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贾代善十分的疼惜这个大女儿,可是也不能容忍贾素素这样无理取闹,更何况是当着他的面辱骂贾敏。在贾代善的心中只有荣国府和贾敏才能称的上为他的逆鳞,任何胆敢触犯的都不会得到好下场,贾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贾代善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喜和怒气,沉声对贾素素道:“当初是你自己选定的夫家,怪不得旁人。这世间并非什么事儿都会随人愿的,你公公赴外任的缺还是我为他周旋来的,你曾经也是很欢喜能够嫁入这样的官户人家的!如今你夫家落魄了,就来怨怪父母,这又是何道理?你家夫君是个很好的读书料子,本该有大好前程的,如何会被一场小风寒夺了性命?你的儿子也不是个蠢笨的,为何却不肯读书上进?这些缘由需要为父跟你一一说说吗?”

    贾素素被嫉妒刺激的几近疯狂,根本就听不进贾代善的话,她狰狞着一双眼睛瞪着贾代善喊道:“你还说!这些还不都是你们的错,若我当初嫁的是林如海这样的男人,怎么需要为生计发愁?又何须逼着自己的夫君用功读书?我明明是荣国府的大姑娘,是你的长女啊!我才应该是最尊贵的那一个,才应该嫁给最优秀的男人!贾敏长的是好,可我长的也不比她差,若是你当年肯为我筹谋,让我在林如海的面前显个身,说不定林如海就能看中我了呢!”

    “你……你……你简直是不知廉耻!老子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守妇道的下贱货,连自己的妹婿都敢肖想!”贾代善气的几步走到贾素素的面前,抬起手来就要打她。

    “你打!你打!你打啊!从小到大你都只偏心贾敏,别说我和二妹妹这等庶出的了,就是你的两个嫡出的儿子也要排在贾敏的后面去!在你的心中是不是只有贾敏才是你亲生的!”

    “你这个畜生!”贾代善原本还在犹豫的大掌,毫不留情的就打在了贾素素的脸上。

    贾素素被贾代善打的一个趔趄,脑袋偏向了一边,半张脸立马就红肿了起来,嘴角还渗出了一丝血迹。贾素素那双赤红的双眼斜瞪的贾代善,心中那股翻腾的怒火伴随着无边的仇恨,裹挟着多年来压抑在心中的委屈,如猛兽一般的咆哮而出。贾素素对着贾代善露出一个诡异的眼神,然后毫无预警的冲出了书房。

    门外守着的小厮是听到了屋内贾代善和贾素素的争吵的,但是作为下人,没有主子的命令他们也不好有所动作。守门的小厮眼看着一道身影极速冲出书房大门,向着院门后面的照壁而去。

    守门的小厮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砰”的一声,贾素素就这么直愣愣的一头撞了上去,她的身体随着她的一记猛撞之后,紧贴着照壁下滑去,青白色的照壁上留下了一道刺目的鲜红!

    ……

    贾素素没有死,但是也受了很严重的伤,贾敏特意请了胡太医过来为她诊治,胡太医保证能留一条命,但是因为贾素素的伤是在头上,日后很可能会出现一些后遗症,比如说失忆、痴傻、瘫痪……

    贾代善对这个大女儿是又恨又怜,终究也还是没有狠下心来不管她。可是贾素素在他六十大寿前一天闹上了这么一出,已然是冲撞了他的好福气了,按规矩她是不能再待在荣国府中了。

    “父亲!不如把大姐挪去我们府上吧!我府上有专门的大夫看着,家中也甚是清净,也便于大姐养伤!”贾敏看着愁眉不展的贾代善,主动提出了建议来。

    “这不合适!你一个外嫁女,收留一个守寡又自戕重伤的娘家人对你的名声不好,别因为这件小事,让你跟如海之间生出嫌隙来!”贾代善毫不犹豫的就给否决了。

    “夫君如今又不在京城,就算是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这些的!我让人给大姐安排在偏一些的院子里养伤,对我们一家并没有什么影响!”

    “还是不好!你的好意爹爹知道,你这都是为了爹爹着想!可是爹爹也断不会让你背负这些的!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贾代善抬手止住了贾敏将要出口的话。

    “父亲!我看不如把大妹妹和他的一双儿女都送去城外的庄子上算了,在那里养伤也清净些!到时候多安排一些得用的奴才伺候着就是了!”贾赦对贾素素今日先是辱骂贾敏,后又顶撞自家父亲,最后更是自戕以威胁他们有着万分的不满,说话的口气也就带上了几分不耐烦。

    贾代善皱着眉头低头沉默着,显然是因贾赦表现出来的无情有些不满,再怎么说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一生的遭遇本就够凄惨的了,他还打算落井下石,未免心胸太狭窄了。

    小张氏拉住了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的贾赦,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贾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实在的她是真的很看不上这位大姐的!总想着用自己的悲惨来博取别人的同情,理所当然的要求别人都要因为她的弱势而让着她,包容她。如此天真的想法,贾敏真的不知道她是如何活到了如今的。

    这世间比她身世遭遇凄惨的人多了去了,难道就因为他们值得同情,会卖惨就应该得到所有人的怜悯吗?那这种怜悯又有多大的价值呢?别人也许会因为一时的心软对你发出善意,可是次数多了就不值钱了,甚至是会让人觉得厌烦,这样的行为跟市井中摇尾乞怜的那些乞丐有什么区别?

    在贾敏看来,人无论到了怎样的境地,都不能丢了为人的气节!这世间万物,为何独人才能立于世间?就是因为人有思想有感情,懂得何为廉耻。轻易的弯下了腰,软了自己的骨头,许能换来些许的利益,但终究是不长久的!唯有自身强硬,靠自己努力去换来自己想要的生活,才能岿然不动于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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