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家牧坤,第五听云小声地念叨了一下这名字,又看看跟在牧坤身后的几个男子,他们的衣裳都有些破裂,应该是在和金环龙蟒打斗的过程中造成的。不过尽管如此,还是掩盖不住他们衣饰的华贵。

    于是,第五听云觉得这应该是一群富家子弟。

    这些子弟后方更远处,在那茂盛的丛林后,还停着几辆马车,马车周围站着不少大汉,应该是护卫之类的角色。最重要的是,这群富家子弟本身,有一种难言的气质,这种气质是只有神京这种地方的子弟特有的,仿佛出了神京,其他地方的少年都找不见这种神韵。

    至少在嘉陵省,第五听云是不曾见过这种气质的。

    一番打量之后,他才发现那自称牧坤的男子正盯着自己,大概是该等着自己回复吧。于是,他也自报家门:“在下第五家第五听云。”

    牧坤眼睛里闪过一抹不知名的神采,道:“没了?”

    第五听云一愣,又补充了一句:“幸会幸会。”

    牧坤眼角如月微弯,又道:“就这样?”

    第五听云不懂对方何意,问道:“还要怎样?”

    牧坤笑意更浓:“有意思。”

    接着,牧坤左边一个男子跳上前来,一看那面相就是个纨绔子弟。他指着第五听云,不客气地说道:“第五家怎可和牧家相提并论,小子你真是不识好歹!”

    哦,原来牧坤在意的是这个,第五听云恍然,对纨绔子弟道:“牧家与我第五家为何不能相提并论?难道他牧家的人长得就比我好看不成?”说完这话,第五听云下意识地看了看牧坤,发现好像还真是这样,这牧坤眼角带笑,嘴边两个酒窝,乍一看就很符合玉树临风这四个字。

    扑哧一声,白洁倒先笑了起来。

    “你真不知道?”牧坤抬手止住了纨绔子弟,笑着问道。

    第五听云更加愣了,思忖了一会儿,问道:“我该知道么?”他忽然觉得这牧坤有点莫名其妙,这对话的展开怎么越来越奇怪,难道互相介绍一下自己之后还需要说点其他的什么吗?可他明明加了“幸会幸会”啊,牧坤似乎还是不满意,神京的人不仅长得好看,似乎脑回路也不太一样,他在心里吐槽了一番。

    牧坤右手挽着右耳边垂下来的长发,点头道:“你应该知道的。”

    啊啊啊,第五听云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对话下去了:“知道什么?”

    “知道牧家,知道我。”

    其实,在第五听云纳闷的同时,牧坤又何尝不纳闷呢?他甚至有些怀疑,这第五听云究竟是不是炎华帝国的人,倘若是炎华帝国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呢?而且据说这第五听云不是还和倾城公主关系不浅吗?那更应该听过他的名字才对。

    然而,事实似乎让他有些受挫。

    对话奇怪的走向,他也表示很无奈。想想以前每次当自己说出“牧家牧坤”四个字后,对方不是都要用滔滔不绝的话语来赞美一下自己,并最终说出“百闻不如一见”这样的话吗?可到了第五听云这里,怎么就只有寥寥的、看起来像是敷衍的“幸会幸会”四字呢?

    “哦,我现在知道了。”

    第五听云心里嘀咕着,挑事儿就挑事儿啊,你整得这么稀里糊涂、稀奇古怪的干嘛?

    回到牧坤身边的牛姓男子哼了一下,高声道:“你不知道!”

    牧坤抬手,牛姓男子不再说话。

    牧坤往后扬了扬手,包括牛姓男子、柳下书秋,还有那纨绔子弟等所有人都往后退,直到退至还等在林子里的马车才作罢。

    火堆旁,只剩了牧坤、第五听云、白洁和师赋四人。

    尽管自我觉得有点失败,但牧坤还是抱拳说道:“再次介绍一下,牧家牧坤……”

    第五听云有点不耐烦了:“我知道。”

    “你不知道!”牧坤的神色突地变得很严肃,嘴角的酒窝虽然还在,那双眼却瞪得笔直,像两把利剑,“家父牧乘风,当朝宰相。”

    “幸会。”第五听云郑重地抱拳说道,他猜到了这牧坤来历不凡,但没想到这么不凡。当朝宰相啊,他虽不熟悉炎华朝堂的官制,但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却是早有耳闻的。若论官阶,宰相之上唯有当朝皇帝一人而已,就连兵、学、刑、商、杂中央五部部长,亦低一级。

    牧坤竭力忍住自己的不悦,他以为当自己说出牧乘风的名字时,这第五听云就会像以前遇到的那些人一样阿谀逢迎,赞不绝口。可事实却是大错特错,原本还有两个“幸会”的,这次竟只剩一个了……

    “牧兄此来有何贵干?”

    注意到牧坤脸色似乎不太好,第五听云赶紧问道。

    牧兄?以前初见时谁不称自己一声牧少爷、牧公子,可这家伙……得得得,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牧坤不与你一般计较,牧坤咧嘴笑了笑,新翻了一篇:“我以为牛奔和柳下书秋二人已经将我来意告知了?”

    “呃……确实告知了。”第五听云没想到这牧坤能够如此直白,“只是我觉得,你用的人似乎有点……呃……怎么说呢,有点二,还有点傻……”

    “嗯,你看人的眼光倒挺准。”牧坤右手挽着发丝,点了点头。

    第五听云感觉自己实在招架不住了,这牧坤自我感觉这么良好的吗?!

    不待第五听云说话,牧坤又道:“牛奔和柳下书秋两个人,是我特意找来试探你的。”

    第五听云咋舌道:“他俩的试探也太……”

    这次第五听云没有说完,牧坤就道:“太直接,太傻,太二,太愣了是吧?很好,这就是我要的效果,若他们不傻不二不愣不直接,那么我想现在应该就有人已经躺在地上了。”他看着第五听云,话没说完却意思已明了,躺在地上的人绝不会是牛奔或者柳下书秋。

    听了这看似牵强的话,第五听云这才重新审视着牧坤。他知道,正如牧坤所言,以牛奔和柳下书秋的性子,才在欢笑之中将他的实力完整地做了评估,而且双方还不至于闹僵。

    若牧坤的目的就是试探实力,而且还能站定中间的立场,那么他让牛奔和柳下书秋二人前来,无疑是极其高明的安排。

    第五听云问道:“我想我还不至于让牧兄恨我如此之深吧?”

    牧坤点头:“暂时还没。”

    好一个牧坤,逢人只说三分话,暂时还没的意思,可比单纯的“还没”要深远得多。

    “牧兄……”第五听云皱了皱眉,说道,“这是在警告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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