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干脆告诉白袍奴加入民团就可以不交粮?,那样这群家伙会立刻跑进你的队伍“;

    山顶上的微风中秃子喃喃的对我说道。

    “虎丫揍你还是揍的轻,没把你这秃脑袋打明白”;

    我叼着根草棍儿看着他那仍然回不直脖子的秃脑袋。

    “就非得我去做吗?”,他又问道。

    我没有回答他,这就已经等于了回答。

    那一夜,三户白袍的土屋失火,而三天前曾差点让秃子失手的那户人家,依然在列。

    “你就不能换户新人家祸害?逮住只老鸟儿你非得攥出尿来才行啊?”,

    我没好气儿的责备着秃子。

    “我就点了一间,还提前把人拉出了屋子才放的火,另外那俩我不知道,可能是风刮的吧”,秃子揉着自己的脖子漫不经心的说着。

    这场事故造成的后果便是三间土屋尽毁,三户人家粮食尽没,那用借口强占了别人土地的蛮横女人被烧倒的支梁砸断了右腿,并由于医疗条件实在无法救治,事实上也就宣布了她的死亡。

    但最痛苦的是,这位曾做下恶事的女人,却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痛苦和折磨中死去,在我看来,这可能是对一个人最为严厉的惩罚。

    但这样的惩罚方式我却丝毫没有愧疚感,因为人非我杀、人非因我而杀、最重要的,我无意杀她,是老天爷或者老谭要了她的命,原因只是她在数月前以“多劳多得”的名义抢走了别人的田地,而我对这样的借口却又无计可施。

    当然,这一次的事故所造成的影响不都是悲观的,也有积极的一面,比如我再也不用发动白袍们组成什么“民团”,而是他们自己就已经操持着短棒、石斧甚至还有个手拿碎土罐的跑来神谕所要求除害。

    于是在这之后的十几天里,营地四周的密林中总是会突然蹿出几群受了惊吓的大鸟,或者是两三只硕大无比但野性十足的兔子,三十几个白袍男女在林地里犹如疯子般乱窜,他们成就的不仅仅是原本即属于他们的原始野性,还包括那与日俱减的层层赘肉。

    “前面有动静”,秃子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随即便握紧了拳头举于空中;

    于是,身后的几十口子白袍们像条件反射般伏低身子,立刻自发的形成了一个超乎我想象的三角阵型。

    这是我为他们量身定做的独特攻击阵型,三个点互为彼此的护卫,三人各自相隔两米,武器配备则必须包含一把弓箭以及一根长矛。

    让我没想到的是,老子设计的是平面的,可白袍们却脑洞大开,将平面战术自发的改成了立体型全方位,因为,他们会爬树。

    于是一个三角阵型就能瞬间衍生出数个,地上一个三角、再以其中一个支点作为连接与树上的另外两人形成另一个三角,而最终,几乎所有的白袍们会在几秒内形成一个“网”,一个令我看来毫无破绽的网,我甚至可以保证,任何钻进来的生物、哪怕是只兔子,都不可能再有逃生的机会,这便是群体的力量。

    而这三十几号人的饮食也由餐桌搬回了野地,由兔油脂肪和谷米变回了林间一切能入嘴的东西,比如苔藓和蘑菇,至于如何分辨是否有毒,他们比我在行的多。

    但令我最为欣喜的是,他们懂得了彼此照顾,懂得了“队友”对自己意味着什么,这也是我设计“三角阵型”的初衷之一。

    我必须让他们明白,一个拥有两名同伴的人,可以轻而易举的干掉他们中任何一个落单儿的白袍,而其后便不用我多做解释,他们懂。

    我坐在地上看着一众脸被涂得黝黑身背各自弓箭的人们心里总是想笑,十几天前,他们还曾经是那浑身油腻的朵朵肥肉,真正把他们拴在一起的,实际上是他们自己。

    “你特么就不能扎个草帽儿把你那秃脑袋遮上点儿?大夜里的就你那儿最亮堂”;

    我抓起一个石子儿压低声音对三四米外的秃子扔了过去,边扔边说。

    秃子的脸被一层厚厚的黑泥所遮挡,但他不同于这里所有的人,因为,他的脑袋顶上没有“天然”遮蔽。

    “你能别折腾了吗?十几天了,折腾得还不够?”,秃子瞄了一眼四周白袍们的位置,伏着身子溜到了我跟前说道。

    我嘬了嘬牙花子:“才十几天?我怎么感觉带着你们在这林子里疯了一年多了呢?”。

    “你疯不要紧,能不能别什么事儿都拉上我?你看看我现在,都快被折腾出头发来了!”;

    他说着话,有意识的低下头,把那秃脑袋露在我的眼前。

    “这才哪到哪儿?等抓住那个捣乱的人,白袍们自然就不跟咱们玩儿了”,我瞅着秃子一脸坏笑的说道。

    秃子一怔:“你大爷”;

    我把手里的苔藓摔了他一脸,拉长了音说:“你!大!爷!,别特么见天儿的学老子说话”。

    我顿了顿,“在他们眼里,你可是这个部落的副首领,就不能表现点毅力给虎丫看看吗?“。

    这句话像是瞬间戳中了秃子的前列腺,这孙子顿时来了情绪。

    “什么时候你看见这帮白袍连上树睡觉都搂着长矛,咱们就可以进展下一步了”,我捅了捅犹自看着虎丫发呆的秃子说道。

    “下一步?你还要做什么?”;

    “什么人在那?”,我没有回答秃子的问话,而是瞄着一个方向突然喊了一句。

    话音未落,三四个白袍端着长矛犹如猎犬已经顺着我眼神的方向冲了出去,而另外一个则用了几秒钟的时间蹿上了一颗小树,双腿夹着树干,而手中的弓弦却已被拉成半圆,一对儿眼珠子时时刻刻注视着前方探路出去的那组三角。

    “你大爷,又来!”,秃子将声音压得非常低。

    “你!大!爷!再特么学我说话,老子立刻让你成刺猬”,我比划了比划两年前自己亲手设计的连弩,而现如今,它已经被我改进了很多。

    “告诉我你计划的下一步是什么?”,他转身要走,走向第一队三角的方向,临行时仍在扭头问我同一个问题。

    “等这群孙子睡觉都抱着武器的时候,我头一个儿就告诉你”,边说着,边拎起地上的长矛,一跃冲出了树丛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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