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约三尺三寸,锋利的剑刃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刃上印刻着书生醉酒舞剑的图纹,剑柄为黑棕色,木头材质,尖端与一块祥云型青铜相连,青铜的后面连着剑穗,漂亮的黄颜色剑穗。
    这是他的本命剑朝花夕拾剑,从最开始的一身铁锈到现在的削铁如泥宛若脱胎换骨,沈飞知道与两年前相比,自己已然重生,就如同手中的朝花夕拾剑,过去的污浊一去不返。
    他攥紧了剑柄,左手两指并拢擦着剑身一寸寸滑过,右腕蓦然发力,只听“铮”的一声,剑吟九霄,从北方吹来的冷风蓦然一止,紧接着,沈飞右手和左腿同时扬起,舞了一式金鸡独立!
    “生逢乱世硝烟起,祸害苍生几度秋;含烟笑脸苍白色,家园尽毁无归处。我辈少年总轻狂,我辈动乱天下局;我辈踏歌行远方,我辈剑出平天下。”沈飞心有所感,道尽一首长歌,更兼之随歌舞剑,除了一式有去无还以及蓑衣客传授的圆之道,他再没有学习过任何的剑招,此刻境由心生,随心而动,长剑过处,潇潇洒洒,宛若起舞,若有人看到,恰如一片落叶随风而动,必会惊艳不已。
    等到剑式完结,沈飞蓦然挥手,长剑飞出化作一道流光,再从流光中分作无数细小的颗粒,成为数不尽的光点撞击在院墙上,钉入墙壁中,光芒散尽时,可看到柔软的花瓣化作剑刃般锋利的刀片砌入墙体。
    ——剑道至高,万物皆可为刃!
    老夏无数次展示的最顶级剑术被沈飞无意中使用出来,预示着他的实力已然又向前迈一大步。
    在境界未提升的情况下,沈飞实力不断攀升,很难想象,一朝悟道境界飞升之后,会有着怎样惊人的表现。
    ……
    同一时间,深宫内院,深褐色的房门打开了一道缝,穿着一件金黄色亵衣的当今万岁从房间中走了出来,透过门缝,可以看到荣妃娘娘正在熟睡。
    陛下走到院子里,背负双手,炯炯有神的眼睛望向远空,充斥着复杂的光芒,一个黑影单膝跪地,跪倒在他身后:“烈殿下正在怀疑荣妃娘娘,我和刘易因此与他闹翻,现在整个案件由殿下一人主导。”
    “烈儿的脑子真是不转弯的。”
    黑衣人沉默,他的任务只是将自己得到的消息禀报给陛下。
    “不过由此看来,烈儿他确实是个大公无私之人,心中只有公事,没有私情,确实可用。这样,一方面你继续观察烈儿,看他接下来有何行动;另外一方面增派人手,监视各位王公大臣们有何异动。”
    “请主子放心,奴才一定不漏过每一个细节。”月光冷***射在黑影的面庞上,映照出一张熟悉的脸——东方长青!他低着头,一副恭顺的样子,在陛下面前如同忠犬。
    “去吧,盯紧了他们,有情况随时向朕禀报。”
    站在高大的梧桐树下,陛下笔直的身形与平日里示人的颓废佝偻判若两人,梧桐树光秃秃的,巨大坚韧的树枝伸向四面八方,尖端同时向上,如同一双双惨白的手掌争着把高高在上的月亮拉扯下来;树干粗壮,树身沟壑嶙峋,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一张人面埋藏在其中,根须粗壮,树干并非笔直插入泥土之中,而是被根须撑在半空,下面形成一个空洞,空洞中黑漆漆一片,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老皇帝的目光古怪,苍老的面容上显露出阴森的笑容,直到东方长青退去,仍然杵立在原地许久不动。将空间放大一百倍,视线笼罩整个院落,赫然发现此刻他与荣妃娘娘身处的地方形状宛若魔物的头颅,而他现在杵立的位置,恰如魔物的眼睛。院子周围挂着白色的幡铃,阴冷的风仿佛从地狱吹来。
    皇族中人,非疯即魔。
    ——那么,与皇族为伍的佛又是什么!
    浑浑噩噩的天空中,皇宫被梦魇笼罩,仿若一只被封印的魔兽,而金光万丈的佛祖正站在它的身边,慈爱抚摸魔兽的头颅。
    ……
    同夜,楚邪站立在皇城郊外坟场的入口,肩扛重剑。伤势好了,好战的欲望重新涌起,他没有打够,急于进行第二场较量。凭着对气息的敏锐感知,他知道白骨老祖一定就在里面。
    走进去了,阴冷的风瞬间汹涌十倍,哀嚎怒啸,有白惨惨的骨臂从泥土中升起。
    “楚邪啊。”白骨老祖的声音来自四面八方,“你可真是冥顽不灵,不知死活。”
    “本大爷要和你再打一场。”楚邪摘下重剑指向前方,阴风聚集,形成实质化的生物,两团绿火燃烧成为眼睛。
    “胆敢一次又一次打扰本座的清净,你真的不怕死吗。”白骨老祖的声音中除了含有愠怒,更夹杂一份无奈。
    “打不过就跑喽,怕什么。”楚邪倒是轻松的很,嬉皮笑脸的,“找不到合适的对手,本大爷就要和你打,直到打败你为止。”
    “真是痴人说梦,再过二十年你或许与本座有一战之力。”
    “用不着二十年,本大爷可是越战越强的类型。”
    “既然你不要命,本座便成全你,今夜就送你去地府投胎。”
    “来啊,来啊,谁怕谁!”
    ——从这夜开始,武痴楚邪,终于找到了能够陪他一直玩下去的有趣对手!
    ……
    ……
    天蒙蒙亮,拓跋烈已带人进宫,又一次勘察犯罪现场,这一次他亲自上阵检查,真的有所发现——门框上存在着一处些微的凹陷!
    看起来像是经年累月造成的变形,可身为武者的拓跋烈却能够辨别出,那是一个强大武者留下的手印。这就对了,无论你多么小心翼翼,发功之前和发功的过程中总要留下相应的痕迹。
    拓跋烈吩咐手下给手印建模(过程是将湿软的黏土覆盖在手印上,待风干之后取下,由此形成掌形),因为手印不明显,所以建模形成的手掌掌形也不清晰,不过看过去确实是一个手掌的样子,几根手指都半粗不细的,说它源自于瘦弱的男人或者威武的女人都有可能。
    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拓跋烈心中大喜,一方面将建模揣入怀中,一方面命令手下如此复制十个,保留证据。
    在此之后,拓跋烈率领手下重新验尸,皇子的尸体昨天便入棺了,等待择日下葬。拓跋烈重新打开棺椁,未经陛下允许擅自验尸,与昨天验尸官的验尸不同,拓跋烈剖开了尸体的肚子,展开了全方位的检查,发现十七弟全身骨骼扭曲的同时,五脏六腑被震得稀巴烂,这些在情理之中,另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十七弟经脉的损毁不太正常。按理说,身体遭到扭曲的时候经络会拉长直至断裂,但十七弟不是,他的经络产生了爆炸,创口非常明显,由此可以推测,他应该是受了重创,一击毙命暴血而亡,再遭受惨无人道的虐尸,形成现在的样子
    一个重要的发现,一个次要的发现,拓跋烈有了两个重大发现,赶忙前去向父皇禀报。
    兴冲冲地找到光明殿上,却被太监拦在了殿外,太监说,早朝还没有结束,光明殿不允许进入。
    拓跋烈抬起头看看时间,此刻接近晌午,按理说早朝早就该结束了,便询问太监缘由,后者回道:“是新上任的长安城尹正在向陛下谏言,提出多项改革措施遭到王公们的极力反对阻挠,由此耽误了时间。”
    拓跋烈点点头,沉思片刻后转身走下台阶,喃喃道:“好一个楚绣啊,三番四次抢我风头,有你的。”
    要说近段时间帝都风云人物,新近还朝的拓跋烈只能排在第二,楚绣当之无愧位列第一,因为他敢于以布衣身份面圣,一跃成为长安城府尹;因为他敢于在正德门前阻拦王子车架,非但未遭惩戒,反而受到嘉奖;而今天,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又一次跳了出来,将本该针对十七皇子死亡展开的朝议彻底改变了走向,变成了在场所有王公对他的集体声讨,原因无他,只因为他在朝堂上提出的十点改革方案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他认为帝国需以儒统,以法治。具体如下:
    一、帝国需以儒治天下,重新建立科举制度,废除“九品中正法”。所谓“九品中正法”,是司马氏当政时提出的一项政治制度,为当今陛下所延用,主要内容是:在各州郡选择“贤有识见”的官员任“中正”,为正二品中央官,中正以家世、行状、乡品为标准查访评点州郡人士,将他们分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九等,先由小中正列入记录,再报大中正,最后转入司徒,作为吏部授官的依据。
    九品中正制是帝国行政制度的根基,但凡帝国官员,都是根据九品中正制推荐选用,由此造成现在的局面。即:帝国官员的选拔以道德为标准,而非能力,道德的高低又没有具体的考量依据,由此,几乎大小官吏全部出自帝都官宦之家,没有例外,官员们由此沆瀣一气,互相包庇,互相纵容,共同压迫百姓,更衍生出一大批与官宦有关系的士绅地主出来,帝国政令难出皇宫,陛下的威严名存实亡。
    为了改变现状,需要效仿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恢复科举制度,以考试的方式选拔人才。
    二、帝国需进行税改。帝国现行税负主要分为两块,一是田赋,即按土地征收的税负,享有土地者交税;二是商赋,即商业流通形成的税负,也可叫做过路费。都已不适应当下的形势。
    先说田赋,陛下推翻司马氏暴政之后,将田赋减少一半,以此展示皇恩,体恤百姓疾苦。然而,田赋的减少并没能真的使得穷苦百姓生活变得轻松,却让一部分拥有土地的地主、士绅暴富,由此造成地主阶级与农民阶级力量严重的不平衡,使得地主阶级对农民阶级的压迫越发严重。
    举个例子,本来一亩土地需要交三钱税,现在一亩土地交税一钱半甚至更少,减少的税收并没有用来增加农民的收入,而是全部装入了地主的腰包,由此地主可以在当地招兵买马,建立武装力量,强迫农民以更多的劳动换取酬劳,反而加重了广大百姓的负担,形成了地主阶级的强大,再加上现行的选官制度,使得地主、士绅互相串谋,欺上瞒下,鱼肉乡里。
    不仅如此,陛下在位以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很多过去荒废的土地都被开垦为农用地,而这些土地又被地主垄断,使得地主的钱袋进一步丰盈,而国库空虚,百姓饥不果腹,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用来形容当下的形势再合适不过。改革办法为重新计算土地,重新分配土地,适当提高单亩税收。
    再说商赋,商赋是经商者路过特定地区缴纳的税负,为一次性缴纳,看似合理,实则不符合当下形势。在陛下重商政策刺激下,与地主阶级齐头并进,获得了大量好处的就是商人。他们对外通商,对内也通商,只需要缴纳很少的过路费便可以获得丰厚的利润,已建立起不容小觑的商业帝国,拥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富,随之而来的是多种多样的盈利模式,各地贸易往来不过为其一部分,对他们所征之税与丰富的盈利比起来简直是凤毛麟角。改革办法是除了过路费之外,政府还应收取经营税,贸易税两种税负,只要产生买卖关系,便应该收取税收。
    除此之外,现如今过于庞大的士绅、地主总量已然严重影响了皇权的统治,造成了针对广大百姓严重的不平等,帝国需要针对他们的财产,争取一部分财产税充盈国库。
    三、清晰划分行省,建立有效的行政管理机构。
    帝国现在主要以南境、北境、边境粗略的进行划分,以城市为单位进行管理,由此各城市发展良莠不齐,互相掣肘,互相竞争,没有很好的规划。楚绣认为应该以郡、县、省为单位重新划分地区,有力规划帝国官员的官阶次序,让帝都统一规划各地未来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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