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笑心下暗自纳罕不已,他见敦实青年不苟言笑哪敢多问原因,便老实随着他往山上行去,一路之上穿溪过林景物颇为优美。

    约莫走了两个多时辰便来到一片参天松林之中,古松粗有数抱,盘虬扶摇二三十丈高,枝叶舒展藤萝垂挂,遮天蔽日雾霭漫生,偶有阳光从空隙漏下来,玄秘灿烂恍如仙境。

    陈风笑只觉来到此地,浑身清爽呼吸通畅,心下不禁赞道:“好景致,仙境也不过如此!”。

    正在此时忽见幽僻之处有一柴扉小院,周边白雾羁绕遮蔽望眼,看不清里面情形。

    行到近处,敦实青年拿出一面土黄令牌朝里打了进去,倏忽之间浓雾翻涌,洞开一条容人宽的小道。敦实青年辑首道:“郭师兄,人我已带到!”

    “带他进来吧。”里面有人应答,声音无喜无悲,似在天边又在耳旁。

    敦实青年低声道:“跟紧了,莫要乱闯!”

    说罢一脚跨了进去,陈风笑急忙跟上,也不知怎么的只行了半步,倏然就到了一处石室之内,恍恍惚惚似乎这处是在另外一番天地之中一般。

    再一看石室不大约有两三丈长宽,四周石壁光滑如洗,并无金银锦绣之物,只在顺手处开了两三个壁龛,里面摆满丹药、玉简等什物。

    正看得出神,突然绕身腾起一片黄赤烟气,散发着浓重土腥气味从四面倾压而来。陈风笑刹间便觉身沉似铅如负山岳,双腿一软差点没跪倒在地,好在他反应敏捷,急忙运功抵抗,竭尽全力才堪堪站定。

    惊骇之际就听前面有人淡然道:“到不是个软蛋,你叫什么?”

    陈风笑凝神一瞧,前方石台上面不知何时竟幽幽现出一位四五十岁许的红脸汉子,剑眉虎目雄躯魁梧,风采萧萧望之非凡,想必就是敦实青年所说的郭师兄。

    陈风笑垂目道:“小子名叫陈风笑,是白沙邦国之人。”

    郭师兄点头知晓,扬手一招,先前那个青铜古镜从陈风笑怀中悠悠飘了出来,凌空飞到他袖中隐没不见。接着又从身边拿起一个巴掌大的黑玉盒,上面贴满符篆禁锢,打开来,凭中卧有一只龙眼大的金黄天牛。细一看体态肥硕、翅甲峥嵘,只是气息枯败似乎早就死了。

    说也怪,这天牛经风一吹即刻蹬腿勾爪复活过来,翅膀震动“嗡嗡”便飞,可惜被黑玉盒里面的禁阵束缚住怎么也挣脱不去,只急的吱吱乱叫闷头乱撞。

    陈风笑登时心跳如雷,暗说:“他不会又让我吞虫子吧?这可怎么办!”

    正在此时陈风笑忽觉脏腑涌动心血翻涌,似有东西着急忙慌要出来。惊骇之际就觉五脏六腑徒然绞拧一起,“哎呦!”即刻冷汗披身如雨倾流,差点没痛死过去。

    紧接着喉头一痒,“汪”的自口中撞出一道黄光,凌空一翻现出身形,正是先前陈风笑吃下去的吞蟾。顾名思义想来是个贪吃货色,这会儿也不管周围人在,大口洞开长舌舒张,径直往金色天牛卷去。

    电光火花之间,郭师兄哈哈一笑灵气劲吐,幻化成一缕长丝便去缚它。吞蟾恼怒长舌一甩“呱”对着郭师兄鼓叫一声。便见周围万物倏然凝固,如遭冰冻。陈风笑只觉刹那间血脉、意识,就是屋内空气都随着吞蟾叫声定在当场。这还只是糟了余殃,若真要对上这会儿早就横尸当场了。

    即便是以郭师兄练气巅峰之修为,一时也难以挣脱,眼见长舌卷至。郭师兄蓦地鼻息一吐,就有一张黄灿灿的法符如电击去。也不知怎的吞蟾一见此符登时大眼翻滚掉头便跑。却哪里能跑的脱,法符凌空化成亿万丝绦,顷刻把它裹固起来,“滴溜溜”化作一枚李子大小的灰黄圆丸,郭师兄长袖拂过把它收在掌心。即刻禁锢冰释,一切如常,似乎方才只是梦幻一般。

    郭师兄捏到眼前仔细查看,突然间凝眉肃容,寒声道:“陈小子,你实话跟我说,吞蟾缘何成了这般模样?”

    威压如山倾倒,陈风笑呼吸一滞,心说:“完蛋,那老头害我!”战战兢兢道:“回郭前辈的话,小子只是稀里糊涂吞了它,哪里知道它怎么了!”

    郭师兄默然无语,屈指点出一道黄赤赤的灵气,径直没入他体内。陈风笑只觉一股黄赤之气撞进丹田,煌煌赫赫沛然莫挡。凝集此处的先天内力之气瞬息爆胀“轰”的一声炸裂开来,被这股黄赤之气裹挟着散入经脉之。

    一时间全身上下千百窍穴、亿万毛孔,如同虫爬鼠窜、刀捅蛇咬一般,痛、麻、胀、痒诸般感觉汹涌澎湃一起拥来。

    好在他先前经过秘药洗练、缩骨苦修,不知觉中早对诸般痛楚生有抗性,当下钢牙咬碎巍巍屹立。心中暗说:“我这是要死了么?怪不得先前那个姓郭的说,我是个不在册的野路子,原来这些人是要害老子!”

    强忍痛苦大声道:“前辈,小子若做错了什么您直接言明便是,何必用这折磨人的法子戏弄我?”

    敦实青年在旁斥道:“休要无礼,真是见识短浅有眼无珠!郭师兄方才那一指灵气,已然帮你把丹田之内的凡俗浊气尽都击碎化入经脉血肉之中去了,给你省去了不少时日去缠磨这些东西。况且那道灵气并未收回,一并留在你体内。虽不能直接增长功力,但对于你这等刚入门的新人却有十足的好处,感气时候用作观摩体会,就如同有个练气巅峰的高人在旁做榜样,这难到不是你的运气么?”

    陈风笑听闻此言,心内刹间雨过天晴,如饮蜜乳。一时间便连浑身痛楚都忘了,哭天喊地连说感激。

    郭师兄见他体内并无异样,丹田经脉之内浊气盘绕空空如也,心下已然信了,暗说:“他终究不过还是世俗孩童,又如何懂得控制吞蟾灵力?再说这吞蟾颇为霸道,吞尽一切有型、无形之物,便是练气十层的修士都需小心翼翼,断不是他所能窥伺的。”

    不觉缓声道:“莫说这些无用之话,你且把那日争斗情形细细跟我说来!”

    陈风笑添油加醋说了一遍,郭师兄沉声默言听他讲完,便自身旁壁龛内翻出一个青玉瓶,凌空掷到他手中,淡然道:“此次你做的甚好,这两丸感气丹且拿去,退下吧。”

    陈风笑心内狂跳,暗说:“我就说世间好人多!嘿,今儿真是风吹草帽扣鹌鹑,运气来了不由人!”当下礼拜一番,喜滋滋退了出去。

    敦实青年待他走远,恨声道:“师兄,蟾丹怎么了,碍不碍事?吴满江说,回来时候他们还在船上使手段,幸亏师兄有先见之明,昭断殿这帮杂碎,我等早晚要报此仇!”

    郭师兄抬眼道:“你自己来看吧!”说话间把蟾丹掷到他手中。

    敦实青年仔细查看一番,即刻惊骇失色道:“怎成这样,萎靡蔫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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