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那个在他眼里弱不禁风的少女,当她收起笑容,举手抬足之间释放出来的力量打破了他的想象极致,表现得像一个成名已久的老武师。

    ......

    对于杀手来说,只要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无所谓。

    胡猎在流黑堂内部排名第五,也是高居杀手榜第十位,该用到那些刺杀手段的时候从来不避讳。

    能杀人的手段,从来不分好坏。

    女杀手躺在地上,捂着脖子,鲜血止不住地流出来。那名用匕首的杀手也是被踢碎了胸骨,呼吸急促,接着慢慢弱了下去。

    胡猎没有去看一眼,他们两个都只是接下任务一起过来的,胡猎只是不想他们坏事,就让他们跟着。

    至于生死,各安天命。

    赖三右手不自然地弯曲着,脸色惨白地吓人,他却是自己提拔起来的,胡猎知道不是他本事不济,而是那少女真的够强。

    能够几个呼吸解决三名精锐杀手,一死两伤,胡猎还是有些意外。

    复灵杉脸色素白,目光深邃得如一滩井水,越是强大的对手,她的心反而越是净下来

    不是平静,而是祛除了任何杂念,眼里只有对手。

    那位鼻尖带着一道淡淡疤痕的男人,让她想起了许多年前在雪原上遇到的那头孤狼,沉默,危险,致命。

    那头狼动了。

    ......

    相隔几百米外,横跨在熙江两岸的一座石拱桥上,身穿朴素麻衣的老人被一个驼背的矮子拦住了。

    “你可知,要是这个孩子出了事,天府那位的怒火能谁也拦不住。”麻衣老人沉声道。

    “活到这把年纪,最怕的是年轻时候欠下的人情了。”麻衣老人鹤发童颜,这矮子却是满脸褶子,遍布灰暗的老人斑。

    他既然来了,就表明了态度。

    “辜氏真想挑起两家战火?”

    “那娃娃身上拿的是辜氏的东西,自然是要取回来的。”矮子顿了顿,“不计代价。”

    麻衣老人沉默,两家的纷争,他不好说什么,他的袖子无风而动。

    “看看你这老家伙有没有长进?”

    “你过不去。”矮子像定死在桥上,沙哑地笑了笑。

    ......

    只要速度够快,出手是可以带起劲风的,所谓的拳风,腿风,白两在此之前只在那些编书里看到过,来到现实中,需要多强的身体素质和力量。

    现在,他活生生见到了这一幕。

    那个在他眼里弱不禁风的少女,当她收起笑容,举手抬足之间释放出来的力量打破了他的想象极致,表现得像一个成名已久的老武师。

    男人随意地像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但每一次都能招架住少女带起劲气的攻势。

    胡猎摇摇头,笼袖平推,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鹊起的复灵杉定在了空中。

    没有人注意到空气扭曲作了一团,那股劲力传到了少女身上。

    复灵杉全身一震,嘴角溢血,软绵绵地掉在地上,像是被打碎了一身骨骼。

    哪怕复家的女儿再天赋异禀,到底只是练出了一丝内劲,而胡猎,早已做到劲气外放。

    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坐流黑堂的二把椅。

    看着那眼里的倔色,胡猎再次摇摇头,他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欺负人,面子名声什么的,考虑这些的,都是些蠢货。

    他弯腰去取少女身上的东西,突然听到了一个孤零零的声音。

    “停下!”白两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血液不要命地往脑子里灌,他的声音发颤,于是又喊了一声。

    胡猎露出绕有意思的神色,他弯腰的时候全身都在绷紧。

    他知道复家会有后手,哪怕那名老供奉有辜氏请高人去阻,哪怕他已经事先请掉了明面上的尾巴。

    可是,没想到跳出来的居然是个手无寸铁的少年!

    那个复家女儿莫名其妙地去接触,见过两面,吃过一顿饭的少年。

    他都懒得去了解的普通少年。

    胡猎站直身子,他没有看那少年,而是目光环视周围。

    白两从街角走出来,每一步都很沉重,甚至有点哆嗦。

    他当然清楚自己不该掺和到这种层面里来。

    只要他安静地转身回去,明天还能去茶坊里学东西,月底的时候还能给云安的父母寄点钱,明年的夏天还能和魏卫,苏明明去辽阔的北域游玩。

    可是,他看到了,他怎么愿意回去?

    他不知道下一刻这个冷酷的男人,会不会当面杀死复灵杉?

    他不想一辈子活在残忍的噩梦里。

    白两鼻翼抽动,牙齿打着冷颤,他害怕到了极致,又不敢后退,他努力抬头正视那个男人,忽然觉得自己好没用。

    胡猎一言不发,看看白两,又看看天空,像是在无趣地等待什么发生。

    白两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了过去去拉复灵杉,却像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壁,被涌来的一股力道拍回去,狠狠砸在他走出来的墙角。

    白两晃了晃脑袋,觉得脑后湿湿的,伸手抹了一把,借着夜色,一团猩红。

    复灵杉怔怔看着少年,忽然好后悔把他牵扯进来,她用最后一点积蓄起来的力量把那块怪石朝白两扔过去。

    “拿着石头,快跑!”

    白两接住怪石,下意识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外面跑。

    胡猎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幕,手指细微地震颤,远处的白两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拍落在地。

    胡猎莫名恼火,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孩子搞得疑神疑鬼。

    又是一道劲气,直指少年后心。

    白两眼前一黑,失去意识的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眉心冲出来,抽去了身上所有力气。

    胡猎目光微动,下一息脸色变得极为惊骇,像是遭遇了大恐怖。

    目力不能及的虚空,一道细微的劲气如雪遇烈阳般消散,略微冰凉的风拂过,那被月光透射在墙上的人影化作了细细密密的碎屑飘落。

    石拱桥上,两个老者面带惊容,齐齐转头看过去。

    城外败落的古城墙上,有人低叹了一声。

    哑巴斋的男人给女子披上狐裘,头顶星光璀璨,夜色中相伴而回。

    笼罩在黑暗中的破落广场,侧躺的漆黑乞丐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呓语了一句。

    ......

    人初醒的那刻,总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白两在床上摸摸后脑勺,只能让自己相信昨晚只是梦境一场,他洗漱一番,便前往茶坊。

    一惯的忙碌,白两忙得头昏脑涨,中午轮到他出门吃饭的时候,见到那个身影,直觉得脑门一清。

    复灵杉身边跟着一个高俊的青年,悬鼻朗目,穿着一身白纹锦衣。

    三人坐在小荷楼二楼开了一桌,白两先动了筷子,他出来吃饭的时间只有半柱香。

    “这是我的堂哥,复伯雨,我们跟叔父出来谈生意,下午就要离开了。”

    复灵杉换上了一身青衣,看着白两的目光有些复杂,只是后者没有注意到。

    白两有些惊讶,却只是点了点头。

    “以后可能不怎么会来谈宁,你要是有事想找我,就去天府。”

    “天府在哪儿?”白两问道。

    复伯雨修长的手指捏着青瓷茶杯,一直凝神看着杯子里晃动的涟漪,这时拿起抿了一口。

    复灵杉沉默了会,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过了一会,白两起身告辞,“我该回去了。”

    他走到楼下准备结账,复伯雨从后面跟了下来。

    “前两天小妹瞎逛,和我们走散了,给你添了麻烦,钱已经付过了。”

    复伯雨面如冠玉,语气平淡地没有一丝起浮,听不出一点谢意。“她嫌丢脸,不让我当面说出来。”

    “让你们破费了。”白两算是接受了。

    复伯雨注意到自己的问题,尽量让语气不显得那么高高在上,道:“我这个人说话一直这样,我只是想表达我们的谢意,不过......”

    “我知道,你们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天府我自然不会前去,以后也不会有所交集。”

    白两心里有点不舒服,转身往外走。

    “我如果说——昨天的事情都是真的呢......”复伯雨有些抓狂,声音沉了下去,心说这是哪跟哪儿啊!

    白两脚步猛的一顿,回头看去,复伯雨欣长的身影立在门口那里,和小荷馆年轻的女伙计搭着话,好像说话的人不是他。

    白两莫名其妙,慢慢走向茶坊。

    “哥,你跟他说什么了?”复灵杉两人立在窗边,看着走远的少年。

    “复家和辜氏牵扯了这么久,到头来竟是给这么个少年做了嫁衣。”复伯雨没有回答,反而绕有趣味的笑道。

    “那时灵舍利突然有了悸动,我才动念放在白二身上,他真是传说中的灵种?”复灵杉喃喃。

    “辜氏最后一位尊者坐化凝结之物,不是遇上先天灵种,不会有动静。”

    商人模样的中年人走到旁边的窗户,目光炯炯,随即恢复到平时的雍容。

    十代内最年轻的宗师,也就是复家现在的家主,十年前打上辜氏祖地,拿走了那块灵舍利,被辜氏视做平生大耻,引发不知多少血案。

    而自己那位不可一世的兄弟,只是拿来佩戴在女儿的身上洗身伐髓,提升体质。

    复仲远想起这些往事,不由摇头。

    “叔父不打算做点什么吗?”复灵杉转头看过来,眸子深处隐约有些期待。

    “打算?”复仲远失笑,看出复灵杉的念头。“争夺灵种这种事情就让你父亲头疼去吧。”

    ......

    夜深人静,白两一个人来到那处街角。

    那一幕幕在他脑海里重现,清晰的,模糊的,恐惧,挣扎。

    月光倾泻而下,静默的少年伸出手指触摸虚空,在他的手臂微微发酸时,一丝似有似无的凉意,萦绕在他指间。

    白两蓦然睁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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