的,应该是度这最危险的时期了。”我对段景琛说,“你怎么不回去?”

    “我怎么敢,万一晚上有什么事,你一个人搞不定的。”段景琛说,“你休息一会儿,下半夜我守着,你眼睛都红得不成样子了。”

    我摇了摇头,重新回到了病房。

    豆包还在睡,呼吸平稳。

    我们俩就这样默默的坐着,直到天色一点一亮起来。这个晚上,过得既平静又惊心动魄,但是,看到太阳升出来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如同重生了一样。

    豆包在八点多醒来,看到我和段景琛都坐在他床前,很高兴的说:“段叔叔,等我好了,你就和我妈妈结婚吧。”

    段景琛很惊讶的看着他,然后看了看我。

    豆包继续说:“段叔叔,你对我妈妈会一直好吗?不会像我爸爸那样半路变心了吧?”

    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豆包在我不知不觉间,居然这么早熟了。

    段景琛点了点头:“不管我们是不是结婚,我都会一直这样对她,我这都成习惯了,想改也没那么容易了。不过,如果你妈妈肯嫁,我自然是特别高兴的。”

    段景琛说到这里,转头看了看我。

    我什么都没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

    豆包很高兴,主动拉起我的手说:“妈妈,我饿了。”

    “我去买吃的。”段景琛站了起来,“想吃什么?”

    豆包看了看我说:“鸡丝香菇粥,酸黄瓜条,油条,小包子,要豆沙馅儿的。”

    “不要吃那么油腻的,油条就算了。”我说。

    “妈妈可以吃啊。”他笑嘻嘻的说。

    这一次豆包的表现很让我意外,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他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现在来看,他的成熟超过我的想像。

    段景琛走了以后,他才问我:“妈妈,你都答应我了,怎么没和段叔叔说啊。他什么都不知道呢?”

    “你听说过女的向男的求婚的吗?”我问。

    他哦了一声,笑着说:“我知道啦,妈妈是不好意思啦。”

    他愿意这样误会,就由他去吧。至于,这样的话,他以为我对段景琛是有感情的,免得他再胡乱担心。

    我笑了笑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的话音才落,查房的医生就推门进来了。

    他带着两个护士,认真的看了豆包的情况,记录了所有仪器上的数字,对我说:“孩子恢复得很好,现在有一点低烧是正常的,再观察一下,如果三五天烧能退了,就基本上没事儿了。吃饭的时候注意,辛辣油腻的不要吃。”

    “谢谢医生。”我认真的问,“还有什么注意事项,能不能下地走路才能的?”

    “正常生活是可以的,不过要尽量多的卧床休息。”医生说到这里,笑了笑道,“你也不用太紧张,孩子的愈合能力比大人要强很多,不会有事的。”

    “谢谢,谢谢。”我忙不迭的道谢。

    医生走后,段景琛买饭回来了。他把吃的都从餐盒里拿出来,摆在病床上的小桌上对豆包说:“小家伙,你想要吃的,我都买了,多吃点儿,好好养身体。”

    我在一旁伸手准备喂豆包,段景琛伸手拦住了我说:“公司有点儿事,想和你说说,比较急。”

    我知道,他想让我和他一起出去。

    “你自己能吃吗?”我问豆包。

    他胳膊和腿上只有轻微的擦伤,应该不会影响到吃饭这些事。

    “我可以的,你和段叔叔去工作吧。”豆包乖巧的说。

    我笑了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马上就回,就在门口,有事大声叫我就行了。”

    豆包的状态让我高悬着的人心放了下来,说话语气不由都轻快了很多。

    来到病房门外面,段景琛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昨天我们三个送豆包来医院的时候,何萧让人报警,同时找人看住了肇事的车辆,但是他回去以后,司机跑了。而撞人的这辆车是报废的翻新车,现在什么信息都查不到了。”段景琛声音沉沉的说。

    “什么!监控呢?”我问,“你不要和我说监控坏了。”

    “监控没坏了,但是那人跳下车以后迅速就跑了,而且他戴着帽子和墨镜,在监控里只能看到是一个男人,其它的什么都看不出来。警察也来调查了,定性为恶性案件,但直到现在毫无进展。”他说到这里看着我,“我有找人,沿途所有的监控都查了一遍,没找到嫌疑人。”

    他说的我相信,只要那个人找一个监控的死角,然后换了衣服出来,再出现在监控里,你也认不出来哪一个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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