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计破骨朵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云桥、雷鸣同时飞上擂台,柳云桥凌空连环腿击退刘奎元,雷鸣抓起雷响鹞子翻身快速逃离。

    人群里一阵骚动。林毅成一看挑战者险些丧命被救走,立即宣布:“第十局,刘奎元胜!明日最后一战,优胜者和刘奎元一起都是夺镖赢家,赴汉口决赛。”

    他宣布的比赛规则跟酒馆的李掌柜介绍的一致,刘奎元即使在明天的比赛落败,也取得了赴汉口决赛的资格。

    雷鸣和柳云桥扶着受伤的雷响,回到客栈。

    这时候,乌子虚也跟随柳云桥等一行来到客栈。

    雷响的右胳膊被生生打断,他痛地浑身大汗,脸色苍白。但是他并不服气,咬牙切齿的说道:这狗贼,就是一身蛮力,我差点就胜了他!

    “小命都快没了,还嘴硬!要不是大哥和书呆子一起救了你,抬回来的就是你的尸体。”

    雷雨抢白和埋怨哥哥,她一直帮忙搀扶着他,口气里也不无心疼和埋怨。

    “赶紧找郎中,要不然这只胳膊保不住。”乌子虚闯荡江湖多年,尤其是加入青龙顶金獾寨之后,经验丰富。

    他看到雷响伤口,就知道伤势轻重和危险。

    雷鸣找到镇上郎中为雷响接骨疗伤,安顿完毕。

    原想过去打探虚实,不成想雷响莽撞冲动,节外生枝。

    暴露镖局名万失去夺镖机会不说,还差点丧命,雷鸣满面愁容。

    “大哥,那明天我们打还是不打?打也打不过,不行就不趟这摊浑水吧。”雷雨忽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乌子虚沉思了一会,道:“这个刘奎元纵横云贵川,不仅身法诡异、兵器奇特、神力无比,还心狠手辣,是个不好对付的狠角。青龙顶金獾寨与其多次交手均不占上风。”

    “此人是心狠手辣,比武杀人,乃是镖门败类。为镖门清白声誉,务必除之。”

    柳云桥义正辞严,对于刘奎元欲对雷响痛下杀手,他早已胸中愤愤。

    “云桥,我也想擒了这头恶豹子,依靠看合你我之力,未必能胜之,除非爹亲自出手才有胜算。”

    雷鸣气急,拳头砸到桌子上。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刘奎元固然劲猛难防,也并不是无懈可击。如果有防护铠甲盾牌,加上轻兵器之快捷轻巧,一定能战胜刘奎元。”

    “自古兵书有云锤铛之将不可力敌,只能轻取智胜。北宋岳家军抗金,金军金兀术及其麾下多重型兵器猛将,重锤兵器势大力沉,打击破坏之力很能阻击。岳家军扬长避短,以快致胜,以长枪克之,辅以防御力强的步人甲配雁翎刀阵型,不落下风。”柳云桥熟读兵书,行伍出身,找到克制刘奎元的策略至关重要。

    “书呆子,你说的轻巧,步人铠甲,雁翎刀,藤牌盾,去哪里找?这些东西又不是切菜刀,街头巷尾就能买的到。”雷雨又是一阵奚落和嘲讽。

    “步人甲和藤牌盾我能想到办法,只是汉口大营距此三百里,快马往返最快需要两天;凌虚剑削铁如泥,可以代替雁翎刀。”

    柳云桥的话令雷鸣眼睛一亮,他高兴地站了起来拍手说道:“如此甚好,郭镖师不仅会打弹弓,还会放信鸽,可让信鸽捎信,今夜即可到达,连夜返程,明日午时之前两件宝物便可送达。”

    “好!须提前送达,穿上六十斤的步人甲,再持凌虚剑配藤牌盾,必须提前演练方可适应。”

    “那明日之战,由谁代表东方镖局出战胜算最大?”宗若璞忽然说到一个大家都忽略的问题。

    “当然是书呆子了,我看我们这里面除了乌大侠,可是乌大侠又不是镖门中人,我看也只有他功夫最高了!”雷雨手指指着柳云桥,几分俏皮。

    “为镖局赴汤蹈火我宁死不辞,只是本人目前仍有麻烦在身不可过于抛头露面。雷大哥是当家的,不能有什么闪失,若论功夫实力,身手敏捷兼顾力量沉雄之人,非郭镖师不可。”柳云桥剖析利害,更重要的是他早已观察出,目前郭镖师是东方镖局第二大高手,只是此人低调内敛,沉默寡言,不喜表现罢了。

    “云哥哥言之有理,尽管雷大哥是洛阳小霸王,武艺超群,若是出战定能打败刘奎元。可是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作为少当家身系镖局未来和兴衰,不可以身涉险。”宗若璞听得出柳云桥这番建议安排的巧妙之处,既能提高胜利概率,又能搁住雷鸣的面子。

    “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了。郭盖兄弟,赶紧放信鸽至云桥兄弟投军的汉口大营,连夜演戏剑法与盾牌搭配技战术,明日再战。”雷鸣一锤定音。

    经过一夜的焦急等待,第二天早上步人甲和藤牌盾就由单骑送达,那步兵乃是柳云桥老部下。

    比武如期开始,柳云桥令郭镖师不急于出场,在刘奎元战胜了三名挑战者之后,助其娇气,气焰嚣张之后必定轻敌,一举战胜之后废其武功。

    仅仅一袋烟功夫,四名挑战者中的三名被击落台下,重伤不醒,一名死于非命,挺尸擂台。

    刘奎元杀戮成瘾,眼睛充血,似一头杀红眼的嗜血猎豹。

    他环视擂台,不可一世,不无鄙夷的看着围观的人。

    这时候,林毅成接到拜帖,朗声念到:最后一名挑战者洛阳东方镖局!

    只见郭镖师全幅铠甲圆盾,长剑在手,威猛如天将下凡,阳光下,铠甲亮光闪闪。

    刘奎元脸色一变,又恢复了高傲。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台下观众屏住了呼吸,仿佛在观看异常史无前例的决斗。

    刘奎元鼻子哼了一声,长锤生风直取铠甲战士。

    最让对手畏惧的不是那柄四十多斤的铜锤,不是那一身结实肌肉爆发出的力量,而是那凶神恶煞一般的眼神。

    走镖江湖的各路悍匪强盗,明枪暗箭,郭镖师见怪不怪。

    今日之战仿佛面临的不是人,而是一只猛兽。他非常清楚,心里的冷静和沉着比武功更重要。

    闪避和防守,寻找机会致命一击,才是取胜关键。

    很多时候高手过招,并不是琢磨如何取胜,而是先做到如何不败,只有立于不败之地才能寻找到对手的破绽,那就是胜利的机会。

    面对对手的步步紧逼,密不透风地进攻,郭镖师脚穿铁鞋退让,步伐依然灵活自如,闪转腾挪。

    金属撞击藤牌发出沉闷的声音,银灰色的布人甲晃的他头晕目眩。

    刘元奎仿佛遇到了少林铜人,虽然穿着几十斤重的铠甲,郭镖师仍然保持灵活的移动速度,凶险的招数也被一一化解。

    台下的观者有些骚动和嘘声。

    还手啊,打起来啊,躲着退着算什么好汉?一个YOU  童用他稚嫩的小手指指着台上的郭镖师:木头人,打不过!木头人,打不过!

    那只豹子连续扑空之后,不免有些急躁。他的额头渐渐沁出了汗珠,浑身燥热。

    郭镖师像是一个孩子手拿一根细竹竿挑逗俏皮的小猫,小猫欲罢不能,恼羞成怒。

    他依然采取防守的战术,随着藤牌圆钝的变形甚至破碎,骨朵锤的劲道逐渐减小,即使是直接砸在了铠甲上,也不会令其失去战斗力。

    战局的形势从来都是此消彼长,刘奎元步法逐渐紊乱,攻击的力度和准确性大幅度下降,郭镖师面对气喘吁吁气急败坏的豹子,他慢慢控制了局面。

    高手对决除了心理强大之外,最重要得是对节奏的控制。

    即使再厉害的武林高手,若是失去了节奏,就等于远离了胜利。

    原本似孙悟空手中的金箍棒一样虎虎生威的骨朵锤,放慢了速度,也失去了优美,像屠夫手中板斧和醉汉手里的酒瓶一样杂乱无章。

    郭镖师一直在心里默念着,你来吧,再猛点,等我活动右手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他终于活动了右手,灵虚剑寒光一闪,剑气所至无坚不摧,只听见咚的一声,半截铜锤飞出一人多高后重重的砸在了擂台上。

    灵虚宝剑,利剑擎空,一剑破万法!

    刘奎元呆若木鸡,平生第一次遇到如此犀利的宝剑,所向无敌的铜锤如同一根木棒子不堪一击。

    失去兵器的刘奎元如同拔了牙的老虎,断了爪子的猫。

    他的眼神不再高傲和不可一世,而是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充满了恐惧,在他的逻辑李比武失败就意味着生命的结束!

    透过头盔射出的眼神如同两把利剑彻底摧毁了刘奎元的自信。

    他扭头朝台下看了一眼,柳云桥给了他一个手势,手指尖点了点头顶百会穴,再用两手食指交互在手腕脉络处笔划了一下。

    郭镖师会意,微微点头。他剑尖一点,朝着刘奎元左手手筋,刘奎元早有准备,他就势一滚,退到擂台角落,跪倒在地。

    郭镖师扔掉手中藤牌圆盾,穿着铁鞋的脚忽然如飞轮一样飞快,铁鞋如同两把板斧,砍得刘奎元遍体鳞伤。

    郭镖师气沉丹田,旋转飞腿朝着他的头顶百会穴处袭来。

    这时只见郭镖师右腿一弯,浑身一抽,单膝跪地——他的右腿中了飞镖。

    就在他单膝跪地之时,他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他的膻中穴,两人双双倒地不起。

    雷鸣和柳云桥同时在台下搜寻放飞镖之人,人群中并无蛛丝马迹。

    “在对面!”宗若璞眼疾嘴快,他指着对面的屋顶上,带着眼色面具的人,一个大鹏展翅,转瞬不见踪影。

    这时,台上的林毅成见二人均到底受伤,他思考片刻,然后蹲地抄起每人的一只手:平局!参加汉口终决选的镖局是广西诚信镖局和洛阳东方镖局,比武结束!

    台下一片哗然,随即一片掌声之后,众人逐渐散去。 雷鸣和柳云桥飞身上台,搀扶住了郭镖师。

    林毅成拱手抱拳:“雷大镖头,恭喜!贵镖局镖师好功夫。刘大镖头,连胜八局,在下佩服。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请二位明日到舍下一聚,商议到汉口总决赛比武事宜!”

    雷鸣并不言语,抱拳还礼。

    带着镖局的人回到旅馆,他心事重重,尽管郭盖赢得了比武,可是后腿受伤,雷响又骨折重伤,真是惨胜如败。

    这趟镖以来不仅损失银两又损兵折将,发往山西的茶叶又迟迟不能上路,他正在犯愁该如何给父亲交待。

    2、艰难踌躇

    郭镖师伤口倒也不关紧要,简单处理爆炸之后,就可以一瘸一拐下地走路。

    雷响伤势很重,他疼得彻夜难眠,本想将功赎罪,谁知自己自不量力,反倒给兄弟们增添不必要麻烦。

    面对伤兵满营又弹尽粮绝的艰难局面,个个愁容满面,情绪低落,雷鸣也是一筹莫展。

    一向活泼开朗的雷雨也开始犯嘀咕: “这可怎么办呀,二哥受伤了,货又不能上路,郭盖也受伤了。咱们都快没钱饿死到这鬼地方!”

    “二哥,你也是,明明知道打不过人家,非要不自量力往上冲,好了吧。这下至少得要几个月,爹说过伤筋动骨一百天,看你怎么回家?”

    “又没银子了,爹还没收到信吗?也不见家里寄钱捎信过来。早知道这样,我可不愿意受这份窝囊罪,在家里好吃好喝的多舒服!”

    雷雨喋喋不休,一个人不停得絮叨着,其他人都坐着不吭气。

    “行了,你有完没完!你要是受不了这份罪,你可以自个儿回家去,你走,你走啊,脚长在你身上,现在就给我滚!”

    一直闷闷不乐的雷鸣突然火了,他指着妹妹的鼻子凶狠训斥她,敞开了旅馆客房的门,让她走人。

    “走就走,自己没本事非要当这个家,这下好了,看你怎么跟爹交待?出了事还赖别人!”

    雷雨毫不示弱,她半是委屈半是害怕,带着哭腔控诉着雷鸣。

    “你!你个毛丫头,不明事理的东西,出去!”雷鸣火气更大了,冲着雷雨怒吼道,他脸色铁青。

    雷雨见大哥真的生气,她闷头冲出了房门。

    “小雨,回来!小雨,回来!”宗若璞赶紧跟上去,将她拽了回来。

    雷雨不情愿得回到客房里,气呼呼得站地在窗户跟前。

    柳云桥站了起来,缓缓说道:“大哥,小雨,不要吵了。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大家需要冷静,集思广益想办法解决问题。”

    “哼,你好好意思说,你个书呆子。要不是你请大家吃什么受气鸡,不然二哥也不会喝醉酒,不喝醉酒也不会搞什么仙人跳,不搞仙人跳也不会赔那么多钱,不赔那么多钱也不用去打什么镖,不打镖二哥和郭盖也不会受伤!算起来,全赖你!”

    雷雨,又是一阵连珠炮,一环套着一环得数落着柳云桥,柳云桥哑口无言。

    倒是躺在床上的雷响说道:“小雨妹妹,不要这么说话。柳大哥请大家吃饭没有恶意,那天的事怪我自己!打镖受伤也赖我自己鲁莽和技不如人!”

    “是啊,姐姐。我们一起想办法,这不是大伯马上就能捎钱过来了,打镖也赢了,马上不就能把银子赚回来亏空找补上,不就成了?”

    宗若璞一听雷雨数落柳云桥,一下就急了,赶紧替柳云桥解围。

    “好了好了,都别说没用的了。听云桥把话说完!”雷鸣被雷雨气糊涂了,坐在那里闷着。

    沉默了一会儿,柳云桥手里握着那把灵虚剑,平静地说道:

    “玉儿说的很对,眼下就是二哥的伤有点严重,至于那几百两银子,想想办法也能找补回来,都不是什么大事。最重要的是目前镇上发往山西的货一时半会没个准信儿,时间上又会跟汉口这趟镖重叠,我们只有一队人马,现在最关键问题就是要做出抉择。到底是跟这儿等山西的货,还是去汉口接这趟镖!”

    柳云桥说出了问题的要害,雷鸣听得认真。

    雷鸣用食指慨了下鼻子道:“是啊,我心里最大的纠结就是这个问题。云桥说得有理。汉口这个镖我们基本是拿下了,要是真有这么丰厚的镖利,那可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咱们就发了,爹知道了肯定也很支持!依我来看哪,我们明天就直接开到汉口,揽下这趟镖,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沉默很久的宗若璞也说道:“汉口的镖是要接,但是镇上这批茶叶可是咱们老主顾的货,尽管耽搁了一段日子,但是事关东方镖局的信誉。如果伯父在的话,他会怎么决定呢?他肯定不会撂下这批货去汉口,即使少赚银子。大哥我劝您还是慎重一点为好,再说了二哥伤口一时半会可能好不了,我们都走了,二哥怎么办?”

    “是啊,大哥,玉儿说的很对。要是爹在的话,宁愿少赚银子,也不会接汉口的镖。镖局,信用第一,有了信用,银子自然会来的,这是爹说的!”雷响也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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