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傅!您来了!”酒楼门口的小哥儿全程看见刘真从于悦车上下来,临了了于悦还灿烂地朝刘真说了句什么,两人像是再熟捻不过,不过这大清早地两人一起出现,让人没法不遐想连篇啊…

    这小哥儿清秀帅气,正符合当下年轻人的审美,可是脸上便秘似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刘真淡淡点头进了大堂。

    一路遇到员工都无比热情地打招呼,谁会忽视一个能决定自己工作岗位的人?

    刘真来到后厨的休息室,一般来说早晨酒楼是不营业的,没有人大清早从被窝里爬出来应酬,所以除了一个正在小睡的值班人,其他人一律不在。

    刘真上前叫醒了值班大叔,人家睡的正香,朦胧间刘真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着实被吓了一跳,赶紧擦了擦口水抖擞起精神。

    “刘师傅!”这心里还打鼓,来这么早不会是查人数吧…

    刘真还挺不好意思,笑了笑:“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您来是?”

    “我今天算是正式来酒楼工作了,江师傅的工作以后我来接替,你跟大家说一下,我就不单独占用时间说明了,另外李秀莲今天来之后让他跟我联系,我上午有点事,你们暂时听他安排。”刘真说清楚来意。

    虽然惊讶却不意外,面前可以说是空降来的人昨天一战成名,不仅在大唐集团内部,市里的厨师圈里都传开了,一个牛气冲天的年轻小子打败江总厨,坐上总厨宝座。

    “没问题!一定把话带到!”值班大叔中气十足,喊得响亮。

    刘真很快又出门了,今天要去一个远地方,于是先去找杨绘开车。

    “你去上班了?感觉怎么样?”杨绘早晨鸡窝似的头发没梳就跟着刘真下了楼。

    “就那样,可能还需要时间适应吧,毕竟不是在原来的小店,一个人撑起一家店,现在主要还是管人。”刘真回头,杨绘正在扒拉着眼屎,突然觉得想笑,怎么跟这个小家伙说这么多。

    “你现在去哪?”

    “一个地方。”刘真没有多说,在杨绘鸡窝头上又揉了揉上了车。

    走过跨海的洋河大桥一路往南,半个小时进入鹊山的环山路,越往上越幽静,夏日的阳光也越来越毒辣,直到接近山顶,刘真把车停车路边,下车转进了一条隐蔽的鹅卵石小路。

    山里生长着数年的参天大树,茂密的枝叉把阳光兜住,只剩下零星几缕,婆娑摇晃。

    刘真有些胖,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已经满头大汗,终于停在了一处干树枝围成的小院前,门也是几块木板拼起来的,起不到什么防盗作用,倒更像是为了不让养的家禽乱跑。

    门从里面被一根松松的粗毛线挂上,院子里没有人,刘真象征性地抬手敲了两下门,然后手指一勾,毛线松开,跨步进去。

    鸡鸭鹅都有,甚至还有一对鸳鸯,分别圈养起来,通往草房的路也是鹅卵石铺成的,边上种了月季,还不到开的季节。

    刘真推开草屋的门,喊了一声:“秋婆…”

    没有人回答,又喊了一声儿,接着忽然隐隐从屋里传来一声,也不像是回应,苍老地像是叹息。

    刘真也不急,就站在门框的位置等着,里面老人出来需要时间。

    窸窸窣窣地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过后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出来了,额头上带了抹额,往下就是深如沟壑般的皱纹,脸上皮肤已经耷拉下去,眼睛也被眼皮遮了大半,步伐极慢,晃晃悠悠扶着墙出来了,看见刘真笑了,牙齿已经几乎掉光。

    “变了。”秋婆上下看了刘真一圈。

    刘真笑着伸手去扶她:“这几天找了个新工作,需要换副门面。”

    “外面就是规矩多。”秋婆出了门,在竹子做的小椅子上坐下,同时椅子发出吱扭吱扭的响声,椅子表面已经被磨得锃亮。

    “阿婆,可有什么活计要干?”刘真捋了捋袖子。

    “前两天那两只芦花鸡飞到柴火垛上下了蛋,你去找找。”

    刘真高,柴火垛就到他脖子,围着转了一圈就找到了两颗鸡蛋。

    “好,好,放在门后头的篮子里,你走的时候拿着。”秋婆指了指门。

    刘真笑着走过去,没有拒绝,这是每次回来一定要带的东西。

    “阿婆,我到酒楼去工作了,以后挣得钱就多了些,您要不要跟我去城里逛逛?”

    “不去!有什么好逛的,那地方我年轻时呆的够够的,还不如我这破烂院子舒坦。”秋婆一口拒绝。

    刘真就知道是这样,也没再说什么。

    “那酒楼你怎么进的?做的什么吃的?”安静了一会儿秋婆又问。

    “我那小店的东西,吃着还行,就让我过去工作了。”刘真道。

    “没把我教你的都忘了吧?”

    “怎么能忘了!阿婆的东西是绝世的,我可不能当千古罪人。”刘真连忙道。

    秋婆长长叹息一声“可惜了,现在人没几个肯用心做了,吃到嘴里肚子里的东西做开学不讲究…当年有黑心人为了钱什么都往菜里加,最后全国数万人中毒,死了也有上百人…”

    这是刘真从秋婆嘴里听了无数次的故事,每次都觉得荒谬,婆婆年轻的时候应该是战乱年代吧,当时吃都吃不饱,怎么会有人专注于害别人呢?

    刘真正出神,秋婆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他:“孩子,食物是与人类有关的最美的创造,一定要守住它。”

    刘真惊了一下,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

    从小被秋婆带大,虽然是放养,但是刘真知道,她是把自己当成亲生孩子一样,这身讨生活的本事也是婆婆教的。

    听婆婆说,当年她年轻时也是顶厉害的厨子,从小喜欢做菜,可是生不逢时,赶上抗日,*,内战,一连几十年没有消停,好不容易改革开放,生活上好了一些,丈夫做生意,越做越大,几年下来就成了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知道秋婆喜欢做菜,又开始投资做起了酒店生意,秋婆来打理。

    秋婆天赋高,菜品出新出奇,酒楼开了很多家,收了不少徒弟,同时救济很多穷苦人家,因此口碑极好。

    可是几年以后突然发生了酒楼吃饭死人的情况,具体的情况秋婆也不曾细说,只知道因为那件事秋婆的丈夫孩子全部受到牵连和迫害,相继去世,从那以后就避世而活,收养了刘真。

    “婆婆,你怎么了?”刘真惊问。

    秋婆摇了摇头:“记住我的话就好了,我最近呀,可能真的不行了,眼前总出现以前的光景,天灾人祸有,开开心心有,打打杀杀也有,那些人…总感觉他们还在,我怕呀!”

    刘真听着秋婆说来说去也说不明白,可能真的是人老了就用爱回忆以前的事。

    “婆婆,您就好好养您的鸡呀鹅啊的,您才九十,人家都活到一百四呢!放心,我陪着你呢,别总瞎想。”刘真安慰道。

    秋婆叹息:“你不懂,不懂…没经历过,以后就知道了…”

    刘真下午离开,走之前秋婆突然说后山上种的杏子熟了,下次来让他一定要去看看,树下有宝贝呢。

    刘真只当秋婆还把自己当孩子哄,笑着答应了,也没放在心上。

    离开鹊山,刘真回了美食街,下午去几户人家坐了坐,出来之后已经傍晚。

    第二天一早,酒楼竟然热闹了起来,门口站着一堆人,只见酒楼员工正在和几个穿着没讲究的人推搡了起来,有的还系着围裙,围裙上都是油污,出现在富丽堂皇的鲜渔盛世确实非常违和。

    “你们这穷酸样儿,大清早儿没睡醒吧!想在我们酒楼当大厨?别搞笑了!”曹明站在门口掐着腰,唾沫星子满天飞,鄙视地看着面前这群不上台面的路边摊老板。

    “嗨!我说,你这人狗眼看人低啊,你算什么东西啊,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们是被请来的!快让我们进去,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美食街的拉面老板老梁发火了。

    “就是!你再在这拦着,我们可要动手了,你小小的服务员还看不起我们,有什么资格,你妈没教你尊老爱幼啊!”寡妇指着曹明破口大骂。

    曹明鼓着腮帮子气喘吁吁:“好啊,你们说你们被请来的,你们被谁请来的?我们这一个菜都能抵上你们半个月的流水了,你们能攒钱来吃,我们害怕忘了我们的地板呢!”

    刘真坐在车上远远就看门口拥堵,走近才知道是人来早了,可是再走近些就听到了曹明的这番羞辱人的话。

    “曹带班,认识我请来的,脏不脏地板也是我说了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刘真的话极具穿透力,越过人群传进曹明耳朵里。

    所有人背对着的转身,面对着的睁大了眼睛,没参与进来的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参与进来的脸都成了猪肝色。

    美食街的几位看见刘真来了,一下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朝刘真涌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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