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前青州。

    太史慈并没有与臧霸一同撤到东莞,而是在青州与袁绍军纠缠,效果不错,奈何兵力太少不得不节节败退,再加上不断收到徐州噩耗传来,想不撤都不能。

    三路诸侯齐攻徐州,不担心害怕是假的,可以说现在整个徐州人心浮动,都很担忧,在撤退的路上,红色上书徐州二字大纛旗更是莫名其妙就被平地刮起的一阵妖风吹断,所有士兵脸色瞬间变得难看,齐齐看向太史慈。

    对徐州之战感到绝望的将士此刻更是心乱如麻,东汉谶纬盛行,百姓重谶纬相信神鬼之说,在部队更是如此,纛旗被吹断无疑被视作上天启示,一个个如同末日,好似徐州这一仗已经败了一样。

    士气暴跌,太史慈能不重视,不然情绪影响下去,想不败都难,刚要鼓励士兵,在身边的张北则在他耳边耳语数声,当即太史慈对所有士卒大吼一声,这并不是失败的警示,而是预示着我们这一仗旗开得胜!此战我军必胜,徐州必胜!

    “还好有你,不然可就……”心有余悸的太史慈说完摇摇头,颇有些无奈,那么粗的大纛旗怎么说被吹断就被吹断了,其实那一刻他心中也很不安,若非有张北教他,他还真不一定能应对好,不过张北却笑了一声说他哪有这么快的反应,是看兵阴阳书时看到过类似的情节,所以才能及时提醒了太史慈。

    部队再次开拔,很快派出去的斥候赶到,送来了袁军攻破齐国的最新情报,因为臧霸撤出青州的命令,那里根本就没有士兵防御,袁军一到便开城投降了,这样一来,青州目前除了东莱郡尽数被袁军占据,接下来袁军会进攻东莱还是南下攻打东莞乃至琅琊很难判断,攻打东莱无异于切断了徐州与辽东的联系,断了徐州军后路,而攻打琅琊则彻底打通进入徐州的通道。

    不管是攻打何处,对徐州对主公来讲都是致命的。

    很快斥候再次赶来,言袁军直奔东莞而来。

    也就是说袁军要先打通徐州门户,那东莱不管打不打青州也等于彻底掌握在袁军手中了。

    “走!前往东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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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后,太史慈一行在关闭城门前赶到了东莞城。

    东莞城在徐州算得上是一座中县,城高四丈,在城外安营扎寨后太史慈便带着张北进了城,刚过门洞,就看到一队人马飞奔而来,十几支燃烧的火把在漆黑的夜里将县内直道照的通明,随后就看到臧霸迎面而来。

    臧霸到东莞后依照刘澜的指令直接取代了郡守的位置,负责东莞军政,便是太史慈也算在他的统筹之下听令臧霸指挥。

    见了长官,太史慈自然要见礼,可刚拱了手,就被臧霸拦了下来:“子义,非常之时这些虚礼便免了,快随我去议事厅吧。”

    腰还没弯下的太史慈又挺起了身,与臧霸相携赶往郡守府,一进屋,很多老熟人都在,王修、孙观、吴敦、尹礼等人都在。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好像青州出现了什么转机一样,一个个眉开眼笑,落座之后,就听王修开始介绍,这才知晓曹操已经从青州退兵了,如今的青州就只有袁绍一方人马,怪不得袁绍急着要打通前往徐州的通道这么快速的南下呢,原来是要和曹操夹攻东莞与琅琊。

    对于这样的情报不要说太史慈大感奇怪,连臧霸几人也都有点糊涂,为何两军不在像青州时那般稳扎稳打,反而做出如此大胆的冒险举动?

    如果他们稳扎稳打,两军集结推进,以他们现在的兵力也就只能继续从东莞往琅琊撤,现在两军分兵,自然让臧霸看到了希望,怪不得他那么急让我来议事厅呢,原来是打算反击袁军夺回青州了。

    只是要反击的话,那么徐方所在琅琊又该如何?难道视而不见么?在青州臧霸与太史慈都与袁军还有曹军交过手,袁军并不值得一提,可是曹军却让他们吃了大苦头,就算要反击的话,就也必须先要考虑到琅琊郡很可能遭到曹操攻击吧。

    可是当臧霸最后说出他的想法后,却发现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到琅琊帮助徐方防御,还说什么有他这样一位大将在琅琊,就算曹操进攻也不会担心,他也就能安心大举向青州反击了。

    太史慈听他说完之后便感觉不妙,这简直就是在捧杀他,就算他真是大将,可帐下也只不过有三千人马,太少了,就算去琅琊,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扛不住曹操进攻。

    说出心中的担忧后,边上的孙观便开口了:“据探报消息现在曹操的大兵正缓慢行往费县,短时间内并没有看出他们进攻琅琊的意图,当然就很有可能就是曹操在迷惑我等,他的真实目的就是要暗度陈仓,偷袭琅琊,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曹操故意拖慢行军速度,他在等一个时机,等青州军与袁军交战之后再给予琅琊一击重拳。

    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因为孙观已经把可能不可能的结果都预料了出来,而且对于曹操出兵的人数也做出了一个猜测,在青州曹操出兵三万,可是在费县,到了大本营后再来攻打琅琊还会是三万人么?也许会是,也许会更多。”

    但就是三万人,也足够太史慈和徐方喝一壶的了,太史慈沉吟片刻,道:“我这里只三千龙骑军,调我去琅琊,不知臧刺史能给我派多少士兵?”

    臧霸和孙观几乎同时叹了口气,如果能给他很多兵马的话两人也不会多费唇舌不是,苦笑,道:“如果真要反击袁军,并收复青州,以现在他们的兵力能给他的兵力最多三千人,再多对付袁绍就没有把握了。”

    太史慈算是听出了两人的意思了,给他三千人,那时他帐下也不过就六千人,再加上徐方那边二万多人,如果曹操就出兵三万还是有一战的可能,如果更多的话,让他们以不到三万人的兵力守住琅琊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孙观犹豫了一下,说:“要不向子龙求援,让他在关键时刻派兵支援过来?”

    这完全就是为了青州不顾别人死活,太史慈立时就火了,若非张北及时拦住了他,就真要冲动到去掀矮几了,最后张北干脆出面圆场:“大家也都清楚,吕布那边蠢蠢欲动,赵将军要协防沛县,哪还有兵力再分兵支援琅琊?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赵云与徐盛那边和琅琊一样不堪一击。”

    张北要比太史慈更能理解臧霸他们的想法,相比于徐州,他们更在意青州存亡,这才是他们利益所在,而徐州的死活与夺回青州相比自然就靠后了。

    张北心叹一声,而臧霸与孙观则也同时叹了口气,这些情况他们都了解,可是他们并不打算改变计划,青州必须夺回来。

    场中突然变得沉默,颇有些尴尬,只见太史慈腾地一声起身,转身走出了大厅,三千人要不要都无所谓了。看着太史慈转身离去,臧霸与孙观对视一眼,那眼神颇有些玩味,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而走出议事厅后,张北则一脸的无奈,眼前的太史慈让他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冲动到不顾一切,这何止是区区分歧,简直就是与臧霸翻脸,这一走以后不说变仇家,但朋友却也不会了,皱着眉,说:“将军,接下来该如何,我们就这样去琅琊,和徐方一起守琅琊抵抗曹操?”

    太史慈迟疑了一下,然后重重点头,道:“还有其他办法吗,现在也只能如此了,以臧霸刚才的表现,多说无益,反正多三千人少三千人,对琅琊攻守都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还不如走得潇洒一些,反正都没有成功的把握……”

    太史慈突然笑了,无奈苦笑,虽说与臧霸撕破面皮有些冲动,更应该以大局为重,可刚才那股子心头火换了谁也不会忍吧,现在他这一走不要说把曹军挡在琅琊境外,就算曹军到了琅琊,也没有办法解决了。

    太史慈现在一走,也有些后悔,可最后却还是硬着眉头,强撑着说,我知道琅琊的重要性嘛你就放心吧,与臧霸撕破面皮后,我反而更有对付曹操的信心了,虽然他的计划有些大胆,可只要全力一战,未必就怕了他。

    听了太史慈此语,张北心里虽然不能彻底踏实但也算有几许信心。这样看来,他说走就走,不给臧霸留一丝面子也许反而能收获更好的效果也未可知,反正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不能太悲观就是了,说道:“那我们现在当如何?”

    “前往琅琊,见徐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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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琅琊,部队一路向南,带着本部连夜启程南下,走了一天两夜赶了上百里,终于抵达琅琊郡郡治开阳城下,

    开阳如今的郡守是徐方,四十余岁,留着长髯,一对蚕眉,还真有些关羽的风度,不过关羽给人感觉是勇悍,而徐方更像是文人,文质彬彬,看上去更像是老儒,言谈举止自有风度,如沐春风一般。

    他自从臧霸北上之后就一直驻守在琅琊,其在徐州的名声也非同小可,当年曹操入侵徐州之时,能在曹操手底下获胜者,除了臧霸就是他,所以对守城防御曹操他自有一套办法,而这也是为何他会驻守在琅琊这么一个重要位置的原因。

    琅琊不仅扼守着青徐门户,更起到协防沛县的作用,而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与徐州、沛县结成铁三角,虽然与徐州、下邳、彭城的铁三角无法相提并论,可后者却是以徐州为主,而琅琊则是以沛县为主,看似不同,但他所处的位置却更重要,沛县如果破了,徐州下邳彭城的铁三角也就难守了。

    徐方把太史慈迎入议事厅,刚要和他谈防御的事情,就得知臧霸要反攻青州,而最让他头疼的是太史慈居然打算主动出击,这立时便让他沉默了下来,前者不奇怪,臧霸离开开阳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主公把青州许诺给了他,他不来开阳这个伤心地打算夺回青州再正常不过,可是主动出击对付曹操这是什么鬼?曹操还没来这不是挑衅着他出兵琅琊吗?

    他当即就打算拒绝,没想到太史慈却说曹操已经动了,现在在费县的曹军不过是虚张声势,所以与其等着曹操主动来攻,倒不如主动出击。

    太史慈虽然说的有些夸张,可这完全就有可能是事实,所以虽然是忽悠徐方,但也并不存在骗他,只是为了说服徐方的一点手段罢了,而后者自然也明白主动出击的关键,如果一旦被曹军围城,那么他们就丧失了主动权,曹操大可放弃攻城绕过开阳夺取琅琊其他郡县,那时开阳一座孤城也就等于死城了。

    可是单凭这些,还是没办法让他做出主动出击的决定,他需要考虑,或者说他需要斥候的最新消息,如果曹操真向琅琊出兵了,那么视其出兵人马多少再做出最正确合理的判断,到时该给太史慈多少人马,他心中也有个数不是。

    徐方虽然是文职,可对打仗却并非一窍不通,太史慈来前就知道不会太轻松,但有一点,这也是太史慈与徐方最大的不同点,也就是徐方这样的儒将与太史慈这样的武将不同之处在于他太过听信斥候了,而太史慈则在听信斥候消息的同时会加上一点自己的判断。

    所以他说曹操是在虚张声势,其实已经暗度陈仓并不是斥候已经探到,而是他的推测,因为如果是他的话,他会这样去做。

    而徐方所谓要等斥候,可是斥候的消息一来一回,如果他们是进攻一方还好,可是防守的话,一来一回新消息也变成了旧消息,在做出反应,很可能敌情早已变化,这也是为何往往在外的将领多会不听军令的原因。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军情有时变化的实在太快,全听坐在主帐大帅的命令,也就不如不听。

    一时间气氛又变得尴尬起来,这让太史慈好像又回到了在丹阳刘繇帐前时的情形了,他甚至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性格有问题?或者说这世上难道就只有主公才能理解他此刻的急切心情吗?

    为何只有与主公才能和平相处,为何只有主公才能理解他?

    他不得不开口苦口婆心为徐方分析眼下的情况与事态有可能的发展,虽然这都是他的猜测,可是他的分析无疑点到了徐方的痛脚,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也许有时更多的耐心才能收获最好的结局。

    最起码你要让与你一起共事之人了解你内心的想法,不然他又怎能因你一句话就配合你,毕竟人与人的思想并不相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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