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山道中,是的,是“走”的,因为我以藤神的名义命令秃子背着我走回山顶,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以报复这总是脸上挂着诡笑一脑袋损主意的家伙。

    身后跟着一个个没了锐气、又恢复成驱壳模样的白袍奴,一路走回山顶,歪歪扭扭、横七竖八、支离破碎的残破肢体散落在这条不足一米宽的狭窄泥路上,恶斗中丝毫没有感觉,可返回头再看到这一切时,胃里突然有股子东西顺着我的嗓子眼儿就要往外喷,但还是被我硬生生憋了回去,毕竟,我的身下还有个人,那一根毛儿都没有的秃脑袋在我眼前左右的晃动,我实在不忍心吐他一身。

    虎丫仍旧躺在那里,但却已恢复了意识,直目瞪眼的看着秃子后背上的我,一丝一毫因擅自行动而令我深陷如此境遇的“愧疚”都看不出来,反而更像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那一瞬间我的思绪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儿,但总也想不出我到底刚刚做错了什么令她这么瞪着我。

    反而是秃子一看虎丫醒了过来,连商量都没商量的就被我像麻袋一般扔在了地上,好不估计我像杀猪般惨叫的声音而扑向了虎丫,跪在地上又是亲吻她的额头、又是擦拭她脸上的血迹,动作亲昵极了。

    “你别动她,她可能受了内伤”,望着虎丫由嘴角丝丝渗出的鲜血,我拖着伤腿挪到她身边,故意用胳膊肘把秃子顶到一边说道。

    但情况似乎比我想的好很多,虎丫折断了两根肋骨,索性没有伤到器脏,可原本锁骨的伤口再次迸裂,只是由于那次炭火烫烤封闭了周围血管儿,才没有流更多的血,但饶是如此,想恢复如初估计也要几个月的时间。

    我捋了捋虎丫的头发,又抚了抚她的脑门儿,轻声在她耳边问道:“这秃子是你男人?”。

    虎丫厌恶的看了秃子一眼,摇了摇头,却没说话,脸上恢复了她原本那如霜般的表情,随后挣扎很久似乎用尽力气般在我耳边低语道:“他靠近我,你就杀了他”,随后无论我再问什么,她都紧咬着牙关不再睁开眼睛。

    我会意的向秃子笑了笑,心想合着您是两头条子一头热的单相思痴心小青年啊。

    他对着我装傻充愣的笑着,仿佛知道虎丫会对我说什么一般道:“她是我婆娘,我专属的!她跟你说的话那是在赌气,她特别喜欢我,像她这样的婆娘我有好多”,秃子边说着,眼里冒着桃花儿的不住向身后看着,看向躺在地上咬着牙握紧拳头的姑娘。

    山顶的篝火已经燃烬,狼烟的黑灰散落在山顶的没处角落,仅存的这不到二十个白袍奴隶们站的、躺的、坐的;胳膊脱臼的那赤身虎丫族人刚到山顶就俯身栽倒;还有几个受了轻伤犹在半山腰向这里一步一步挪的,我呆呆的看着他们,回忆着眼前这群瘫软的皮囊在几十分钟前是如何变成那群恶鬼凶狼。

    团队这个东西的确令人捉摸不透,一群估计几天没吃过东西的矮瘦奴隶,居然就这么将二三十个煞灵恶汉由山顶撞了下去,撞回了海里,最初我只以为这些死掉的煞灵人只是对方的探路者,可直到后来我才明白,这几十号人居然就是他们的主力并且各个儿勇猛无比,平时的这些拿着煞灵长矛的战士一个能打七八个瘦弱土著根本不成问题,要知道,就在几天前,这区区几十号傻大个子中的一半便将足有几百人的妖女部落夷为了平地,并一把大火烧却了一切妖女部落所生存过的痕迹,包括被种在石堡中妖女所信奉的那棵神藤。

    有命活下来得白袍奴隶们傻呵呵的乐着,尽管他们遍体鳞伤,一小时的时间,我们就把足够轮番践踏我们十几遍的煞灵鬼活生生的拍死在了这座山的周围,白袍奴隶跪在地上哭着对我说,他们由出生开始就是煞灵人的使奴,从没想过会有一天拿起木棍与他们较量,现在他们懂了,他们尝到了胜利的滋味儿。

    其实我明白,这不是什么胜利的滋味,这是自由,是一种挣脱屈辱而换来的全新生存,用的却是他们早已退化的獠牙。

    海滩滩头磕磕绊绊的出现两个身形,狼狈至极的撑起竹筏划回来犹停在一海里外的几条船,我在心中祈祷着:“快点划、快点划,千万别死在海里,我需要他们回去通风报信”。

    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我确定那大船上一定还有煞灵人,希望他们得到口讯后能倾巢而出奔袭这里,因为我的所有陷阱都崭新如初的待在那里,同时别忘了,煞灵人可还连原本我为妖女进攻而打造的防御树墙边儿都还没摸到。只要他们人数不多,我仍然有能力也有信心消灭他们。

    内心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做成这件事,因为这也许能令我平白无故的获得三条船,三条有桨有帆的大船,有了他们,我也许就能出海,出海去寻找一片文明的陆地,假如我在南半球,那么那里可能是澳大利亚的霍巴特,也可能是新西兰的奥克兰,哪怕是南非的好望角或者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哪里都好。我的腿伤似乎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尽快离开这儿,这里的危险程度完全不适合我的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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