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这个名字一说出来,虞夏已经十分确定那冒用虞大有身份立借据的就是虞大全本人了。

    吴良可是他读书认识的好友,经常上他家门找他的,村民们都是碰到过的。

    王管事欠着身子十分抱歉地搓着手:“女侠实在对不住,是我们赌坊一时疏忽,叫人给骗了,给您家里带来了麻烦,这都是误会……”

    “误会?”虞夏冷笑。

    “就为这区区误会,你们就下狠手差点把我爹打死?”

    虞夏这话一说出口,围观的百姓议论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那小姑娘的大伯可真是个狼心狗肺的,这么一来,岂不是当哥哥的把自己亲弟弟给害死了吗?”

    “就是啊,难怪他爹要自逐出户了,摊上这样的大哥,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可是,这赌坊下手真这么狠吗?去要债把人给打死?”

    这话一出来,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那几个壮汉。

    “你们怎么回事!我让你们是要账去的,谁让你们下死手了!”

    王管事立即指着那几个壮汉的鼻子大骂。

    那几个壮汉就这么埋着头一言不发挨骂,只有那个麻色短袄的汉子还试图辩解。

    “我们去要账,结果那虞大有一口否认他管我们赌坊借了钱,倔得跟一头牛似的,怎么说都不行,这不把我们几个火气给激起来了么……”

    “而且他五大三粗的,一开始竟然还能还手,我们被他激起了凶性,所以下手有些没轻没重了……”

    “没轻没重就能把人打死?”虞夏冷笑一声。

    “不还没死么?”

    要是死了你还能有心情上门闹事么?那汉子心想。

    “你们去鹤安堂问问当日给我爹诊断的大夫,我爹当初到底伤成了什么样。他现在没死,不是你们下手轻,是他命大!”

    那汉子不说话了。

    一时间场中有些安静。

    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基本已经明朗,这小姑娘的爹是叫他大伯给坑了,赌坊找人要账没要到直接差点把人打死,这小姑娘一家,受的完全是无妄之灾。

    她大伯那边且不说,赌坊这边,显然是不占理的。

    那高瘦道士动了动嘴唇,想要说话,忽然听身后一阵喧哗。

    又有人来了。

    一个穿着读书人的长衫、留着两撇胡子一脸福相的男人带着衙门的几个差役过来了。

    赌坊出这么大事,早就有伙计跑过去报官了。

    “何人胆敢在我金坛县城闹事伤人?”

    领头那男人人还未至,怒喝却先行一步传到了众人耳中。

    虞夏一听这声音便抬头看了过去,见到来人,依然优哉游哉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曹大人!”王管事一见到来人像见到了救星一般立即一脸委屈地迎了上去。

    领头那男人一瞧见王管事这般凄惨的模样,顿时惊怒道:“王顺,是何人胆敢把你伤成这样?!”

    王管事立马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曹大人!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领头那男人安抚了王管事两句,一脸杀气地看向场中,老百姓们对这男人都是比较熟悉的,此时也有些惧怕他的官威,都不由自主缩了缩脑袋。

    这下完了,谁知道这王管事竟然还有曹大人的关系,哪怕这姑娘占理,怕是也得吃亏了。

    众人暗自想着。

    那男人在场中扫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罪魁祸首。

    “大胆刁……”那男人仿佛被人扼住了脖子一般,满腔的杀气陡然落了下来,本要说出的话也戛然而止,两眼圆睁,似是看到什么怪物似的,又惊又怕。

    “曹大人,别来无恙。”虞夏微笑着打招呼。

    原来这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虞夏的老相识,县丞曹茂。

    “虞姑娘,您怎么会在这里?”曹茂立马收敛了威势,陪着笑脸,低头哈腰,“您这一声曹大人可折煞我了,我不过是一县县丞,末流的小官,哪能担得起这大人二字?”

    说到这儿,曹茂微微转了转眼珠,试探着道:

    “虞姑娘,这腌臜地方岂是能让您待的,要不我让人带您去对过茶楼歇会儿?”

    虞夏摇了摇头,依旧一脸笑容,指着自己道:“曹大人,您怕是误会了,我就是那个闹事伤人的刁民。”

    “不能吧……”曹茂擦了擦汗干笑道,“虞姑娘您可别开玩笑了,您可是高人,怎么会跟这些升斗小民一般见识……”

    虞夏皮笑肉不笑,“曹大人莫不是忘了,我出身贫寒农家,可是连您口中这些升斗小民都不如的。”

    边上的百姓们都不说话,瞧着曹茂这少见的模样内心偷笑。

    原来文大人还在的时候,这曹县丞看着倒也是个为百姓着想的好官,当初他跟文大人二人联合起来把那欺男霸女的陈家和陆炳生陆县丞给绳之以法的时候百姓们对他是感恩戴德的。

    谁知道,这文大人走了两个月,这曹县丞却已然变了一副嘴脸。

    瞧他在这小姑娘跟前的做派,百姓们内心有些不齿。

    真是变脸比变天还快。

    “虞姑娘您说笑了,百姓们不知我可是知道您是个少见的高人,当初若不是您……”

    “这些话就不必说了,曹大人您特意赶来应当是有要事吧?”虞夏截断了曹茂的话头,又把话题拉回了起点。

    曹茂直起了身子,问站在他身后的王管事。

    “你们做了何事得罪了虞姑娘?”

    王管事眼瞧着曹茂态度明显的转变,心知这看似平平无奇的小丫头片子竟是个惹不起的人。当下也不敢再耍什么花招,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些昧了良心的伤到了虞老爷,真是罪该万死!”

    说着曹茂又迟疑着问道,“那虞老爷现在怎么样了?”

    这话曹茂问着心里是很没有底的,因为方才他也听王管事说了,鹤安堂的大夫当时都说虞大有是没救了的。

    “如今已无大碍,多谢曹大人关心。”

    虞夏说得轻描淡写的,但是曹茂却琢磨出了别的事情来。

    连整个金坛医术最高的鹤安堂都说虞大有没救了,可最后虞大有却没事,他的命是怎么救回来的?

    当然是有高人出手了!

    想到这儿,曹茂看向虞夏的眼神更加敬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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