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镇北说这话之际,门外有师徒两人走了进来,当先一人约五十岁多年纪,蓄有微须,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稍后面一人二十左右,长的剑眉星目,潇洒不凡。

    年长者喝道:“好,说得非常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严镇北识得来人,有些愠怒道:“你来这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两人没有生气,笑一笑站在一边,示意严镇北继续。严镇北也不理他,继续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刻钟,又让学员各自发表感想半刻钟,这场思想教育课才算停住。

    老者见等到开口的机会,不紧不慢的道:“严兄好好的中州武馆不开,怎么跑到湘州来开馆,让兄弟一番好找。”

    “没人让你找。”严镇北对他依然没有好脸色,貌似两人之间发生过相当不愉快的事情。

    “老朋友见面,不聊聊。”

    “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聊,走开。”

    在队列最前的严艳萍插话道:“这位前辈,我爹爹脾气比较直,请不要太介意,容我劝一劝他,你们可否改日再来。”长者不为所动,身形一晃。严艳萍被吓一跳,长者原来离爹爹二丈余的距离,仅仅一眨眼功夫就到了他身旁。

    她根本没看清长者如何跨越这段距离,还没见过有人可以这么快,她心下凛然,暗忖此人武功深不可测。

    长者看了她一眼,说:“这是你女儿吧,长的天香国色,将来一定会嫁个如意郎君。”

    严镇北冷冷道:“不劳你操心,朝圣人。”

    叫朝圣人的长者毫不在乎他的态度,继续说:“你刚才说的话当真是振聋发聩,让我受益不浅,但我来不是听说这些,我只想知道一个人的行踪。”

    “你本事那么大,何苦来问我一个穷苦老头,爱找谁就找谁去,反正不要找我。”

    与朝圣人一起来的年轻人一直对师傅敬若天神,见严镇北始终冷冷对待师傅,他心中不平之意渐涨,突然说道:“前辈,请恕晚辈无礼,能否听晚辈讲一句话。”

    严镇北黑着老脸说:“哼,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既然知道无礼还不闭嘴。”

    年轻人笑着说:“那方才令嫒也插过话。”这是指严艳萍方才也说过话。

    “嘴尖牙利,嘿,朝圣人的徒弟,了不起,了不起呀,居然和女子比较。”

    “这确实是晚辈说的不对,前辈教训我等小辈是应该的,但请您对我师傅态度好点,我们做晚辈的也好学些待人接物的好榜样。”这话里含刺,讥讽严镇北不会接人待物,眼看严镇北的眉毛就要竖起来。

    朝圣人立即开口道:“这是小徒周立,不懂规矩,还望海涵。”

    “不懂规矩就不要带出来现眼。”

    见严镇北一直冷言冷语相向,朝圣人有些恼怒道:“你有点过分了,那件小事过去那么多年,还不放下。那我也不与你作口舌之争,这样吧,武人比的不是嘴巴,你弟子这么多,只要找出一个能打赢我徒弟的人,我扭头就走。”

    “早该如此,说那么多废话,大石,你出来请这位高徒指点一二吧。”严镇北懒得解释,他又不是大门派的宗师,收那么多弟子干嘛,除了李大石和薛世流两个徒弟,其他的都是徒弟教的学员。

    李大石应声是,出列朝周立抱拳道:“请兄弟赐教。”周围人都自觉散开,给他俩留出空间。

    那厢周立也一抱拳,说:“不敢说指点,一起切磋交流,请。”

    李大石不再寒暄,击出一拳,速度快似闪电流星,周立见来势奇快,滑步躲过,李大石跟上一步,拳招一变成虎爪状抓下,周立出拳挡住对方手腕。砰的一响,双方身体都是一震,旋即两人拳脚快来快往,翻翻滚滚拆了几十招,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朝圣人面带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严镇北不动声色,从表面看不出什么。

    史可奇仔细观看他们的招式,在心里暗暗比较,看自己能否应付过来。如果没有那晚狂侠的点拨,和这些天不断领悟提升,单以武功来说,很可能接不下任何一人的十招。

    现在估计在这个基础上能多支撑十几二十招,而火球术的法力已经恢复如初,可以发出十数个鸡蛋大的火球。

    很快两人已拆到上百招,李大石越打越慢,额头见汗,周立则游刃有余,面带微笑。朝圣人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显然对自己的弟子信心十足。

    再过了几招,只听“啪”的一响,周立打中了李大石肩膀,后者踉跄着退出十数步,右手臂无力下垂,一时无再战之力,不论搏命,只论切磋两人显然已分出胜负。

    周立抱拳道:“承让承让。”

    严镇北哼了一声,李大石本来低着头不吭声,听见师傅从鼻孔喷出的这声不满,浑身一震,抬起头说:“师傅,对不起,徒儿给您丢脸了。”

    “一时输赢算的了什么,大石你不要妄自菲薄,再下番苦功超过他,我看是轻而易举的事。练武之人首论人品,武功其次,有些人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做朝廷走狗,武功好那么丁点半点算得了什么。”严镇北板着脸道。

    周立本来以胜利者的含蓄姿态听着严镇北的话,但听到朝廷走狗这四个字,脸皮渐红,脖子稍微昂起,正欲出言反驳。

    朝圣人用眼神制止他,道:“严兄,此言差矣,人生一世,各人想法不同,谋生手段不同,不管做什么事只要对得起自己良心,那就不错了。”

    严镇北罕见没有驳斥他这句话,看起来他的人品还是让严镇北挑不出大的毛病。

    朝圣人继续道:“小徒侥幸胜得一招半式,还有无哪位高足赐教?我先声明,小徒体力不够,不打车轮战,只能再来一位。”

    严镇北再哼一声,寻思最厉害的徒弟已经输掉,艳萍和二徒弟功夫都不及他,其余人更加不值一提,但他极少向人认输,一个输字在口中打转就是说不出口。

    朝圣人见他神色异常,知他在心中已认输,开口道:“如果没有,严兄,那我不好意思了。”

    有个淡淡的声音响起说:“不如我试试。”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西北角落里,发声者是一个拿着扫把的模样清秀的少年。

    “好好扫地。”

    “这是比武切磋不是扫地切磋。”

    “不要瞎闹。”

    学员有几人半劝半讽刺道,倒不是什么恶意的讽刺,这里面的意思以劝解量力而行为多。

    “我来。”学员中有个魁梧大汉出列道,他是这批学员中公认最厉害的人。

    “哈哈,扫地的要来比试,别丢人了。”有人发出恶意的怪叫,说这话的人是薛世流,他前几天被史可奇捉弄,在严燕萍面前丢了脸,一有机会就想报复回来。

    一片喧哗,严镇北皱起眉头,低喝道:“你们还嫌不够丢人吗?”场面顿时安静下来,老人虽然平时不太教人,但偶尔还是会指点一下,往往一语中的,切中各人练武的弊端,或有人遇到思索良久的难题向老人请教,大多都能获得很好的答案。

    即便没有这些因素,仅老人是武馆主人这个身份就能镇住场面。

    史可奇放好扫把,去放木制武器的架上抽出一把木剑,朝严镇北一揖说:“严老师傅,蒙你不弃允我习武,既然武馆有事,容我试试尽点力,总好过放弃,请准许。”

    严镇北盯着史可奇看了好久,旁人都以为他要呵斥一番,一个洒扫的小厮,以为在武馆偷学几招或练过几式,不知天高地厚想和才打败武馆师傅的人较量,谁知他竟出乎意料道声“可以”。

    史可奇拿着木剑向周立行礼道:“我是一个武术学徒,来武馆只学着蹲过一段时间马步,还没有正式和李师傅及严老师傅学过武功,假如败了,并不是师傅教的不好,是我自己没练好。”

    周立本来要对迎战一个扫地小厮颇为不屑,他在武林已有不小的名气。这时被气笑了,刚刚对着严镇北不好发作,对史可奇就没什么顾忌,他揶揄道:“哦,你只蹲过马步就有勇气挑战我,如果给你学过几天武功,那不是敢挑战我师傅。”

    紧了紧手中的木剑,史可奇道:“不只学过几天了,我花掉两个多月时间琢磨了一招剑法,也不知道好不好,正好遇上你这个高手可以指点我一下。”

    周立被气笑了,对方说没正式学过武功,瞎创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一招剑法,弄的同宗师一样,好像是个人就能自创武功。他笑道:“那感情好,你可以用自创的剑法教训教训,让我开开眼界。”

    “不敢不敢,你我实力悬殊太大,如果侥幸碰到赢得一招半式,可否不用打下去,算我们镇北武馆赢。”

    周立冷笑道:“我空手接你的木剑,只要碰到我身体就算你赢。”

    史可奇磨磨唧唧绕了半圈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刚才见过他与李大石过招,自己如果光靠武功能坚持住几十招不输都是侥幸。

    史可奇不再多话,喊声看剑,挺剑就刺,姿势略显笨拙。

    周立随意看着史可奇拿剑的姿势,稍微有点紧张的心放了下来,开始以为他可能在扮猪吃虎,尽管这个概率很低。

    但见他起手不够严谨,步法不够沉稳,出剑左肩稍微下沉,右手抬的略高,不能护住右边腹部要害,浑身露出的破绽有好几个,一看就是刚练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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