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刚刚直起腰,指着顾慕芸正打算说什么,张嘴又是一顿乱吐。

    啧啧啧,这是喝了多少。

    男人一只手撑着墙壁,很难受。

    走廊另外一段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几个人跑了过来,扶住男人。

    顾慕芸看了出来,就是这次书华谈判团中的人物。

    华恒不在,也是,人家一个老总怎么可能出来找一个小助理。

    这么一阵乱吐,男人似乎已经虚脱了,刚才那种耀武扬威的样子都没有了。

    有人搀扶着男人,有人打扫着地上那些污秽的东西,倒是没有人注意旁边的顾慕芸。

    “王助理,华总让我们来找你,这么半天不回去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一位搀扶着男人的女士说道。

    顾慕芸眼珠一转,这个意思就是,严恒也在包厢里了。

    她看着这几个人扶着男人进了走廊最尽头的一个包厢,想了想,自己去前台买了两箱啤酒,放在了推车上,推着进了华恒的包厢。

    “怎么还有酒?”一个人发出一声疑问。

    “对啊,书华的各位不给我尽地主之谊的机会,那我只能买两箱酒表示表示了。”顾慕芸开口。

    一听到这个嗓音,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她姣好的面容带着得体的微笑,给这昏暗的包厢增添了一抹明媚。

    “顾小姐?”华恒站起身,“好巧。”

    “是很巧,没想到各位也在这里。”顾慕芸推过车,将啤酒一瓶瓶摆在了茶几上。

    “刚才在外边碰见了这位王助理,和他聊了几句。”顾慕芸解释,“书华是真的很有企业精神,员工也都是一顶一的优秀。”

    华恒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为什么顾慕芸会来这么一句。

    而且她的语气很明显,这根本就不是赞美。

    “是不是刚才发生了什么误会?”华恒一下子就察觉出来了。

    “是啊,我自己在大厅好好地休息,这位王助理过去就对我一阵冷嘲热讽,弄得我心情很不爽。”顾慕芸耸耸肩,“我们的谈判昨天确实崩了,但是也是和平谈判啊对不对?华总您对我都客客气气的,这哪里来的阿猫阿狗倒是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书华小气呢!”

    一听到顾慕芸这么说,华恒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他看向在一边醉成一滩烂泥的王助理,踢了踢他的腿:“这是怎么回事儿?”

    可能是因为刚才吐了,也可能是因为华恒的语气实在是不好,王助理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几分。

    “华总,不是,我没做什么……”

    “王助理,刚才您可不是这么说的啊。”顾慕芸一脸惊奇,“您说华总昨天回去之后对你们下达了命令,让你们以后见到我们文研的人不要把我们当人看,反正以后我们都是你们书华的手下败将……”

    这么说着,顾慕芸转向了华恒:“华总,您真的这么说了吗?”

    “没有。”华恒干巴巴吐出两个字,“我不可能这么说。”

    “哦,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顾慕芸垂下头,“外界一直都说华总修养极好很具有绅士风格,我也觉得您不可能这么说。”

    然后她复又看向王助理:“我终于知道书华是怎样的一个人文主义公司了,不光可以随意诋毁其它公司人士,而且还能随地诋毁自家老总。这种上下没有任何界限的融洽环境真是令人羡慕。”

    华恒闻言,脸色一黑。

    而王助理的脸则是煞白煞白的:“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说过关于华总的话了?”

    “就是您刚才吐之前啊,可能是您喝醉了不记得了吧。主要还是酒精的问题,王助理别在意,我没往心里去,您也别往心里去。”然后顾慕芸一脸真诚地对华恒道,“华总也千万不要怪罪王助理,主要还是因为他喝多了。不是什么大事,他对我出言不逊,我只需他道个歉就行了。”

    华恒抿了抿唇,给王助理吐出两个字:“道歉。”

    “啊?”

    华恒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王助理。

    王助理顿时觉得好像坠入冰窟一般。

    “顾小姐,对不起。”王助理立刻道,“刚才我喝多了,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你说华总让你们集体鄙视我们文研,说首先要在心理上击溃我们,然后接下来就是经济制裁,还说我们这种小公司根本不配和你们相提并论,你们想让我们怎么死,我们就只能怎么死。”顾慕芸说着,还附加了一句,“不光是我,很多路过的人都听到了。”

    华恒的脸色瞬间更加更加难看了。

    “我绝对没有说过。”

    “您不承认我也没办法。”顾慕芸耸肩,“反正我们也不被你们当人看,你们过来我们好心好意地招待着,结果还是这样,算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好意思顾小姐。”这次是华恒开口了,“是我们公司内部员工问题,给您造成了困扰,很抱歉。我代替公司的员工向您道歉。”

    “道歉啊……好的,我接受了。”顾慕芸拖着长音说着,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勉强。

    华恒听出了她的题外话,于是看向了王助理:“王助理。”

    “华总。”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这次回京城之后你就收拾东西准备从书华走人吧,书华庙小,放不下你这尊大佛。”

    王助理瞬间惊了,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

    他的表情瞬间呆滞,整个人都傻愣愣的,老半天找不出一个词来。

    他……

    被革职了??不是,这是什么情况啊,怎么他突然间就被革职了呢?

    “华总,您听我给您解释,不是这个样子的。”王助理的额头一下子都伸出了薄汗,“不是这个丫……不是顾小姐说的这样的。”

    “但是你对顾小姐出言不逊这是事实?”

    “……呃,是,但是……”

    “这就可以了,书华从来都不要没素质的员工。”华恒打断了王助理的话,“以后在其他地方,也注意着点儿。”

    这意思,就是没有回寰的余地了。

    王助理呆呆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的灵魂都像是被瞬间抽走了一般。

    现在,酒精的作用已经完全消失了,但是王助理还是觉得,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梦一样。?“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华恒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于是员工们都知道老板这是想让自己走了,也都不敢多做停留。

    王助理还想说话,但是身边的人给了他一个眼神,明显华总现在心情不佳,他还是少说话为好。

    最后包厢里只剩下了华恒和顾慕芸两个人。

    “不知道顾小姐对我的这个处理方式,可还满意?”

    “满意。”顾慕芸点头,“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的。”

    华恒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这个惩罚对王助理还说,未免有些太重了。”

    “这个决定是华总您做出来的啊,现在您又说重了?”顾慕芸挑眉,这人可真有意思。

    “不是顾小姐暗示我这么做的吗?”

    “华总这么听我的话?”顾慕芸忽然笑了,“那我让华总不要制裁我的小破公司,这个可以吗?”

    “当然不行。”华恒想也不想地回绝了,“正如刚才顾小姐所说,人都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顾慕芸耸肩,这人现学现卖的本事倒是不错。

    “那我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反正顾小姐背后还有个李骁旸,可以帮很多忙。”

    “如果我是那种靠男人的人的话,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和您说话了。”

    华恒点了点头,比较赞同顾慕芸这么说法:“其实单单来讲这一点,我是比较敬佩顾小姐的。”

    顾慕芸没有说话。

    “那我希望顾小姐能靠着自己,承受住来自书华的冲击。”

    “放心吧华总,我必然如您所愿。”

    其实今天晚上这么一弄,华恒倒是更加欣赏顾慕芸了。

    这女人,睚眦必报的性格还有点儿可爱。

    王助理说了她几句,她就难受得过来讨厌公道了。

    但是正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怎么都不服软。

    华恒觉得是真的有意思。

    同时也可以看出来,顾慕芸这个人的,原则性是真的强。

    不该受的委屈一点儿都不受,不该低的头也一点儿都不低。

    很可以,是一个商人该有的态度。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找我朋友了。”顾慕芸从沙发上站起身,“今天晚上还是要感谢华总。”

    “不必。”华恒摇头,“不过我倒是想问一句,我算不算顾小姐的朋友?”

    “当然算。”顾慕芸道,“商业对手,在我看来也是朋友,毕竟是从另外一个角度帮助我成长的人,凡是对我有帮助的人,我都视为朋友。”

    “我很荣幸。”华恒绅士地点了点头。

    顾慕芸离开了华恒的包厢。

    刚刚将房门关好,她一转头,却发现面前笼罩了一片黑影,还没等她看清,脸上直接被盖了一块儿带着刺鼻气味的毛巾。

    顾慕芸的意识,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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