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围在桌前也不顾桌上的菜,也不顾肚子咕咕叫,聚精会神地听着梁老三讲他的几日前的经历。梁老三倒也不客气,边讲边吃喝一点没有耽误。

    洪翰明见梁老三吃得正香,也不叙述,好似有些着急 便问道:“那之后呢?梁兄弟可找到那帮手的恶巢了吗?”

    梁老三一个劲吃,嘴里塞满了菜,也不回答,秦平是个急性子,猛灌一口酒,说道:“你倒是等会儿吃,先说,先说。”

    梁老三将嘴里的饭菜咽下肚里,说了句:“着急什么,这菜都凉了,各位倒不如边吃边听我讲好了。”

    空笑道:“老三啊,你不说完,我们哪有胃口吃饭呢,胃口都让你吊起来了。”

    梁老三拍拍腿,笑道:“好好好,我继续说……”——

    那人仍跪在地上,跪得腿已经发麻,可他还是不敢乱动,脑后还在隐隐作痛。那人看到梁老三仍站在那细细思考,便起了歹心,他故作揉腿,一边哀怨一边揉腿,梁老三觉得他很烦,自然也不理会他。

    那人顺着自己的腿,摸到了缠腿布,从中慢慢取出一根指头粗细的银锥。他嘴上哀怨声喋喋不休,连微微沉着,眼睛却向上瞟着梁老三,慢慢把手上的银锥藏进袖子里。

    梁老三仍在想着那三军山妙云洞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忽然一道银闪,那人业已出手,只是一瞬,银锥子扎进了血肉里,穿了着骨头,钻心的疼痛。那人捂着自己的肩膀满地打滚,苦不堪言。

    原来,梁老三早就注意到那人的小动作了,毕竟是个老江湖,自然不会被那人的小技俩蒙骗,早已看穿他的心思。

    方才在那人出手之际,梁老三也已经出手,只掰过他的手腕,用力一推,那人就将半尺长的银锥穿进了自己的肩膀。

    梁老三看着他满地打滚的他,也知道向他这种人绝不会诚心悔改,朝着他啐了口痰,骂道:“狗东西,瞎眼的货!果然跟着南宫鹤的人,都不是个东西,爷爷我好心饶你一命,你竟然不知悔改还想偷袭你爷爷,看来留你不得!”

    那人痛得咬牙切齿,嘴里仍不忘求饶:“求……求求你,放过我。”

    梁老三虽然是个无赖,但说到底还是个人,心地还是挺软的,并没有出手杀了他,而将他打晕,“哼,这下子省得你乱叫唤惹爷爷心烦!”

    梁老三想要离开,但想他一个人在这山野之中,万一有个野狼野狗什么的将他叼走如何是好?左想右想,于心不忍,索性将他他背了起来。

    梁老三背着他一直走,又转回到了那个破庙。进庙的时侯,他仍然朝那尊破败的金佛像打了声招呼:“我又回来了。”

    梁老三将他放在金佛像后面,看他左肩血流如注,便出了庙到山上找些草药,夜色太黑,只接着月光,找起来还是很费力的。

    若不是梁老三有一双可夜视的眼,恐怕只能找到天亮了。可即便是梁老三,也找了很久。

    回到庙里,他左翻又找,终于找到了一小香炉陈年香灰。他把上面的香灰抓起来洒掉,只留下小半炉香灰。

    梁老三把草药放到嘴里嚼了又嚼,然后一口吐进香炉里面,接着又用一根手指把香灰和草药搅拌在一起,直到搅拌成浆糊一般的东西他才放下香炉。

    他小心把那人的做半身内外衣脱掉,“哟,还真白净啊!”

    冰冷的银锥子仍然贯穿着他的左肩,他右手握住银锥,左手按住他的身子,使劲一拔,银锥拔出,梁老三有立刻抓起一把香灰和草药和成的浆糊抹到他前后伤口上,又撕下他衣角一块布给他缠好,最后将他衣服给穿好。

    正给他穿衣服时候,发现他怀里似有东西。梁老三一掏,果然有东西,是一封书信,书信面儿上写着——回白鹤帮帮主。

    梁老三一看,想必是南宫鹤请的那个帮手写的回信,不由得一阵欢喜,抹了抹额上的汗,看着那个晕过去的送信人说道:“也算你还清我的人情了。”

    说着他便怀揣这那封信出了庙门,出门之前还不忘像金佛道别:“我走了,看好那个小子啊,他本性不坏。”金佛朝他笑着,像是答允了。

    梁老三走着山路,不知不觉,已经是黎明。天空慢慢由昏变明。梁老三头发上衣服上也让露水打湿,但他毫不在意,而且很开心,就像洗了个小澡一样。

    他往山下走着,却有些提不上劲儿,究其原因就是他怀里的那一封信。

    梁老三是个无赖,但对朋友是最讲信用也最厚道的人,朋友交代给他的任务,无论怎样他都会完成,怀里的那一封信他是绝不会去看的。

    他本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但每一次遇到送信之类的差事他都能忍过去,但此时此刻他似乎已经忍到了极点了。他的步伐变得焦躁变得混乱,终于他一咬牙,“忍不住了!”,他一跺脚,竟跳上了一棵树上。

    他坐在树梢,靠在树干,将怀中的信掏了出来,盯着好久,终于还是“嘶——”撕开了信封。里面只有一张信纸,他将信纸褝开一看,越看眼睛瞪得越大,大叫一声:“不好!”。

    梁老三翻身下树,脚步飞快,竟跑了起来。

    信上文笔拙劣不堪,若不是这样,梁老三倒还看不懂呢。上面写着: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要活捉不要死的。你这个老小子,欠我一个大人情哈。你知道我的要价吧,我要五百个活人!必须都是青壮年,还有五百个处女。我把五口棺材送给你,你把我要的给我,否则我就再送你一口棺材让你这个老小儿躺进去……阴历三月十五叫你的人在黄安镇收货!……

    梁老三一边跑大脑一边飞速运转,“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这人叫南宫鹤都叫老小二,天下还有谁能管南宫鹤叫小老儿?

    “五口棺材?他说的五口棺材难道是对付空的?可他加上凌公子和那女的……月牙楼主!不好!不好!差不多差不多……”

    不消半天,他已经赶到了一个驿站。梁老三喘着粗气,坐到了凳子上,拍桌叫道:“拿碗水来!”

    从屋里面走出来个伙计,揉着惺忪的眼睛,一看门外坐了个乞丐,立刻精神起来:“嘿!谁让你来的!快滚快滚,这儿哪是你坐的地方!”

    梁老三懒得和他说话,伸入怀里拿出那锭金子,伙计一看,两眼放光,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您老稍等,马上就来!”

    说吧,伙计两步窜进屋里,手脚麻利地泡好一壶茶,一手提壶一手拿碗。伙计把碗放到桌子上,却把壶提在手里,梁老三道:“怎么?还不给我水?”

    伙计笑道:“不是不给您老,这是上好的龙井,得泡上一泡,不然就没有茶味儿了……”

    梁老三猛一拍桌子,怒道:“少废话!快给我拿来!”伙计见他急了眼,也就不敢怠慢,就把壶倒水,倒了慢慢一碗,梁老三二话没说拿碗便喝,小二刚要劝他茶太烫,可梁老三已经抹了抹嘴,说道:“再来一碗!”

    伙计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这乞丐的嘴是什么做的?”

    “再来一碗!”

    “哎,好好好。”伙计就一碗一碗地给他倒,而梁老三也是茶到杯干,一壶水,不一会儿就已经喝完了一壶。

    梁老三抹了抹嘴,打了个嗝,问道:“你这可有马吗?”

    伙计答道:“马?有有有!客官您要什么马?”

    梁老三道:“当然要快马!”

    伙计道:“咱这儿全是快马,包你满意!”

    说着,伙计就领着梁老三穿过小屋,走到后方马厩,四匹红枣马在那低头嚼着草料,见到生人来了,有些马停住看看,有些则继续吃着。伙计说道:“客官,您随便挑,别看咱家的马少,可咱家的马个顶个儿的快。”

    梁老三说道:“哦?那哪一个最快?”伙计由于一下,其实他也不知道哪个最快,他扫了一眼,正好瞅见了第三匹马,边走过去边说道:“就这匹,就这匹!我跟您牵出来看看。”

    伙计打开木栏门,将那匹马牵出来,这是匹红里发黑的马,这匹马很壮,四肢健硕,却很温顺,伙计牵它出来的时候也乖乖跟着就出来了,伙计毫不费力。最让人醒目的是它额前那一道白色的白道,像只眼睛似的。

    伙计说道:“客官,就是这匹,我家最好的马。”

    梁老三一见到这匹马,非常喜爱,不仅赞叹:“好俊的马呀!”

    伙计笑道:“可不是嘛,可不是嘛。”可这伙计脸上似乎也带着趾高气昂的申请,像是说:“你这个臭要饭的又怎么能识得好马劣马?”

    伙计接着道:“别看‘杨二郎’体格剽悍,其实它可乖得很,无论谁骑它都服人管教……”

    梁老三道:“杨二郎?”

    伙计道:“是啊客官,你看他这儿不有道白印吗?可不就像二郎神杨戬的第三只眼睛吗?”

    梁老三点头道:“哦,那倒是还真贴切啊,你先把它拉出去,我试试看是不是和你说的一样,骑上它它真的那么乖顺吗?”

    伙计笑道:“这您也要试试啊?小的说的准没错……”

    边说,伙计牵着它便走到了后院空地上,梁老三跟在后面,心中暗暗打着主意。

    马蹄子踏着地,到了后院。伙计把缰绳递给梁老三,梁老三接过来以后,连脚踏都没有踩,直接一跳便骑在了马身上。

    伙计一看这乞丐颇有功夫不禁显得惊愕,这“杨二郎”果然听话,梁老三骑上去之后,它只是扭扭身子踏上几步,便又老实了。

    梁老三低着头俯视伙计,问道:“小伙计可知道黄安镇怎么走吗?”

    伙计朝后院矮篱外指着,“顺着那边儿的官道一直往西走,到了一条名叫汜水路的道儿再往前走,过了李家集就到黄安镇了……”

    梁老三忽然勒骑马来,“杨二郎”的两只前蹄腾起,梁老三大喊一声:“谢了伙计,驾!”

    “杨二郎”猛冲起来,越过矮篱直往管道上跑了,而那伙计欲哭无泪,只落得一身尘土,苦恼骂着:“真不是人啊!连钱都不给!我的马!我的茶!”

    梁老三骑在马上,破破烂烂的衣衫往后飘着,风打在他脸上都有些疼。“果然是好马,谁说乞丐不能骑马?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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