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所言何事?”

    钟不负不知二人说得何事,故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禾南絮从妖狐夜出至汪直来此的前因后果,说个详尽。

    得知详情后,钟不负双眉紧锁,踱着步子左思右想,道:“既如此,事不宜迟,明日一早便进城去寻汪直,虽说阉人心狠毒辣,但事关国家,某便是再厌恶太监,亦当助力,义不容辞!”

    “钟大哥果然大仁大义!”沈渊拱手称赞。

    钟不负摆一摆手,只问道:“不知那李子龙盗得具体是什么东西?”

    “我听袁彬所言,当是大同布防图!”沈渊答道,“裴元海、天山五绝武功高强,尤其是那裴元海,我绝非是他敌手,好在此刻这些人内讧,便有我们可趁之机。”

    钟不负点头,只见信心满满的言道:“只须知道李子龙现在何处,我便有把握将东西取回!要说起盗,这世上还没有我盗不来的东西!”

    东方渐白,此刻庙内只余焦炭一堆,再无三人踪影。

    正值大年初二,平阳城内外却也不失喧嚣。此刻在朝市上买办年货的,大多都是要陪着家中夫人回娘家省亲的,这进城出城的人流一时比肩接踵,热闹非凡。

    沈渊偕同钟不负、禾南絮正要牵马进城,而与此同时,一道墨色急急穿过人群正要出城,不同常人年下欣喜之色,那人面容凝重,似有大事发生一般,与周遭显得格格不入。

    禾南絮左顾右看,瞧着热闹,突然发现那墨色身影迎面而来,伸手碰了碰沈渊道:“你看那人!”

    沈渊抬眼看去,有些讶异,随即突然迎上前去,将那人在城门口截住,出声道:“王海大人!”

    此人身形矮小精壮,一身墨色大敞,腰间一双铁尺,正是四大金刚中排行老三的王海,他正恼怒有人堵他去路,才要发作,闻声一抬头,惊道:“沈渊,你怎么......”话未说完,忽见沈渊手中牵着马,眼睛一亮,又道,“来不及与你细说,将马匹借我,我有要事!”

    虽不知有何要事,但沈渊见他神色焦急,当下便将缰绳递与王海,问道:“出了什么事?”

    “我家吕二哥中毒不起,某正要去函谷关,请神医‘药死人’单子胥,时不我待,容不得多言,待请神医救治后,再当拜谢!”王海说罢,牵马就要走。

    突然被沈渊拦住,不及沈渊说话,王海便道:“沈渊,这是何意?我家吕二哥虽说与你不合,却也并非深仇大恨,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他毒发身亡不成!”

    “王大人,你误会了!”沈渊连忙解释,“我只担心,你这一去,不知那吕老二能否撑到你回来!”

    王海急道:“那你说当如何?”

    只见沈渊转身,冲着钟不负道:“此事,还需劳烦钟大哥了!”

    “这倒容易,只不过,”钟不负犹疑道,“一是李子龙身上的军机我何时去拿,再者便是咱们昨夜推测之事,且照眼下看来,何有道已然动手了!”

    王海不知他们所言何事,但听眼前这陌生男子提及李子龙,心下一惊,问道:“不知阁下何人,这番机密之事可是沈渊相告?”说着看向沈渊,眼中多有责备之意。

    早些时候,袁彬的飞鸽传书就已到了汪直手中,沈渊二人前来之事,汪直自然不会瞒着庞青等人。眼下这王海于城门外巧遇沈渊,忽听得沈渊身旁生人将这机密之事脱口而出,心下责怪:“此等隐秘之事,此子怎的这般轻率,竟相告无关之人!”

    闻言知意,沈渊忙解释道:“王大人放心,钟大哥为人仗义,值得信任!”

    见王海将信将疑,沈渊赶忙侧身来介绍道:“王大人,还未与你介绍,这位便是人称‘黄河侠盗’的钟不负,钟大哥!”

    “原来是你!”王海又惊又喜,“当真是久仰大名,江湖传闻黄河侠盗一身绝顶轻功,日行千里不在话下,便是千里马也要稍逊一筹,有钟兄相助去请单子胥,想来吕二哥性命有救了!”

    沈渊见王海如此急迫,不由问道:“不知吕副千户因何中毒,中的什么毒?那函谷关距此马不停歇也要两日路程,如何这般急切?”

    王海长叹一声,道:“也不知怎么,昨个傍晚时分还好好的,用了饭后出去耍了一圈,才到亥时便发作起来,吐血倒地,到现在也未醒,请了几个郎中,只说是中毒,却无能为力,也不知中的什么毒,不得已只好去请‘药死人’了!”

    见眼前三人面面相觑,面沉如水,知道这其中定有原因,忽然想到钟不负方才所言,又问道:“方才钟兄所言提及何有道,可是那百毒门的何有道?你是说是他下的手?他不是失踪了么?”

    “何有道也在平阳府,哎,具体详情容后再说,”沈渊点了点头道:“此刻最为要紧的是救人!钟大哥,事不宜迟,劳烦辛苦!”

    钟不负点了点头,转身便要走,那王海又拦住道:“且慢,那单子胥性格古怪,他有个规矩,不知钟兄可知晓?”

    “行走江湖多载,他那规矩自然知晓,放心便是,我自有办法叫他前来!”说罢,将马递给沈渊,“马的脚力不如我,此番用不上马!”

    “那你二人如何回来?”王海有些担心会误了救治时机,出声问道。

    只听钟不负声音渐行渐远:“今夜便回,放心便是!”

    这话音一落,只见钟不负的身影已到了十丈开外!叫王海简直是目瞪口呆,再瞧沈渊与禾南絮,又何尝不是如此?

    待到遥望不见,王海转身拱手称谢:“多谢沈兄弟不计前嫌!”

    沈渊摆一摆手道:“不必如此,虽瞧不上锦衣卫,但毕竟与你四人无冤无仇,此番事关国家,自当同心协力!等此间事了,别忘了,你们还欠我银子呢!”

    “是,是!”王海闻言,摇头苦笑,“且先随我去见庞大哥与汪大人!”

    王海知道沈渊后边这句赖皮话,不过是顽笑罢了,只是让他安心,即便与吕红再不对付,也不会因私废公。一念及此,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敬意!

    三人并肩进了城去,只听沈渊问道:“你们现在驻在何处?”

    “这平阳城,能容下我等众人又不甚显眼的,只有城北的虎啸堂,若再军营官府,难免会引起裴元海、李子龙的注意,怕会打草惊蛇。”那王海答道,带着沈渊与禾南絮径直往城北疾行,“我这便引你们前去。”

    如意酒楼,二楼雅室之内。

    汪直头戴方巾,一身宝蓝绸直裰,脚下粉底皂靴,俨然一副秀才模样。凭窗而望,那貂裘大敞搭在椅背上,身后方桌摆着点心、清粥,以及几碟精美小菜,十分讲究。手里端着热茶吃着,韦英按着宝刀立于一侧,一声不吭。

    雅室外脚步声愈发的近,随即只听几下敲门声,韦英暗自数着,快敲三下,顿了顿,接这又慢敲三下,这才给开了门。

    韦英一见来人,貂皮斗篷内一身酱色绸直裰,头上万字巾,再瞧那模样不是何有道又能是谁?

    将门关严,韦英退到汪直一侧,直勾勾的盯着何有道的一举一动,不过汪直并没有转身,只是冷冷笑道:“何先生当真是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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