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女人生娃的痛嚎、我倒是不太陌生;

    别误会,这仅仅说明我只是见过猪跑、但绝没吃过猪肉;

    当年老谭那婆娘生孩子时老子也算探过班,亲眼见着那个钢铁汉子因为孩子迟迟下不来而掩面低泣,也是自那以后,我便对生娃这事儿存在有严重的抵触心理;

    “女人生孩子这种破事儿你叫我个老爷们儿来干嘛?”,我无奈的看着现已满头大汗的岐女;

    “煞灵胎太大,她生不下来,但怎么也是太阳神的孩子,珊娜神的光辉会庇佑她吗?”,岐女手里拎着些草药,脸上略有稚气的问道;

    我心想天上的老营儿哪管得了这事儿?但还是对她点了点头;

    是的,我需要更多的婴儿降生在这个部落,特别是煞灵婴;

    相比那些已经习惯土人生活的白袍来说,这些自幼便追随我的小家伙们用不了十六年,便会是这个部落全新的中坚,尤其是经历过我的调教与洗脑......

    而煞灵婴对我来说,更是天然的战士材料,难道还有比他们更加适合突进与血拼的人吗?

    但眼前草垫子上待产的女人情况却不那么乐观;

    汗水早已将她的额头连带脖颈打成了水状,剧烈的疼痛将那张本就普通的长相扭曲成了一张牛脸,更可怖的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在每一次尖嚎中都仿佛要爆裂眼眶!

    “你现在撒出人去,到所有的火堆去找沸水,如果没有就立刻烧,越多越好......”;

    我边看着草垫上那赤裸的孕体边向岐女吩咐道,可我的话刚一出口,土屋外却已乱作一团,显然,这样的指令根本不需要岐女转达,屋门口挤满的脑袋早已提前做了行动;

    我倒是乐不得见白袍们如此麻利,至少省去了很多口舌;

    “找两块平整的大石头,让这孕体双脚岔开蹲上面去,再找三个老妈子过来”;

    为了避免草垫上的女人紧张,我的语气反而平和了一些;

    “珊娜,老妈子是什么?”,岐女攒起眉头一脸茫然的看着我,而土屋门口的人群也毫无声息的等待着我的解释;

    “就是找仨有劲儿的女人,换上干净的衣服、再把手脸用热水洗洗再特么进来”;

    “我!”,一个犹如闷雷的嗡鸣声音由屋外传来,我连回头看一眼都欠奉,便知那一定是哑巴那胖婆娘;

    “你不行,天天宰兔子手上不干净,毒部的也不行,找俩岐族每天摸草药并且生过孩子的,快去!”

    人群又是数阵骚动,不多时便是一罐罐温热的净水由屋门传入,可惜这些罐子没法将水煮沸,温度约么着只有五六十度而已;

    “你感觉怎么样?”,我蹲下身子问向那毒部的孕体,而换回来的仅仅是女人煞白的脸庞和无力的摇头;

    “你别怕,没事的,太阳神将庇佑你和你的孩子,待会儿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听懂了吗?”;

    我操持着一嘴早已流利的土语,向女人解释着;

    “你不要着急,均匀的喘气,每当肚子拧痛的时候立刻使上力气,明白吗?”,我安慰着女人;

    坦诚的说,我对眼下所做的事儿丝毫把握都没有,我甚至连电视里接生婆为什么要端热水才能接生都一无所知,但一些基本原理还是懂的,比如宫缩,比如分指;

    当然,我也很清楚假如真的出现我不愿见到的情况,破腹取胎这种下作的事,我一样也干得出来,毕竟...在眼巴前这种条件下,不取便是一尸两命,取了至少还能保住一个;

    “珊娜,流血了...”,岐女焦急的看着我说道;

    我向草垫的方向看了看,血量不大且只是一丝,那应该只是羊水破时带出来的小红;

    “你以前没侍弄过女人生孩子?”,我皱着眉头看向岐女;

    “没......”,她有些茫然,又有些焦急,随口又道:

    “我们的人生孩子是要到僻静的地方自己...常有人死在外面,这次是我刚好路过...”;

    我被她的表情气得直想乐:“那你跟这儿捣什么乱?去找些治愈伤口的草药来,嘴里吃进去的和敷伤口的都要一些”;

    “现在?”

    “对,现在,赶紧去,待会儿很可能用得上”;

    话音刚落,两个身着崭新白袍、头发被整齐梳理的老妇人走进了土屋,看面容很显然是刚刚被仔细洗理过的样子,更有四个岐族精壮端着两块平石嘭的一声重重的撂在了地上;

    “男人都出去,门口的人都散开,别挡通风”;

    话一出口也觉得有些别扭...我不也是男人?

    “两个在背后左右架住她,一个在底下看孩子,露出脑袋就用手沾着热水往外轻轻的拉,不能急,懂吗?”;

    我用脚轻轻顶了顶一个仍呆若木鸡站立当场的妇人后腰,亲手把她按在蹲于双石之间的女人裆下;

    “啊......”,女人完全没有规律的丝毫声震颤着土屋中的灰尘;

    “不行,肚子拧痛的时候再用力!”;

    眼瞅着这位满脸是汗的女人几近虚脱,我赶忙撕下自己的袖子擦拭了几下,随即又塞进了她的嘴里;

    “咬着它,呼吸,不拧痛时不用力”;

    女人露着布满血丝的巨大眼白,犹如吊死鬼般仰着头看向我,那神情仿佛像是在说“这肚子里的东西就是我造的孽”一般无二;

    又是一声女人的惨叫...只是这一次她似乎有了些准备,呼吸也相对匀称;

    “娘的,你省点体力别叫唤,听我的,均匀呼吸,一...二...用力!”,我摸着她那浑圆肚子上的肚脐,略感扭动时便向下推着;

    女人很听话,她没有再嚎叫,撕嚎变成了闷哼,全身的气力似乎都用在了两股之间;

    “姑娘,听我说...我也不知道你叫个什么,这孩子生出来后老子出粮食养到他六岁,连同你每月也能比别人多分三罐粮食,只要你听我的话...用力!”;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如何鼓励眼前这个曾遭受屈辱的女人,或者这些实惠能给她一些生力;

    满地的羊水搅和得双脚有种黏糊糊的感觉,那感觉不太好;

    假如这事儿放在以往,我绝不会沾惹半分,可真当自己眼巴前儿出现这么一个产妇和一个可能连新鲜空气都没有闻过就要死去的孩子时,我却全然不在乎这满屋的污浊和手上的秽物;

    也许...这就是人性,无分善恶;

    一声婴啼,划破土屋中本已凝固的空气,那声音清脆极了,清脆得令土屋之外瞬间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当这个满身泥血、浑身黑褶的小家伙躺在我手里的那一刹那,一种突如其来的兴奋由心头涌上了头顶;

    我甚至不计脏秽的亲手用木刀割开了他的脐带,并转身站在了屋口,面对着屋外黑压压的人群,将这个刚刚闻到人间气味儿的小家伙高高举于空中呐喊道:

    “欢迎他!这是半坡部族的新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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