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一句话是怎么来数说的?
    想起来了。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出自后世洗脑排名第一的书。
    斐潜在后世就没少用这句话来忽悠萌新,反正枯燥无味的事情是上班族最大的无奈和最深沉的痛。
    有了这样一句话,多少也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安……慰……
    算是吧。
    其实在胡人政策这一块,不光是汉朝,在古代绝大多数的朝代都是有些矫枉过正,不是畏惧如蛇蝎,就是鄙视如草芥。
    依照贾衢所说的来分析,现在的汉朝廷就像是总公司,只要求下级的分公司定时上供一个总数,至于这个营业总数是怎样来的,根本懒得管,也就是说,换后世的说法,妥妥的结果为导向,过程不重要。
    这样的政策策略,执行下来的时候,到后期对汉人自己都出问题了,更不用说本身就没有多少亲和度的胡人了。
    所以后世职场当中最常出现的营销模式的天坑就在汉朝这个时间点出现了……
    前任拼命拉人头,搞营销,填费用,然后出了一份漂亮的KPI报表,拍拍屁股走了,继续升官发财去了,然后继任者过来一看,傻眼了……
    人呢?
    不是说好了千人的团队么?
    在账面上……
    真的有这么多人?怎么平常见到的就一两百个人?
    反正账面上有这么多……
    ……
    然后这个继任者想要自己的屁股不着火,怎么办?
    继续拉人头,搞营销,填费用,直到一天要么自己撑不住,要么下一任撑不住,整个盘面爆炸了,才会被人所察觉。
    西凉这个锅炸了,然后汉王朝填进去上百亿的钱,几万人的性命,才勉勉强强给补了一下,虽然还在漏水,多少像个样子……
    并州这个锅也炸了,此时的汉王朝就真的无能无力了,只能任其炸得一塌糊涂,将许多郡县治所从此撤销……
    因此,西凉、并州糜烂到今天的这个地步,到底算谁的锅?
    谁该为这个事情负责?
    大家一起默默的看向了坐在皇位上的皇帝……
    反正你最大,这锅你不背,谁来背?
    皇帝跳脚,老子没钱。
    大臣摊手,在下也没钱。
    然后皇帝和大臣,就相视一笑……
    整天埋头在地里的农民忽然感到了菊花一紧,浑身一震……恶寒……
    所以说黄巾起义爆发,也不是完全是土地的锅,赋税徭役,还有制度,都有一定的关系。
    所以,现在斐潜面对的就是在这样的一个被前任和前前任彻底搞坏掉的并州土地,和已经刷不出分来的胡人团伙。
    贾衢的担忧也就是来源于此,胡人散漫惯了,哪里有办法接受像汉人这样的管理,而且稍有不慎就发生冲突。
    斐潜也知道。
    但是蛮夷胡人确实是最好的人口补充,尤其对于斐潜来说,像匈奴这样的,强者为兵,弱者为民,就算是再怎样筛选,也能筛出一两万的骑兵出来……
    一两万啊!
    小阵一对三,大阵一对五的骑兵啊!
    要是像什么其他的小说里面搞出个十几万的纯种骑兵,还是重装甲骑兵,卧了个槽啊……
    斐潜摸了摸嘴角,用手指头偷偷擦了一下,叹了口气,面对现实,对贾衢说道:“话虽如此,然事在人为,因时而变,且行且看……”
    “梁道,有一事……”斐潜沉吟了一小会儿,缓缓的说道,“……吾欲重开林宗学门!”
    贾衢的下巴就像是咔嚓一下,就要掉下了一般,惊讶的张大了嘴……
    斐潜倒是没有注意到贾衢的失态,还沉浸在自己的设想当中,接着说道:“……不过这名头,还需换一下……”
    “……”贾衢无语。
    见半天贾衢没反应,斐潜回头才看见贾衢的样子,不由得说道:“啊?梁道,为何如此……”瞧你这嘴张的,有没有蛀牙都能看得清楚了。
    贾衢艰难的将嘴巴闭上,然后沉默了一会儿,斟酌再三方说道:“此事……恐有不妥……”贾衢讲的很艰难,就好象喉咙里面的声带没有油,显得有些干涩。
    斐潜有些奇怪,为何不妥?
    贾衢犹豫了一下,看着斐潜的目光略有些奇怪。
    林宗啊!
    精通《三坟》、《五典》等古籍的林宗先生啊!
    去世之时,“自弘农函谷关以西,河内汤阴以北,二千里负笈荷担弥路,柴车苇装塞涂!”的林宗啊!
    要不是确实短命了一些,要不然就和郑玄并称为大河以北的双杰了……
    而且,从开门授徒这个方面来看,郑玄四十多岁才从大儒马融那里学成回乡,远近有数百上千人投到他的门下,拜他为师,听他讲学。不过郑玄当时他家里还很贫穷,便“客耕东莱”,一面种田维持生计,一面教授门徒。
    但是林宗先生在“党锢之祸”后,罢游回乡,开始讲学,弟子就有数千人了。最关键的是其乐于奖进才德之士。
    奖进的对象以才德为标准,从不拘泥于门第出身。因此,其不仅同官僚、太学生频繁往来,而且能与漆工、邮役、屠沽、士卒、垄亩、刍牧等人结交。只要才德兼优,便极力奖进,引导其成名。
    因此在北方地区,林宗先生的字号曾经十分的响亮,甚至成为了一种时尚。
    曾经林宗先生在陈、梁间闲走时遇雨,因此头巾被淋湿,一角下垂。而人们见他戴的头巾两角高低不一,竟然以为是一种新的穿戴方式,也争相效仿,一时这种戴头巾的方式竞被誉为“林宗巾”。
    贾衢张合了几下嘴,最后还是将话说完整了些:“……主公虽学于中郎,然声名未显,恐……”
    斐潜呆了一下,说道:“梁道想岔啦,潜不才,焉敢轻言收授?哈哈,吾之意,欲请恩师前来……毕竟雒阳太学已废……”
    贾衢闻言,竟然高兴得似乎都快雀跃起来,连声追问……
    贾衢虽然经历过这样的一次战争,但是年龄还是毕竟摆在那边的客观存在,而蔡邕又是全国性的经学大拿,若是真的能够来开山门授课,如何不让并州学子欢天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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