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

    太子爷凝视着晕迷不醒的陆星,浓浓的剑眉也拧了起来。

    他不相信自己的爱将,一个跟随他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出生入生的兄弟,军营练就的铮铮铁骨竟然经不过武穆侯的一顿家法。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太子明显的觉得其中另有玄机。

    此时的陆星,双目紧闭,气若游丝,兼之脸颊红得可怕,触及烫手得紧。

    “去,把刚才那位小厮给我叫进来。”太子吩咐道。

    方才太子下令,让那名小厮滚出去,自然不会让他就此离开,自有秦路在外头看守着。听得太子的吩咐,秦路当即将那个人押了进来。

    押进来之后,秦路朝那人的腿弯处踢了一脚,那名小厮就自然而然的跪到地上了。

    “说吧,陆将军至今未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太子沉声问道。

    小厮惴惴不安的看了草垛上的陆星一眼,他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不能说啊,如果说出来的话,就落个谋害将军的罪名,那就是大祸了。

    “可能是,是老侯爷下手太重了吧?”小厮极力找理由,把罪责推到老侯爷的身上。

    太子冷哼一声:“你这小厮倒是把自己推脱得一干二净,你以为本太子的手下都是无能之辈吗,连一顿家法都经受不住了?”

    小厮吓了一大跳。他自己也知道,一顿家法根本不会造成陆二公子的深度晕迷,毕竟虎毒不食子,况且侯爷夫人还及时的赶去救人了。

    但是,他总不可能说是自己所为吧?

    “这,这……”小厮也不知道如何为自己开脱了。他的心里又在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要拿人家的五十两银子了,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竟然要谋害太子手下重臣,一想到这,他就觉得冤枉。

    太子目光锐利,很快便看穿了小厮的心思:“你不要有所顾虑,本太子知道这个事情不是你所为。再说了,你即便有那个胆,也没有那样的头脑想得出这种天衣无槰的法子来。”

    小厮马上磕头道:“太子爷明鉴,小人真的是受人蒙蔽,小人收了人家五十两银子,那人也只是交待小人,不用太去理会陆二公子,让他躺着就行。还有,他也只交待了小人一个事儿,就是把窗户打开,说是陆二公子挨打之后,毒火攻心,需要大开窗户散去心头之火……”

    小厮一古脑的全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连连磕头:“太子爷,小人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小人真的无心要害陆二公子的。小人当然知道谋害陆将军是重罪,小人断不可能为了那区区五十两银子,就做这样的事情……”

    太子挥挥手,制止了小厮。他看向秦路,目光里露出忧虑之色。他真是没到,一向治家森严的武穆侯府,竟然会出这种唆使下人谋害主子的事情来。大开窗户,看起来微不足道,但是重伤之人,根本连一丁点风寒都抗不起,再吹个一夜的凉风,只怕是体质再好的人,也挨不过去吧。

    这次是陆星幸运,恰槰他们过来,救了他一命。下次呢,下次谁来救自己的手下爱将?

    正所谓敌暗我明,防不胜防啊。

    秦路很是明白太子的心思,当即道:“太子爷,我看这武穆侯府也不是人待的地方,一个人都伤成这样了,有人还要取他的性命。依属下看,我们就把陆将军带走,省得那些人再惦记着他。”

    太子点点头:“传我令,把陆星带回太子府。如果侯爷有异议,让他直接来找本太子便是。”

    太子是什么人,那可是未来的君王啊,一言九鼎,底下的人哪敢不从?当即武穆侯府里的管家就寻了一辆马车过来,让人把陆星抬到马车上去,由秦路带着,回太子府医治去了。

    太子并不急着走,他要等一个人。

    那个人,自山上脱险之后,他就一直没有见着了。说来也是,人家一个闺阁小姐,大家闺秀,如何冒然见他呢?况且,自己的心思人家已经全部明了,只怕回来之后的这段日子,就是在躲自己吧?

    虽说身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尚的荣耀,无上的权势,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但是,老天却偏偏有意要捉弄于他,他最在意的,他最想要的,却偏偏如此的不尽人意。

    这令得一向顺风顺水的他,很是懊恼。

    他的那些属下,就像秦路,看不得他的相思之苦,也在言语之中暗示于他。作为一名太子,在有些时候,可以适当用一下自己的太子特权的。

    但是,这样的特权,对她而言,有用吗?

    以她的性子,只怕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再说了,自己想要的,是那人的一颗心,而不是一个无心的人。如果她不能真正对他倾心的话,他宁可放手。

    由于无聊,太子在花厅前的走廊踱起步来。踱了一会,就在他打算折回去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似乎心有灵犀般,太子猛地抬起头来。

    透过回廊,他看到前面不远处,一行人在赵大夫的带领下,正绕过垂花门直奔后院而去。

    这些人当中,有一个人影犹为熟悉,犹如一道优美的风景般,令得他移不开眼睛。

    多日不见,她似乎有些清减,但容颜仍是一贯的从容沉静,仿佛天山顶上千年雪莲一般,静谧而优雅。

    天底下那么多的女子,唯有这个女子,令他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令他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令他有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甚至在听到她要嫁给别人的时候,有一种小猫挠心的感觉,甚至,他还想过不要这尊贵的太子身份,只愿这一生与她相守,便足矣。

    初初的时候,他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觉得自己都不太像自己了。但是仔细想过之后,他便发现,似乎这种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可惜的是,她的心里并没有自己。

    他堂堂一名太子,就这样毫无尊严的躲在回廊里,看着他心仪的女子自他面前走过,如此的谦逊,如此的卑微。

    他终于明白,在自己真正喜欢的人面前,尊严,地位都不值得一提。

    顾芝容根本没有看到回廊里的太子,甚至她都没有朝回廊里看上一眼。她怀揣心事,步履匆匆,紧跟着赵大夫,绕过垂花门,直奔内宅去了。

    侯爷夫人的院子在二进,一个座落地理位置都甚至的大型院落,门前垂柳依依,听说侯爷夫人对柳树情有独钟,为了讨好夫人,老侯爷特地命人从远地移来好几株柳树,并请了园丁细心照料,这才长得如此的好。

    院子半掩,门口处守着两个丫环。大约是夫人久病难愈,院子里的丫环们都目露忧色,脸上笑容极少见。

    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两名垂头丧气的丫环抬起头来。赵大夫来给侯爷夫人看病看多了,这些丫环都识得他,当下两名丫环齐声喊道:“赵大夫,你快请进去,夫人又晕过去了。”

    话虽这样说,但两个丫环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焦虑紧张之色。毕竟这段时间夫人犯病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先是一天晕个一次,后来便是一天晕两次,再后来,晕个三五次的情况都有。

    说也奇怪,侯爷夫人虽然经常不知不觉的就晕了过去,但隔了约莫半个时辰,便会再次苏醒过来,所以,屋里的丫环们也就习以为常,只在旁边细心守着等侯爷夫人醒过来便是。

    听到丫环们如是说,赵大夫的神色并没有丫环的那般轻松,他的脸色凝重起来,问道:“夫人又晕了,今天是第几次了?”

    两名丫环想了想,摇摇头:“奴婢们不太清楚,不过仔细想来,也有六七次了吧。”

    “这晕厥的次数怎么越来越多了?”赵大夫的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

    这晕厥的次数越来越多,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保不准以后晕了就不会再醒过来了,这正是赵大夫最担心的事情。

    毕竟一个人的腰椎何等的重要!

    这两名丫环中,有一名眼尖,一下子就瞥到了顾芝容,想了想,似乎明白了,眼睛里顿时升腾起希望的光芒来,忙问道:“赵大夫,这是你请来的神医吗?’

    赵大夫很是直爽,当即点头道:“这就是我先前跟你们说的,顾家五小姐。”

    两名丫环一听,不由得对望了一眼。

    顾五小姐的名号,她们是听过的,关于她的那些传奇故事,她们也听说过。只是她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位顾五小姐竟然如此的美艳不可方物,她就这么悠悠闲闲的站在人群之中,竟然把这一干人都都比了下去。不仅如此,现在她就在站花坛边上,花坛上盛开的那些千娇百妍的鲜花,仿佛都一下子失却了颜色。

    她们的心里面在犯嘀咕:这么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真的能救她们的夫人吗?

    赵大夫明白她们的心思,也不点破她们,只是呵呵一笑:“你们尽管放心,顾五小姐一来,你们夫人的病啊,就有希望了。这位顾五小姐啊,医术高明得我都甘拜下风呢。”

    听得赵大夫这么一说,两名丫环一扫方才的怀疑,脸上露出恭敬之色来。

    对于她们来说,主子的病是最重要的。何况这位顾五小姐名声在外,又有赵大夫的极力担保,她们相信,只要这位顾五小姐肯施援手,她们夫人的病一定会有起色的。

    “顾五小姐,快往里面请。”两名丫环忙不迭的推开院门,把顾芝容让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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