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竞一个人,寡不敌众,很快就在近身肉搏中落了下风,那几个男人仗着人多,将他打倒后还泄愤似的在他背上碾了几脚,“叫你逞英雄!”

    路上稀稀拉拉有人路过,也都是看一眼然后避而远之。

    韩竞浑身疼的厉害,想起身却起不来,嘴巴里血腥味道弥散,头疼,浑身痛的厉害,他只能眼睁睁看那些人离开,他看着远去的车子,努力将车牌号记下来,可是意识一点一点,变得越来越模糊。

    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他睁眼头疼的厉害,眯眼几秒,思绪回笼,从病床上弹着坐起来,旁边就一个护士,吓了一跳,“小心,你身上还有伤口,不能乱动!”

    他看向窗外,外面一片黑,他问:“几点了?”

    护士奇怪地看他一眼,“凌晨三点。”

    他按一下自己胸口的白纱布,“我怎么会在医院?”

    你被人打伤,有过路人把你送医院来了。你的手机里面通讯录也看不出谁是家人,你要不要现在联系一下家属?”

    他拧眉,胸口一阵疼钻心,“不了,我得去派出所一趟。”

    护士说:“这个点了派出所怎么可能上班?而且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要小心,我劝你休息一下,明天白天再说,你要是不配合治疗,有可能会落下病根的!”

    他沉默下来。

    护士走了之后,他摸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

    韩家人在他手机里面全都连名带姓,的确是看不出谁是家人,他想了一会儿,最后直接拨通报警电话。

    好久那边才有人接了电话,他和对方说明情况,报出那个车牌号,那端说会查,他才放心了一点,后半夜他一直想着苏念,并未合眼,到天际微微发白就离开医院去了附近的派出所。

    派出所的值班人员早晨已经将他提供的车牌号发到车管所去查,这一查就是好几个小时。

    韩竞没走,就在派出所楼道椅子坐着,浑身依然疼的厉害。

    中午十二点,他没了耐心去办公室催起来,派出所的工作人员态度不太好,“催什么催,你以为我们就没有别的工作了吗?就盯着你这一个案子?车管所那边最早也要等到明天了,你先回去吧,到时候我们给你通知。”

    韩竞火了,拍一把桌子,结果碰到手上的伤口自己疼的呲牙咧嘴,倒抽一口气开口:“有人被绑架了,都照你们这个办事效率,人出事了算谁的?”

    那着制服的民警脸色不善,“你闹腾什么闹腾,那村子有多乱你知道吗?跑那地方去自己不知道多长个心眼儿,现在出事了才着急,早干嘛去了?”

    韩竞气得要死,“那你们什么意思,就这么不管了?”

    不是不管,你得排队,我们前面的工作处理完了自然会轮到你。”

    韩竞沉了口气,隔了好几秒,开口:“你们总局的张局长你知道吗?”

    那民警一愣。

    张局长和我家是世交,不信,你可以打电话去问。”

    那民警视线犹疑地打量他。

    韩竞此刻鼻青脸肿的模样就像是个小混混,事发地点又在混乱的城中村,所以这话可信度有待商榷。

    韩竞说,“行,你不打,我打。”

    说罢他就拿出手机来给张局长打电话。

    张局长其实是和韩竞的父亲韩照源关系匪浅,对于韩竞来说,顶多就是偶尔在家里会见见,所以这通电话他打的心虚,幸而张局长听完他所说,倒是很利索让他将电话给了那个民警,交待了几句,电话回到他手中,张局长说:“村子里面的事儿他们老是不重视,我已经说过了。会尽快给你办。”

    韩竞放心了一点,“谢谢张叔。”

    客气什么,我和你爸爸什么关系,这都是小事,倒是你,小韩啊……”电话那端语重心长,“你可不能再这么折腾下去了,你爸爸被你气得不轻,你都多久没回家了?你爸妈要你接手公司也是为你好,你这一走就这么久,老人得多心寒啊!”

    韩竞挠挠头,烦躁起来,“张叔,我这还有事,先挂了啊。回头有空去拜访您。”

    好不容易将电话挂断了,一转头,那民警已经换了笑脸,“原来是韩二少,不好意思,我在催车管所了,很快就能回复的,你先等一下,要喝茶吗?我给你倒茶吧……”

    韩竞摆摆手,只觉得心累。

    这个世界现实的很可怕,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利用韩二少这个身份,可惜这会儿他没得选。

    一个小时后车牌号查出来,那民警脸色却更糟糕了。

    韩二少,这个车是登记在岳阳名下的,这个人我们分,局惹不起啊,地头蛇,晋城地痞老大都罩着他呢。”

    韩竞难以置信,“你们是警察,难道还要怕一个混混不成?”

    民警搓搓手,脸色讪讪,“不是说怕,岳阳不是普通的混混,背后有势力,他一般也就放放贷什么的,不干出格事儿,我们都睁只眼闭只眼的,你想要救人,就得想办法说服我们局长派人,才能调动警力查gPS定位车子,然后和你去救人,我是个在这值内勤的,真帮不上什么忙。”

    韩竞说:“你逗我玩儿呢?一个车牌号你给我查到现在,这会儿别人都午休了,我找哪个局长去?”

    那民警低了头,好几秒,声音压低一度:“不是我说……你就算找我们分局局长,作用不大,他好像也不太管岳阳干的那些事儿,你要不直接找张局长和我们局长说?”

    韩竞脸都黑了,他哪里还有脸再给张局长打电话?

    他从韩家出来,就是把自己从特权阶级除名了,刚才那个小忙都是他厚着脸皮去打电话的,还听人一通说教,现在谈到要出动警力,那就更难了。

    警察和黑道的关系总是有些微妙的,光靠他一张嘴说,很明显,对方根本不乐意因为一个小小绑架而去追查这件事,苏念不是什么大人物,在他们眼里就没有出动警力去解救的价值。

    可是他一个人去,对方几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全都是练家子,完全不是对手,要怎么将苏念救出来?

    他愁容不展,在派出所门外抽了小半包烟,时间也已经又过去了一个小时,他想到苏念,觉得也不能再拖了。摸出手机来给张局长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那边不说话,他硬着头皮先开口,“张叔,您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那端传来男声:“韩竞。”

    虽然只是两个字,可他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这个声音不是张局长,他听得出,是他父亲,韩照源。

    他攥了拳,静静等对方开口。

    韩照源说:“我都听说了,你有本事从家里出去,现在拿着韩二少身份叫人帮忙,合适吗?”

    他说不出话来,韩照源语气嘲讽。

    那边笑了笑,又说:“现在还给你张叔打电话。你消费的是谁的面子?如果你听我的话早些接手公司,也不至于落魄到这个样子,关键时刻连人都请不动。”

    韩竞压抑着火气,“这明明是警察无作为……”

    韩照源叹口气,“你到现在还没长大,什么事情都那么理想化,黑道的人多少都是牵一发动全身,凭你,还不配让警局花那么大功夫,现在谁认你这个韩二少?”

    韩竞气得想要摔电话了,可他不能摔。

    距离苏念被绑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甚至不知道她都经历了些什么,他心底恐慌又混乱,可是有件事他是清楚的。

    韩照源说对了,当他不是韩二少。这个世界对他就这么残忍。

    他问:“你拿着张叔的电话,恐怕不是为了说这些吧。”

    韩照源倒是痛快:“当然,你再怎么不成器,也是我儿子,你不乐意回家,我不逼你,不过你这次要是想救你那个朋友,想要警局优先处理你得案子,配合你去救人,那你就得回家,按照我的安排去接手公司,摄影什么的,玩玩就算了。”

    韩竞沉默下来。

    韩照源真是商人,趁火打劫的事儿做的顺溜,一个条件将他逼入死角。

    为什么他痛恨回到韩家。这也是原因之一,家人之间冷冰冰,说话像是在谈生意,就连他的人生也要变成韩照源规划好的项目,由不得自己做主。

    他爱摄影,也许天分不高,可是热情支撑他努力许多年,他的梦想在韩照源看起来就是个笑话,远远不及韩氏那些家业来的有价值。

    所以韩照源说,“玩玩就算了”。

    他沉口气,听见韩照源说:“你可以慢慢想,只要你朋友等的了,我听那边说的情况,你被抓去的朋友是个年轻姑娘?那掉到那群混混手里可不好说还能不能……”

    我答应。”

    那边一怔,“什么?”

    韩竞攥紧手机又开口,“我答应回到韩家,我不做摄影了,我去公司,行了吧?你让我张叔赶紧安排人,我就在这里等!”

    ……

    接到许静禾电话的时候,叶殊城刚下高速。

    接近辽城市区,距离永泰龟城还有十几公里。

    他有犹豫,还没见到苏念,他不想就此打道回府,可也只是那么几分钟。

    事分轻重缓急,他只能调转方向盘,一边往晋城方向折回去,一边打陈姨电话。

    陈姨在那头也是慌里慌张的,“叶先生,许小姐被人抓走了,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几个男人,我过去也帮不上忙,我现在在警局报案呢!”

    他心越发沉,想不出许静禾能够招惹到什么样的麻烦人物,问陈姨,“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那种混混……带走了叶小姐,还有一个姑娘,有人要去拦,他们还打人了,把那人都打的晕过去了,流了血……”

    陈姨似乎是受了惊吓,语无伦次,他了解完情况挂断电话后,摘掉蓝牙耳机扔旁边,车子以一百三十码的速度飙在高速上,不安和忐忑笼在他心头,还有……

    疑惑。

    他以为人的性格会随着时间推移变得沉稳,可是许静禾简直就是在倒退,电话里面她慌乱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他听的清楚,他也想不到是什么让她那么惊恐。

    当年哪怕是在大火里,她找到出口,她让他先出去,哪怕她被卡在缝隙里无法脱离,她还是思路清晰地叫他去找人帮忙。

    而现在,她那些临危不惧的勇敢全都没了。

    她已经完完全全不再是他记忆里面的那个许静禾了,但他依然不能见死不救,车子一路飙回晋城已经到了晚上八点,陈姨心有余悸,抱怨警局不够重视她的报案,叶殊城略一思忖,给安子晏打了个电话先凑钱。

    在他眼里许静禾的安危是第一的,绑架犯自然不能放过,但首先,他要将许静禾安全带出来,就得满足对方的条件。

    两千万倒是拿得出,但是现金却不容易,他和安子晏两个人凑也不到一千万,后来没办法,特意给有业务往来的银行打电话,最后约定好第二天一早过去取钱,他才安下心来。

    安子晏坐在伊水云居客厅沙发上,摇摇头叹,“怎么会出这种事情?看许静禾怎么也不像是会招惹那些混混的人啊。”

    叶殊城点了支烟,眉心紧拧。“安子晏,明天早晨我取了钱就给对方打电话先过去,你去警局一趟,你去报案对方应该就不会敷衍了。”

    安子晏一怔,“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吧。”

    危险也得去,静禾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她本来这段时间状态就已经很反常,她一个人在那种地方,我不放心。”

    陈姨插话,“许小姐不是一个人被抓过去的,还有一位姑娘。”

    他看向陈姨,“是谁,你认得吗?”

    陈姨摇摇头。

    他理不出什么头绪来,脸色晦暗,安子晏善意安慰:“你也别太担心,对方目的是钱就好说,只要钱到位,放人就好。明早你拿了钱就去,你放心,我后面肯定带人去。”

    他点点头,没再说话。

    话是这么说,可是真要放心谈何容易?

    叶珺绫的电话和苏念的电话也依然打不通,他觉得整个人似乎在被撕裂的边缘,有些担心苏念,可又不能在这个时候不管许静禾。

    生活变成一片混乱,完全失去掌控,如同他曾经的人生,让他憎恨到极点。

    这一夜注定难以安睡,凌晨六点他便洗漱过,去了银行。等了足有一个多小时,钱拿到手,他给许静禾打电话,不出意料,接电话的是之前那个男人。

    钱凑齐了?不会吧,这么快?”

    他说:“齐了,你们人在哪里。”

    那边挺兴奋,回:“我叫人去接你,别耍花招,一个人拿着钱来。”

    他应允下来,对方报给他的地点倒是出乎意料,居然是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段,到了地方他才明白对方的意图,约定的时间是十二点,那个路段是在广场口。除却本来来往的人流之外还有大批学校放学的高中生,这样尽管安子晏带了人跟在不远的地方,在大批人流中也很容易就会找不到他影踪。

    他依约提着黑色皮箱,钱被装在皮箱里,有个精瘦的男人就趁着那些学生蜂涌一样自广场口倾巢而出的那个时刻,凑到叶殊城旁边,说:“走吧。”

    他心里一沉。

    安子晏和那些警察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密集的人流中跟上他。

    那些人驾轻就熟,准备的是小小一辆代步车,这车平时开起来委实憋屈,可在这时候有意外好处,车型体积小,距离远且隔了人山人海,根本就看不到了,叶殊城坐上去之后,那个男人就一言不发开车。

    短短几百米距离,人流汹涌,安子晏和几个便衣民警挤不过去,在原地气得跳脚。

    那些人太狡猾,待那些学生走的差不多,哪里还能看到叶殊城人影?几个人讪讪回警局去调取监控,安子晏烦躁起来。

    事发突然,他觉叶殊城一点也不冷静,两个人也没有好好合计过,就这么被人牵着鼻子走,叶殊城是弱点被人牵制所以晕了头,可他早该做些周详打算,却没有去琢磨。

    而现在,他只能近乎徒劳地坐在警局盯着监控里面大堆的人,寻叶殊城踪迹。

    ……

    路上换过一回车。

    从代步车到一辆黑色大众,车型均是最低调的,可看出是为了掩人耳目,叶殊城被搜过一次身,然后手机被丢出车窗外。

    这些人的谨慎让他觉得有点难对付。

    大众开了很远,到近郊终于接近目的地,一栋未竣工便被废弃的楼。

    叶殊城下车,拎着着皮箱往进走。

    似乎是个大楼主厅的地方,未修整的水泥渗出层层凉意,他走过去,距离加近,他看到许静禾,还有——

    苏念。

    他心口一提,眉心紧皱。

    她不是应该在辽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静禾和苏念两个人手被背过去绑在一起,嘴巴上还贴了胶布,许静禾一见他就叫,可嘴巴被胶布封住,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唔唔声。

    他浑身发冷,这一刻无法思考,视线径直看向苏念。

    而她也看着他,她很安静,被绑住了,被封住了嘴巴,可那双眸子就那么紧紧凝着他,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走过去,为首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看一眼他手中的皮箱,笑,“还真利索,比许成快多了……”

    这时候硬碰硬没好处,他的目的本就是来救人,两千万对他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救人出去,他将皮箱递过去。

    岳阳抬眼使唤猴子,“拿过来。”

    猴子就屁颠屁颠拿了叶殊城手中的箱子过去,打开来,现金整整齐齐码好放在里面。

    岳阳随手拿了一叠,手指一抹,确定真假,然后吩咐猴子:“拿点钞机过一下。”

    就在对方数钱的这个空儿,叶殊城说:“可以放人了吧。”

    岳阳扯扯嘴角,“急什么,没数完呢!”

    两千万要数到什么时候去,他心里急着带人走,但按捺住了,说:“至少给她们松绑吧。”

    岳阳看了一眼地上被绑住的两个人,眸子微微眯起来。

    本来他没打算把人绑着,可昨天许静禾打完电话之后就一直哭哭啼啼,听的他实在心烦,才出此下策,顺带封了嘴巴,好让许静禾安静,而另外那个女人呢,他也懒得再找别人看守,就将两人索性绑在一起了。

    他琢磨钱都到手了,也说话算数,拿了一把刀子去割苏念和许静禾手腕处的麻绳,割开之后,许静禾迫不及待一把扯开自己嘴上的胶布,起身就奔着叶殊城怀里去。

    殊城……!”

    她有千般委屈难过,这一刻说不出,只想哭,她害怕极了。

    叶殊城没动,任由她扑在他胸口,呜呜咽咽哭起来,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了,我会带你走。”

    岳阳手指掏掏耳朵,“我没让她受什么苦,这女人就是自己折腾,爱哭,我才绑起来封了嘴巴,不然吵死了。”

    苏念还坐在地上,叶殊城低头安慰许静禾,她只觉得无比嘲讽。

    昨天那通电话打完之后她本想问许静禾,为何叶殊城会误以为救了他的是她,可是许静禾只会一直哭,哭到岳阳没了耐心索性将她们嘴巴封住,她也没了机会问。

    但有件事已经很确定了——

    叶殊城记忆里面救了他的那个人,不是许静禾,而是她,叶殊城分明就是将许静禾当成了她。

    这件事要追求,都要留待以后,现在她只想尽快离开,她低下头,手在背后动,几秒后,脸色微变,抬头看岳阳。

    嘴巴被封住,话说不出,她用眼神询问。

    ——绑在她手腕的绳子并没有被割开。

    岳阳似乎根本就懒得理会她,视线也不给她一分。猴子在这时候过来,“老大,钱没问题,数儿也够。”

    岳阳这才露出满意神色,看着叶殊城,“我说话算数,我让人送你们走。”

    叶殊城这抬头,视线看向苏念,“还有她呢。”

    岳阳似乎是才想起苏念,瞥了一眼苏念,又回头看叶殊城,“你要救的不是许静禾吗?我让你带许静禾走,这女人我们来处理。”

    叶殊城闻言脸色一沉,“你们绑架两个人,现在我交了赎金。却只让我带走一个?”

    岳阳不乐意听了,“当时我电话里和你说的很清楚,两千万,来赎许静禾,现在我把人都交给你了,你别得寸进尺。”

    许静禾抓紧叶殊城的手,“殊城,我们走好不好,我们快点离开这里,求你了……”

    他按住她手,目光睇向岳阳,“你们留着她有什么意义?让我带走她。”

    岳阳不耐烦了,“怎么,你连这个也要一起救?”

    他说:“对,让我带她走。”

    岳阳看他几秒,突然笑起来,“我是生意人,要赚钱的,你带一个人两千万,带两个人就是四千万,有钱你就拿来,我让你把两个都带走。”

    岳阳这话说的简直就是废话,这个时候让他再到哪里去找两千万现金?

    许静禾又哭起来,“殊城,我们走好不好,我不想再呆这里了……”

    她说着,拉着叶殊城的手就要往外走,他纹丝不动,看着苏念。

    苏念这会儿一直很安静,低着头没有一点声响。只是手在背后,不断地挣扎,手腕被绳子磨出红痕来,他心口揪着疼,语气急起来,问岳阳,“你知道我现在没办法再拿出两千万现金,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了她?”

    岳阳拧眉,“做人不能太贪心,你两千万只能带一个,看你带谁,别再磨磨蹭蹭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报了警,我还想压着一个做保障,你这会儿磨磨蹭蹭等警察找过来。你打错主意了,我最多给你两分钟,想好带谁就赶紧走。”

    许静禾闻言,眼泪又涌出来,拉着叶殊城,“我们走吧,殊城,你说过不会放下我不管的,你说话要算数的,你说要带我走的!”

    苏念脸色发白,手腕挣扎的动作停了一下,抬头看向叶殊城。

    视线在空中交汇,他看清她眼底掩饰不住的恐慌和惊惧,而她看穿他心里的挣扎和矛盾。

    她攥紧了拳头,被封住的嘴巴发不出声音,心如堕冰窖。

    ——他居然,就那么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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