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第二日开拔,到益都后孙观领命北上南丰、广饶县顺淄水偷袭齐国(郡)临淄,而臧霸则带大半主力过具水(今弥河)走东安平入齐郡。

    结果斥候刚渡河不久,便传来一道紧急消息,具河北岸袁军队伍正在快速行进,而且斥候回来报信之时更是说冀州军人马众多,旌旗如林,放眼看去,遮天蔽日,这等规模的部队行进,以他们这么多年的经验,保守估计冀州军最少有五六万人马。而且他们在回来报销的时候还发现了打量冀州军斥候正在亭里之间搜寻着渡船与船夫。

    冀州军来的如此之快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从剧县到具水只用了两日也时间,而这还因为叮嘱孙观耽搁了小半日,可要从齐国临淄到具水,这么大规模的部队行军没有个五六天想都不要想。来的也太快了,臧霸心中低估一句,五六天前就出兵了?行动好快,想想五天前,他还在和孔融互相考验耐心呢,这如何能不叫他心中后怕,若非王修前日亲自出马将粮草筹备齐并且押送出城而是耽搁一天的话,只怕他也无需出兵了,文丑早已兵临城下了。

    彻骨寒意,炎夏的天气此刻却使得臧霸背后寒意森然。

    “快快,速度布阵,若冀州军敢跨具河而来,半渡击之。”臧霸当即下令,身为统帅,不能因为敌军的突然出现就乱了方寸,这个时候任何人都可以慌乱,唯独他不能,不仅不能乱还要沉着冷静下来,想出此时最佳的对策来应对复杂的局面,不然心太急或太乱的话,所下达的任何命令很可能将部队送入虎口,使这一仗以惨败告终。

    而此刻,具河北岸的袁军内,一杆高悬蒋字大纛旗下的中年将领听完斥候回禀之后将部队挥停,不一会儿。一匹快马从中军赶来,身后跟着数十骑,而此人正是今次冀州军主将,文丑。

    “为何突然停止行军?”部队突然停止前进之后文丑就率领亲兵向前军赶来。现在正是分秒必争的时刻,与其等蒋奇派传令官前来说明情况,反而不如亲自到前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延迟了部队行军。

    文丑极度不满,虽然是过来看情况,可他心中却明白这个时候出现情况。一定是因为蒋奇没有搜集到足够的渡船而被具水所阻了,不满道:“我不是早就让你去搜集渡船了吗?怎么还是被具水阻了?”

    “将军并非是渡船的原因。”被莫名一通训斥的蒋奇别提多无语了,不满的指向具河对面道:“将军你自己看就明白了。”

    难道因为夏季具河水位上涨发生了洪水?直到这个时候他也不相信北海军队敢主动出击,骑在宝马之上手达凉棚放眼远眺,远远的,就见具河缓缓流淌,水面平缓,哪有什么异常,刚要再斥蒋奇,眸光一撇之间。当即傻眼了,只见对岸人头涌涌,列阵以待,杀气冲天。

    “将军,突然发生的情况,末将不但斗胆下令渡河,正要泡传令兵前往向您汇报,不想您就亲自到前军了。”蒋奇适时在旁说道:“请将军下令!是大举过河还是……”他下令暂停前进已经很伤士气了,自然不敢再说原地驻扎之类的话,但留下的空白余韵。却又足够让文丑明白,至于作何选择,他一定能懂的,毕竟就目前敌军的情形来看。也是刚至具水,阵型还没有齐整,这个时候最佳的选择无疑是趁着敌军立足不稳快速过河,不然再拖下去,待敌军结阵之后,在想渡河就没那么容易了。

    “传令三军。原地驻扎!”

    “为……为何。”

    蒋奇急了,以他对文丑的了解,他必然会选择直接渡河,可出人意料的却是他做出了这么一个目前情形下来看最为糟糕的决定,早知如此,他就应该直接建议他直接渡河而不是故作聪明,将决定权留给他!”

    蒋奇直接选择渡河可以说是因为他与臧霸交过手,知道臧霸琅琊军的战斗力如何,那日若非是臧霸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不肯恋战他也不会轻易返回临淄,所以深知琅琊军厉害的他自然不会等到敌将彻底结阵,可对文丑来说,就不一样了,他并没有同琅琊军交过手,尤其又听了些蒋奇夸口的说辞,对琅琊军根本就没放在眼里,最多不过就比北海军强上一些,这等战力,现在进攻,就前军这不到万人,就算渡过了具水,也会付出极大的伤亡代价,反而不如等中军抵达,大军一举过河,如海啸般一举击溃琅琊军来的更实在、稳妥。

    得知文丑的打算后蒋奇好似吃了苍蝇一般,有苦自己知,当日他确实是经历了一场苦战,可绝非他战报上甚至是对袁谭、文丑说的那样一举击溃了琅琊军才能够安全返回,这些话在冀州军哪怕换个人都明白,不可能全信,可偏生为何文丑就信了,难道就因为青州军的孱弱就认定原徐州军也同样不堪一击?

    在几年前文丑报着这等态度无可厚非,毕竟青徐二州清平日久,难与幽冀并凉这等边境州县相提并论,那边常年与胡人交战,可以说连妇孺都可弯弓征战,可如今呢,大汉朝的内乱使得青徐凉州不复从前那般安乐,使得青徐凉州战力为之一提,虽然在常年征战的冀州军面前,青州军的战斗力不足一提,可臧霸的琅琊军却并不一样,就他所知,臧霸的琅琊军常年与青州黄巾贼作战,更是在曹操侵徐期间打败曹军,使得曹军在琅琊丢下几千具尸体仓惶撤退,后来曹操甚至都放出了停止再去进攻琅琊的命令,可想这琅琊军又岂能与北海军相提并论。

    而且如今大军出发,在悬赏的刺激下士气正是最高的时候,一鼓作气必能冲过具水大破琅琊军,那时携大胜一举攻破剧县也无不可能,谁知道文丑却做出了这么一个最糟糕的决定来,当然这与他也有些关系,可他文丑乃军中大将,河北三大庭柱之一,如何能不知道他那是在向袁谭邀功呢,结果。连他也深信不疑了?

    “将军,末将以为,我军与敌军皆立足不稳,一旦我军待中军抵达。那敌军也必布置妥当,到时进攻,只会付出更大的伤亡代价。”

    “不用说了,我意已决!”

    文丑打定了主意,可以说今日之事他会如此决定其实另有原因。当年冀州之战,他攻破黑山军后为解邺城安危带着部队急行军了五日,部队疲惫,这个时候部队最需要的是休息,可是因为公孙瓒攻打邺城甚急,袁绍一天三发急令,命他火速回援,在连番的催促下,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必须要赶在邺城城破之前回援。

    终于。他在公孙瓒攻破邺城之前强行渡过漳河援救,可因为行军太急,抛开了大部队,可那时五千骑兵的出现足以扭转战局了,本以为能趁着幽州军攻城后一举打破公孙瓒,而当时的情况也正如此,他以为可以一战定冀州,谁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刻,刘澜突然的出现却使得战局急速扭转,他眼睁睁看着公孙瓒近在咫尺。却不得不放任其离开。

    那时他多么为自己的着急而后悔,如果他不是率亲骑赶来,而是等所有骑兵聚齐之后再向公孙瓒发动奇袭,之后就算刘澜出现。他也不会因为身边骑兵数量太少而不敢与之一战,虽然最后是袁绍发现了他的窘迫鸣金收兵,可回去之后,却被袁绍一通喝骂,从哪之后他失去了统兵的权利。

    事后他为此反思,如果当时他能更沉着些。沉住气待部队抵达,不仅前军人马得到了休息,更能集齐全部兵力向公孙瓒发动致命一击,那样,也许不用等刘澜出现,他就已经大破了幽州军,甚至就算刘澜出现,他也能趁势将其击退,那样就不会发生后来公孙瓒虎口脱险,最后还丢掉河间的事情。

    原本河北四大庭柱因张颌判敌成了三大庭柱,而他和高览却都被闲置,失去了统兵之权,这之后冀州军开始收复河间、渤海两郡,可风头却全被麴义一人所得,就算这其中颜良战功彪炳,却始终落了他一筹,就在这时,文丑与同样被闲置的袁谭得令出兵青州,他与袁谭一般急需通过青州一战来获得主公的再次信任,所以他绝容不得有任何闪失。

    原以为,能够轻易打下青州的文丑却发现他有些低估田楷治下青州军的战斗力了,光是一座临淄就让他付出了惨重代价,但好在,最后他还是将田楷的人头送抵主公面前。

    可是就当他以为能一举平定青州之际,却突然又跑出来个臧霸,而让他彻底失去往日果决的原因,却是他发现眼前的情景与当日邺城下何其相似,眼前的具河就是当年的漳河,眼前的臧霸如同当日的公孙瓒,他现在就进攻,也许会付出更小的代价,可一旦又出现变故呢?

    谁也无法料到会不会有这种可能,若一旦出现,那么当年的情景就又会出现,一旦就次在青州大败,那么主公恐怕就不会再给他机会,虽然不会有性命之虞,可是他只怕再也没有独子领兵的机会,充其量只能做一员战将。

    这对似他这般的将领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所以他此时宁愿驻扎等待中军抵达,然后大举渡河,也绝不能冒任何一丝风险。

    他怕再一次发生意外,他怕这一回的刘澜会变成孔融。

    “将军,不要再犹豫了,现在不进攻,我们将失去最佳的时机!”蒋奇并没有放弃,他还想再尝试一下,也许会说服他,可偏生他这等武人让他上阵杀敌那每二话,让他去说服一个人,嘴皮子就没那么利索了,来来回回翻来覆去只这么几句话,又如何能说服打定主意的文丑?

    “就算失去最佳时机又如何,料臧霸区区徐州军,又如何能奈何得了我冀州精兵悍将!”文丑瞥了眼河对岸的琅琊军,不屑一顾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现在你带兵渡河而去,就在你与徐州军陷入苦斗之时,孔融带领青州军突然杀至,而我中军未至,无法援助你,那时你又该如何?”

    “这……”蒋奇倒抽了一口冷气,如芒在背,如果真那样,只怕他只有战死一途或者只能投敌了。蒋奇一瞬间,沉默了,他光顾着考虑此时进攻的时机更佳,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把文丑顾虑的焦点想错了。

    若非得他如此提醒,他险先就忘了当年冀州之战发生的那一幕,他当时就在城楼之上,眼睁睁看着冀州城由危转安,看着文丑打破幽州军又因为刘澜的出现而功亏一篑,最后落得个如今的局面,是啊,战场形势向来是瞬息万变,与其现在冒着极大的风险渡河奇袭,反倒不如等大军集齐再渡河来得稳妥。

    兵法云以奇胜以正和,如今出奇,若不能全胜,必然全败,可等中军集齐再去发动进攻,就算无法成功渡河,但也不会惨败,还能保个平,那样一来,就还有和徐州军周旋的可能,不像前军一旦进攻失败就会有全军覆没的可能,可以说文丑这才是最谨慎的办法啊,怪不得一向急性子的他会突然做出这么一个破天荒的决定。

    已经明白文丑目的的蒋奇被说服了,这样一来文丑就更加笃定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就算退一步来说,大军一连急行军了五日,浑身疲惫,不做休整就贸然渡河,能支持多久?也许现在的进攻就像当年冀州之战一般,将是占据扭转,一切惨败的开始!

    此时与文丑安稳等待中军的蒋奇看了眼下令原地休整的部队,惊出一身冷汗,士兵们一个个横七竖八趴倒在地恢复着体力,这一幕让他心中阵阵发寒,他已经看到了贸然进攻的后果了,就部队现在这个样子,就算能渡过具河,恐怕体力也不足以支撑他们夺下河床,不败那才是有鬼。

    还好,文丑将军没有听自己的,不然把他送上断头台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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