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员外家的事情,一夜之间就传遍了亭山县城。
    有钱人家的事情,本就很是惹人注意。
    每天吃的什么,做了些什么,都有人效仿,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是一样。
    总有那么一些人,觉得人家成功了,自然是有成功的道理。
    因此,成功人士就算是放个屁,也跟别人不一样的,其方式方法值得学习。
    张家家大业大的,两个少爷全都出了大问题,一个人事不省,一个全身瘫痪……
    刚刚出生满月的外孙女,疑似被邪祟附体,大清早的就出外面请了道士僧人来驱邪,闹得好大场面。
    有些人幸灾乐祸的同时,也不免心有恻恻,说起话来低眉耷眼、神情诡异的。
    生怕诡异的情况传染到自己的身上来。
    茶馆中,几人吃着糕点,小声讨论着。
    “听说是因为宠妾灭妻的事情,张夫人阴魂不散,又找上门来了……许是奈何不得张老爷,因此缠上他家后辈。”
    “不至于吧,要寻仇,也是寻找现任夫人的麻烦。冤有头,债有主,怎么也不可能寻到陈三元副捕头的身上来啊。毕竟,陈夫人可是原配张夫人的亲骨血,那婴孩是她的亲外孙女……”
    “呵呵,都说是怨念阴魂了,还能跟你讲道理?一般来说都是从熟悉的人身上开始下手,如果小生猜得没错,这只是开始。”
    一个书生神秘兮兮的说道,话里说不出是快意还是惋惜。
    “没错,就是这个理,你们请我吃个茶,老道告诉你一点内幕消息。”
    一个身着破烂道袍,面黄肌瘦的道士,伸手抹去嘴角的口涎,故作神秘的凑了上来。
    “去去,你骗别人就行了,不要来茶馆,小心我叫人把你打出去。”
    茶楼掌柜的出来赶人。
    一个身着锦袍的书生挥了挥手,阻止掌柜,眼睛眯起来笑道:“慢着,只要真有确切消息,不但可以请你喝茶吃果。说得满意了,这钱也给你。”
    说着,他从袖囊中摸出一锭银,看上去足足有三两。
    旁边的众人微微一愣,就有人帮腔:“李公子今年入学,月考榜首,深得书院山长喜爱,异日高中十拿九稳。还有,他是县尊大人的本家堂侄,平日最重信诺,道士若有什么独家消息,尽管说来,不会少了你的赏。”
    老道士本来不信的神情立马收敛,面上露出讨好神色,上前作了个揖,笑道:“原来是贵人,恭喜贵人了,你的机会来了……”
    “此言何意?”锦袍书生眉毛一跳,眼神就锋锐起来。
    他心里刚刚还正在想着,自家堂兄领兵攻伐亭山,被妖孽打伤,如今半身不遂,家里正闹得不可开交。
    昨天,去探病的时候,自己是不是表现得不够悲伤呢?
    其实也不能怪他,李同归出事,他的确悲伤不起来,还有点想笑。
    明知道这种情绪要不得,他却不太想压制。因此,就出来喝喝茶吃个早点,找一些同窗好友,就想说说话。
    但是,这种事情,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却绝不可说出口的。
    老道士心里一惊,连忙陪笑道:“一时口快,勿怪勿怪,还是说起张家的事情吧。”
    小道决不敢有丝毫隐瞒,这就得从张家的大女婿开始说起了……”
    “陈三元?难道是他引来的祸端,不至于啊。”
    老道士也不卖关子,小声道:“你们知道吗?张家从一个小小粮商开始做大,到现在已经成为亭山首富,连县尊大人都要给一些面子。就因为女儿嫁得好,得了一件宝物。
    昨天那宝物损坏了,这些年的好运气就失去,然后霉运反扑,才会出现这等恶果。”
    “什么宝物。”
    “是白娘娘手中的五色如意。”
    “白娘娘是谁?怎么没听说过?”
    众人全都茫然。
    “你们当然没听说过了,世人健忘,当年东山白龙庙白娘娘,可是整个亭山境内的守护神,大凌潮、金溪浪知道吗?还有上林尸,那都是白娘娘一力消弥的……”
    竟有这事?
    茶馆爆满,听老道士说话的人越来越多,就有一两个老人叫道:“这事老夫也曾听闻过的,前段时间,县尉李大人出兵扫荡,四处摧毁神庙邪祀,不知有没有骚扰到娘娘庙?”
    “嘿嘿,肯定是有的。白娘娘是位善神,听说为了护佑苍生,与大凌河恶蛟拼杀同归于尽。她的庙里没人主持,当然逃不过被毁。结局,你们猜猜,当初娘娘庙的庙祝是谁?”
    “谁?”
    “就是如今的陈副捕头陈三元,七年前,他还是个壮小伙,拿着玉如意下山。凭着五色如意,与张员外搭上了关系,打通关系进了衙门。
    并且,他还娶了张家如花似玉的闺妇。听说,这位陈大人因功累升,下个月就可能升为捕头。”
    “那云捕头呢?”
    “自然是跟着县尊李大人去往凌波府任职……”
    老道士显然是个地头蛇,不但嘴皮子溜得很,而且,对一些陈言往事和隐秘消息全都清楚得很,不愧是走惯了大街小巷的油滑人物。
    混了一顿吃食,在众人的惊叹声中,拿了银子的老道挤出人群,左拐右拐就消失不见。
    出得东城门,走到一处香樟树下。
    看看四野无人迹,老道士撮起嘴唇,学了几声鹧鸪鸣叫,就见到一个手提长剑的的青衣少女走了出来。
    “说说吧,把你做过的事情都说一次。”
    老道士这时候就少了点油滑,他只觉得这个面相稚嫩的青衣少女身上有种莫名的威严。
    或者不是威严,而是与四周山岭树木联成一体,骗她就等于骗这方水土,这片天地一样,心里会很不舒服。
    “不是错觉。”老道士没有道行,只是坑蒙拐骗过日子,但是,他自问眼光还是很好的,知道有些人真的不能得罪,否则就有不测之祸。
    当下,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做过的事情说了一次。
    少女时不时的问两句,听到后来,终于满意了,在腰囊中取出一块碧玉递了过去:“做得好,这是你的报酬,记得你从来没有见过我。”
    “是,老道现在就启程前往凌波府,反正这亭山县也无牵无挂的,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老道士连忙应道。
    “那倒不用,你自个小心一点就行,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呢。”
    青衣少女笑得纯真,就象一个不谙世事的山野村姑。
    她当然就是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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