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u日的太监,居然带大军前来!”

    听着身后如雷的马蹄声,郑语脸都吓绿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好端端的江湖事件,皇帝为何会让大军插手其中,难道汴梁城那些世家,都默认让朝廷插手江湖了么?

    若开了这口子,宋国的江湖武林,只会变成皇帝为数众多的戏园子之一,再无百花齐风的生机可言!

    邪天没有回头,所以他有些疑惑,仅从轰鸣的马蹄声来看,身后追击的军士数量不下三千,但奇怪的是,这支军队速度并不快。

    若按照这种速度,等邪天三人跑到二十里外的蓝缀城,身后的军队都追不上他们,很诡异。

    “莫非是蓝缀江有异?”

    邪天虽然没亲眼见过蓝缀江,却也听说过,因为这条玉带水流平缓,其上有座浮桥连通两岸,这也是和平时期连通两国的唯一桥梁。

    若这座浮桥被毁,三人肯定无法渡江西去,这难道就是身后追击的军队,行速如此缓慢的原因?

    想到此处,邪天微微皱眉,眼见郑语和谢保二人不由自主地加快马速,他也用脚后跟轻轻碰了下马腹,小马通灵,嗖的一声如箭一般蹿出,瞬间超过二人。

    当蓝缀江上完整的浮桥映入眼帘时,邪天松了口气,仿佛猜到了什么,等了片刻,郑语二人骑马赶来,见二人有停下的趋势,他说道:“你们先过桥。”

    二人不再耽搁,驭马上桥,邪天眺望远处蓬起半天高的沙雾,静静立在桥头,等候追击军队的首领出现。

    “卧槽!你还等个屁,赶紧过桥!”

    见邪天又要装逼,郑语急得破口大喊,孰料邪天没有上桥,反倒迎着不断扩散的沙雾策马而去。

    奔行三百六十丈,小马扬蹄而立,邪天静静地看着从沙雾中缓缓走出的军队。

    军士疲惫不堪,却双眼炯炯,军马浑身是汗,却步履不乱,默默无声的行军中,散发出浓浓的铁血之气。

    邪天笑了。

    因为他看到一人一骑,从整齐的骑队中跃出。

    人是熟人,马也是熟马。

    先打招呼的不是人,而是马,小马见了老相好,得意的嘶鸣震天,黑妞见了小马,又羞又怒,急忙忙撇过马脸,不想见那个臭不要脸的。

    许展堂脸色一黑,轻拍黑妞的脊背,笑骂道:“怕什么,输马不输阵,好好看看那货,估计很久都看不到了!”

    “果然是你。”待许展堂走进,邪天笑道。

    许展堂瞪了眼邪天,怒道:“本少奉皇上之命击杀你,你害本少跑遍了整个宋国,还有脸笑?”

    见许展堂的神色果然疲惫到了极限,邪天心中一颤,认真道:“谢谢。”

    “哈哈,本少要杀你,你还要说谢谢?愚不可及!”

    邪天摇摇头:“我知道,你是故意跑遍整个宋国的。”

    许展堂翻了翻白眼:“这都瞒不过你,你果然是妖孽。”

    “我是邪天。”

    “我知道你是邪天。”许展堂说了句,怔怔打量邪天半晌,才摇头道,“却想不到你能逃出无尘寺,计杀黑水,还以国为敌,杀金甲禁卫,杀三十江湖高手,甚至连赤霄峰的童郎都被你杀了,你真的该死。”

    邪天默然不语。

    “可谁叫你死不了呢?”

    许展堂喟叹一声,心想若是自己,恐怕连无尘寺都逃不出来吧。

    听了这话,邪天开心一笑,问道:“你是来送我的?”

    “怎么分开没多久,你就如此不要脸了!”许展堂无语,骂道,“来杀你的!”

    “整个宋国,也只有你来送我,谢谢。”

    “客气,今后有什么打算?”

    “去楚国逛逛,”邪天想了想,笑道,“再杀回来。”

    “我觉得自己有必要趁你重伤,现在就杀了你。”许展堂这句话,微微带上了些许认真的表情。

    邪天展颜一笑:“你是许少。”

    许展堂默然,旋即摇头大笑:“好一个许少!”

    “再见。”邪天调转马头,看着许展堂,静静说道。

    许展堂咧嘴一笑:“下次见面,便是不死不休了。”

    邪天顿了顿,回头看向许展堂,认真道:“我欠你一次。”

    “要报答本少,就别再回来,去祸祸楚国吧,哈哈!”

    许展堂开了句玩笑,不过邪天知道,这句玩笑,可能是嚣张霸道的许少,今生唯一说出口的请求。

    邪天不会用这种方式还许展堂的人情,许展堂也知道心志坚如邪天,不会理睬自己最后一句话,二人必然还会见面,届时,不死不休。

    许展堂明明可以趁机杀死邪天,哪怕兵马疲惫,三千骁骑营踩都能踩死对方,但他不会这么做,就如同邪天明知欠许展堂的情,也不会妥协。

    一个不妥协于人情,哪怕这人情是自己的性命。

    一个不妥协于皇恩,哪怕对君皇朝廷无限忠诚。

    这便是二人的骄傲,或者说,是天才本身自带的骄傲。

    “许少,属下以为……”

    邱阳的话未说完,便被面无表情的许展堂打断了:“我现在是将军,尔等听命行事即可,有问题,给老子憋着!再敢多言,军法伺候!”

    这才是身处军营时的许少,待邪天踏上浮桥之后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许少。

    “传令下去,骁骑营苦追千余里至蓝缀江畔,钦犯邪天业已渡江。”待邪天的身影消失于江雾中时,许展堂冷冽的声音方才响起,“为免引起两国纠纷,我军上下不得不停止追杀,告诉所有人,谁敢泄露半句,军法伺……”

    “哈哈哈哈!”

    许展堂话音未落,凭空响起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他大惊失色地回头望去,正好看见老太监掠风而行,如蝙蝠一般掠过骁骑营大军,直朝浮桥纵跃而去!

    “许展堂,陛下待你不薄,你如此行事,陛下非常失望!”

    邱阳心急如焚,慌张道:“许少……”

    “邪天危矣!”

    许展堂根本不顾自身安危,紧皱的眉头仿佛只为邪天而起。

    可他还能做什么?违抗皇命放走邪天,已经是他的极限,除非他想叛国,否则绝不敢倒戈相向,对抗老太监!

    “邪天,你自求多福了,若真能重逢,本少再与你厮杀一场!”许展堂面无表情地调转马头,冷喝道,“班师,回营!”

    小马从未走过浮桥,所以很是兴奋,嗒嗒嗒的蹄声轻快无比,时不时将马头探出桥外,却被流动的江水弄得眼炫,又赶紧缩回来,心有余悸地连打几个响鼻。

    邪天见状忍俊不禁,可笑意未曾浮现,他就猛然转头,血眸剧缩!

    浮桥之上,老太监无声而行,直到穿透江雾,与邪天相对而立,他才阴狠笑道:“你挑的这个地方,很适合去死。”

    话音刚落,老太监爽快出手,威势如渊如狱。

    话音刚落,天生掉下来半个花生壳儿。

    噗!

    老太监半尺长的鹰爪五指,斜斜向上,停在了邪天左胸的伤口前,而他头顶,却多了一个小洞。

    洞虽小,却很深,破头颅入胸腹,直穿下裆,炸开了浮桥上的一截木板,整个人无声下坠,落入了蓝缀江里。

    邪天很疑惑地抬头看去,什么都没有发现,摇摇头,轻拍马背,轻快地朝终点走去。

    “你杀三百里,最后一里,老子送你一程!”

    眸中全是笑意的疯老头,呱唧呱唧啃着花生,随后瞥了眼在江水中沉浮的尸体,又嘻嘻笑道:“嘿嘿,这次躲不开了吧,以老欺少就是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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