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回到鬼族,阎君还是觉得有一些不可思议,他本以为今日或有一番唇枪舌战,未曾料想,这事情的进展,竟是比他原本预期的还要顺利几分。

    “难不成,这彼岸一族是…?”阎君摇了摇头,“算了,这彼岸一族的事情,本君还是莫再过问的好。”

    既已顺利将鬼族从彼岸一族族人失踪一事里,彻底的摘出来,就不必再多生事端。

    神洛跟神乐二人,皆非省油灯,若是因此,被他们抓住把柄,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何况,就现今的情况而言,这彼岸一族,简直就是一滩浑水,谁沾谁知道。

    一番思量之后,阎君对彼岸一族的心思,顿时淡却良多。

    ……

    此时,对比鬼族的暂时安逸,这彼岸一族的议事大殿的氛围,却是剑拔弩张,格外严肃。

    兰一素站在大殿下首,一脸怒容,在她身后,则是长老阁的一干众人。

    神洛,神乐,还有陈暮三人,皆在大殿上首位置。

    “你们这是何意?!”兰一素嘶哑着声音,手拄着拐杖在地上狠狠敲打,整个人异常暴怒,被气的不轻。

    之前与阎君商讨事情,就单单把她一个人排除在外,现在召人前来,却不让她在上首位置,这是想作甚?

    兰一素嫉恨地瞪着神乐身侧的陈暮,心里的那一把火被浇得愈发旺盛。

    “咚!咚!咚!”,沉重的声音,一声声的响彻大殿,重重的砸在人的心上,叫人忍不住跟着浑身一抖。

    这一手震慑人的把戏,兰一素倒是真玩的挺熟练。

    只是很可惜,在场的人,除了站在她身后的长老阁一干众人,因常期被兰一素打压习惯,而条件反射地下意识噤声,就连呼吸都放轻之外,其余三人,亦是兰一素真正想要震慑的三人,却是丝毫无惧。

    陈暮挑着一双精致的猫眼儿,以一种“你他娘的算个球以及你是一个傻缺”的眼神,狠狠地“关爱”了兰一素一会儿,就迅速移开自己的视线,还故意假装呕吐几下,一脸见到垃圾玩意儿,快被恶心到升天,得赶紧去洗一洗眼睛的气人模样。

    神乐漫不经心地瞥了兰一素一眼,眼神凛冽,周身的寒意,仿佛实质,冻得人瑟瑟发抖。

    神洛不言语,她意味不明地望着兰一素,直瞧得兰一素浑身发毛。

    兰一素本来还在为陈暮与神乐的态度,而耿耿于怀,但是,在与神洛的眼神接触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是忽然一阵没有由来的发颤?

    像是躲避吞噬人的巨兽,她本能地看向别处,不敢轻易地再与神洛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眼神接触。

    兰一素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她隐隐觉得,现在的自己,在神洛眼前,就仿佛是透明,是完完全全没有任何秘密的。

    这诡异骇然的想法,才只是冒出一点点小尖角,就足以把兰一素吓的提心吊胆,浑身发寒。

    不、不会的、也不可能……

    当年,知道那个秘密的人,都已经被自己杀光了,就连一向睿智的神乐,也被自己骗了这么久……

    神洛,她、她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对!一定!她不知道,她一定什么都不知道!

    兰一素,你不要再自己吓唬自己,你可不能自乱阵脚,给别人可乘之机……

    兰一素一个劲的自我催眠,企图安慰自己,但是,她的心跳,却是随着时间流逝,而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兰一素怎么也没有料到,她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爬到今时这个位置,如今,却被神洛轻易地破坏,竟是再度跌落泥潭。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还有这些证据……

    她、她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

    兰一素那一张因暴怒而涨红的老脸,在短短一瞬之间,就倏然骤变,跟个女鬼一样,苍白如纸,本来咄咄逼人的气势,亦在刹那之间,彻底消弭无踪,整个人几乎没了精神气,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不拉几,萎靡不振。

    神洛所言之事,尽管是铁证如山,却偏偏太匪夷所思。

    是以,随着神洛话音一消,这肃静的大殿,即刻就跟有人端着一碗清水,“哗啦”一声,二话不说直直地往沸腾的油锅里倒去似的,眨眼间,就猛地炸开,变得哄闹不止。

    “什、什么!?”本来站在兰一素身后的卞长老,不知何时来到兰一素跟前,手指颤抖地指着兰一素,又或者,现在应该叫她真正的名字:兰一一,卞长老一张布满褶子的脸,又惊又怒,“你、你不是真正的兰一素?”

    郑长老也是不可置信地瞪着兰一一,只是他没有像卞长老一样失态,他嘲讽不屑地嗤笑一声,“呵!原来,你自己才是真正的烂泥。”

    他娘的,不过是一个连赝品都不算的垃圾玩意儿,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脸皮跟勇气,之前居然敢对他指手画脚,嫌弃这嫌弃那,还敢说他烂泥扶不上墙。

    哼!现今,风水轮流转,他倒是要好好瞧一瞧,谁才是真正的一滩烂泥?

    郑长老阴测测的想。

    “啧!啧!啧!”素来爱吹嘘的江长老,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八字胡,一张尖嘴猴腮的脸上,竟是颇为自得,“不瞒诸位,其实,老朽早就察觉到此人有古怪了……”

    “江长老高瞻远瞩,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在长老阁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地位又低下的钱长老,不管对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闻言,又立即与平时一样,连声附和。

    “钱长老过誉,过誉!”

    “遥想当年,那真正的兰一素兰圣姑,真可谓是沉鱼落雁,林下清风。”很久以前,曾经有幸目睹过兰一素真容与风采的高长老,既惋惜又愤怒,“只是可惜,红颜薄命,没料想,她竟是着了兰一一,你这恶毒之人的道,早早陨落…,你!你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对!高长老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钱长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除却钱长老,其他长老亦纷纷道。

    “啧!要我说,就该将这兰一一千刀万剐才是。”

    “何止千刀万剐,她简直该下十八层地狱。”

    “不!这些惩罚与她而言,着实轻了,应散其魂,灭其魄,让她永世不得超生才是。”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这个法子,倒是不错。”

    “嗯,这确实,是个好法子。”

    ……

    渐渐地,不知是有意,或者是无意,长老阁的那些人,皆是一副义愤填膺,恨不得当场将兰一一诛杀,好以此来慰藉兰一素的在天之灵与肃清彼岸一族的模样。

    其实,在兰一一的真实身份被神洛拆穿之前,长老阁的一干人,就已经对兰一一,有诸多不满,亦莫提此时了。

    被一个连赝品都算不上的垃圾玩意儿,明里暗里的使唤这么多年,常常得不到太多好处不说,还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最糟心的是,你还不能臭脸,必须摆出一张笑脸,上赶着将这些都忍受下来。

    这搁谁身上,谁能舒坦?

    若不是,时机不对,他们肯定早就扑上去,群起而攻之,将兰一一这冒牌货,活活撕了!

    最重要的是,这兰一一除了谋害兰一素,顶替她之外,还做了不少其他的腌脏事情,而在那些腌脏事情里,或多或少,无一例外,皆有他们长老阁的影子,存在其中。

    若是这些腌脏事情,真的再被揪出来,那到时候,要倒血霉人,可就不止是兰一一一人,就连他们,也定是难逃罪责。

    这次,神洛矛头直指兰一一,明显是有备而来。

    此时,她只是单单扯出兰一一谋害兰一素,顶替她的事情,那之后呢?

    谁能真正的保证,神洛能点到即止?

    与其提心吊胆,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趁着兰一一被打击的没有回神,还没有想到将他们一起揪出来同归于尽,干脆顺势引导神洛,让神洛将兰一一当场诛杀。

    只是,他们的如意算盘,终究只能是一场空。

    真是一群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他们大概是脑子又抽了,竟是忘记,平时他们为何会对神洛心生忌惮?

    眼见神洛迟迟不接下这茬,长老阁的一些人,开始渐渐沉不住气了。

    对视几眼,常年的默契,让彼此很快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金长老传音给池长老,暗中教唆池长老,让其趁乱除去兰一一。

    池英才,即池长老,但凡认识其人的人都知道,论修为,池英才确实是不低,但是,很可惜,他的脑子却是不太灵光,常常听风就是雨,时常好赖不分。

    是以,很多时候,这池英才都会被一些有心人耍得团团转,甚至是推出去顶罪抗罚,都不自知。

    简直就是天生的炮灰命,顶包人。

    试问,这种情况,还能有比池英才,更适合的人选吗?

    显然,答案是没有。

    收到金长老的传音,池英才难得的有些迟疑,只是他的迟疑,在金长老的传音洗脑中,并没有坚持多久,很快就土崩瓦解了。

    池英才脑筋不太会转弯,素来不会什么迂回之术,一般都喜欢直来直去,他既是答应除去兰一一,就没有考虑太多,竟是二话不说,飞身跃起,直接就挥掌打向兰一一。

    池英才这一掌,用了十成力,若是打中兰一一,她定是非死即残。

    呵呵!这“池长老”的风格,还真是一如既往。

    快!快!杀了她!杀了她!

    哈哈哈哈哈!兰一一,老朽倒是要看一看,你还能如何嚣张?

    啧!池英才这个蠢货,总算是做了一回聪明事。

    ……

    见状,长老阁的其他人,皆是暗自窃喜不已。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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