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春和“噗嗤”一声娇笑起来。“你想象力真丰富。”

    厉云霄正色道:“我很有钱,所以贫穷没有限制我的想象力。”

    “啪!”厉北辰把手里的筷子折断了。

    立在一边的周哲看着厉云霄的目光仿佛是一个死人了。

    不作不会死!

    厉云霄似乎没有觉察到异样,继续说道:“既然叔叔是基佬,那么能不能把白春和让给我?”

    虽然他不喜欢白春和的内在,但他还是听喜好白春和的外表的。

    叔叔平时极为疼爱他,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叔叔没有那么小气的吧。

    厉云霄冒昧地握住白春和的手,轻声而戏谑地说道:“反正叔叔也用不上你啊。”

    白春和马上把纤纤玉手从厉云霄手里抽出来,她皱起优美如新月的眉。“厉云霄,你老寿星嫌弃命长了吧。你居然敢碰我!”

    “啪啪!”厉北辰挥袖起身间掀翻了桌上茶盏,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

    厉北辰用食指指着大门,冷冷道:“出去。”

    厉云霄两手交叠,露出了呆滞的表情。

    厉北辰怎么说翻脸留翻脸?!

    厉北辰厉声道:“你不自己出去,我就让保安把你打包带走了。”

    厉云霄的俊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像刷了层浆糊般地紧绷着。“叔叔,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和你的大侄子翻脸呢?!”

    如今,倾盆大雨从变黑了的天空里,倾泻下来。这不是雨,而是乱响的、叫人站不住脚的倾泻下来的水,是狂暴的充满了旋卷的黑暗的水旋风,从四面八方倾泻下来。

    雨点仍不停地敲打着楼梯的窗户,狂风在门厅后面的树丛中怒号。

    厉宅在狂暴的风雨之中犹如一座孤零零的海岛。

    厉北辰让他出去,他能上哪去?!

    周哲急忙上来打圆场,“小少爷不懂事,学习累了,加上喝了几杯小酒,说的醉话不可以作数。我带他去屋后的客房休息吧。”

    白春和以女主人的口吻,大气的劝道:“这会雨大,走不了啊。厉云霄也算是客人,留他一会也无妨。”

    厉北辰闷闷喝着酒,刚刚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周哲也觉得厉北辰也默认了,便带着厉云霄往屋后走去。

    厉云霄还想说什么,看在厉北辰阴沉沉的脸色,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两人走了几步,厉北辰脸绷得紧紧的,眼睛像挟着闪电的乌云。刀尖子一样的目光狠狠地盯剜厉云霄几下。“周哲,等雨一停就把厉云霄送到学校去。”

    厉北辰顿了顿,继续说道,“厉云霄的零花钱减半,你去给财务说一声。”

    周哲恭敬的道:“是。”

    厉云霄在厉北辰面前,就像霜打了的茄子,学校里的一点锐气都消失了。他哭丧着脸,“叔叔,不能这样对我。”

    京城大学的大部分同学们都很势利,从一个人平日的花销,穿在就可以判断他的经济水平和所在的阶级,从而对他采取什么样的态度。

    如果厉云霄的零花钱减半,那日子就不好过了。

    厉北辰的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周哲,厉云霄的零花钱再减半,你记一下。”

    厉云霄不敢再说什么,麻溜走了,最后抛给白春和一个幽怨的眼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白春和和厉北辰吃完了了饭,厉北辰带白春和上楼休息了。

    两人都觉得疲惫,便洗过澡以后,就躺在床上。男人宽大的臂膀拥在小女人,如同是一个温暖的港湾。

    不久,厉北辰就睡着了。

    庭院的路灯通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在厉北辰的长睫毛下方落下一小片阴影。

    白春和想起那个粉色的房间,心里沉甸甸的,怎么也睡不着。她看向窗外,破碎零星的雨点从较大的缝隙之间灰尘般喷薄而入,打湿了一点点窗台。

    她小心翼翼的从厉北辰怀里钻出来,站在窗边,从这里可以看到京城的夜景。

    雨点连成线,密集地下成白茫茫一片,大马路很快空旷了。黑郁郁的草地上,乌沉沉的风卷着白辣辣的雨,一阵急似一阵,把那雨点儿挤成大的团儿,在汽车头上的灯光的扫射中,像白绣球似的滚动.人行道两边的梧桐树树也弯着腰缩成一团;像绿绣球,跟白绣球的后面滚。

    白春和把视线收近了一点,庭院遍地生寒,碎雨点飞快地吸附在土地的缝隙之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积越厚。

    她披上衣服,拿上手机,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

    白春和走到走廊的一半,只见墙壁上映出一个高高的身影,黑漆漆的发亮,两条腿又细又长。

    看起来不像人,人哪有那么长的影子。

    这房子大了,年头越久,难免有一点鬼怪的事情。

    白春和硬着头皮,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恶灵退散!”

    那影子没有消失,反倒身影在地面越瘦越长起来,像细线似的。

    白春和吓得缩紧了身子,不停地朝后退,惨白了小脸,绯色的唇不停地颤抖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别过啦!别过来,呜呜呜……”

    女子的声音似乎要哭出来了。

    “大晚上的,鬼喊鬼叫什么啊?”

    橘黄的光跳跃在傲然立于眼前的男子的侧影上,淡淡的阴影给那张英俊的脸庞增加了几分帅气和柔和。

    白春和抬头一看,来人正是厉云霄。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埋怨道:“大晚上的,你在这里装神弄鬼,害得我快哭了。”

    厉云霄眉锋微微皱起,“我只是睡不着,大晚上在走廊散散心而已。”

    说着,厉云霄递过一张纸巾,语气有些别扭。“就这点小事,别哭了。”

    他不习惯去安慰妹子。

    白春和接过纸巾,暗暗想厉云霄居然有温柔的一面。“嗯。”

    厉云霄问道:“你怎么大晚上还闲逛?”

    白春和道:“我心里一直挂着一件事情,也睡不着,就起来走走。”

    两人顺着走廊并肩而行,缄默无言。

    厉云霄率先打破了寂静,他开口道:“我叔叔不是基佬,就是那方面冷淡。他前几十年都没有伴侣,不可能说因为你,一下子就改变了他的性取向的。”

    白春和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嗯。”

    那一夜的疯狂,她知道厉北辰性取向很正常,只不过是因为心脏病不能剧烈运动,包括那方面的双人运动而已。

    而这些话,对厉云霄着实难以启齿。白春和只能马马虎虎遮掩过去。

    见白春和这副反应,厉云霄眉宇间隐隐有些着急,“我好心劝你,你可别不领情。你年轻貌美,财富可以是自己创造的。现在不要因为钱财,去嫁给一个基佬,去耽误你一辈子。”

    白春和勾唇深意一笑,“厉北辰是你叔叔,而我对于你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外人。你为什么要那么为我考虑?!”

    这不符合情理,而事出反常,必有妖。

    厉云霄眉凝纠结,语气里透漏了一丝烦躁。“话是这样说,可我叔叔这个性取向,你和他在一起并不幸福,他也不幸福。我觉得他是一个老男人了,你又搭上自己的青春,太亏了吧。对你不好,他也不好。”

    白春和笑了笑,她觉得厉云霄人是倨傲了一点,但还是很真诚善良的。“那我谢谢你。”

    白春和又想起厉云霄在吃饭的时候握住自己的手,反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才说这么多话劝我离开厉北辰?”

    厉云霄听见白春和这句话,脸色顿时一黑。他急切的辩解道:“你以为你是人民币啊,人见人爱。我对你没有兴趣。我只是想看看我叔叔的反应。”

    说着这话,厉云霄的心跳却漏跳了一拍

    见厉云霄神色如常,感觉不像作假。白春和柔声道:“那我就姑且相信你这句话。。”

    厉云霄问道:“白春和,那你怎么想?”

    白春和抿着嘴角,偷偷笑起来了。“我感觉厉北辰很爱我,我目前不会离开他的。你还是叫我婶婶吧。”

    “你!”厉云霄一时语塞,半天憋出几个字。“你真是把好心当做驴肝肺!”

    两人正好走在走廊的一段,白春和停下了脚步。

    厉云霄又道:“这里原来应该有一个房间。”

    白春和惊讶的转过头,“你也知道?”

    厉云霄微微颔首,“我在厉家住过一段时间,对厉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话音未落,厉云霄开始一寸寸抚摸着着墙壁,“这里不对,我不可能记错啊。”

    白春和心中微动,看来那一夜不是梦境。

    白春和掏出小刀一寸寸割裂墙灰,灰烬纷纷扬扬飘落,露出一小块粉色的房门。

    她咬紧了嘴唇,觉得心情激动,眼眶潮湿,心底的每根神经都为这房间而痉挛了起来。

    “給我用一下。”厉云霄接过白春和手上的小手,几下就把门锁给撬开了。

    一切是那么熟悉又陌生,仍然是粉色的家具和墙壁。白春和闭一闭眼睛,好像刚从好梦里醒来,还想追寻些余味的样子。

    阴影与寂静之间的家具,彷佛缀满泡沫的石头般的花束。一切都保留着房间主人刚刚离去的时刻。

    那段时光似乎前所未有,又似乎一向如此。他们去到那无一物守候的地方,却发现一切事物都在那儿守候。

    厉云霄指着墙壁上的一副画,“我说我叔叔是基佬,你还不信。瞧瞧那墙壁上的画像,那个男子就是我叔叔的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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