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

    周氏回到院中,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守在屋内的丫鬟见了忙跪下。“夫人息怒。”

    常嬷嬷走进屋,见状给如菊使了个眼色,丫鬟快速上前把东西都收拾干净了,退了出去。

    常嬷嬷给周氏倒了杯茶。“夫人消消气,什么事都大不过自己的身子。”

    周氏喝了口茶,可如何都没办法压下心中的怒火。

    “我春儿到底有那点比不上那个短命鬼生的贱人!她到现在竟然还帮着她,那平南侯府的次子有什么能耐,年近二十了也才考了个举人,还是个次子,爵位继承都轮不到他,平南侯府这些年又没落了,他竟然想让我的春儿嫁到那样的人家!”

    周氏一通怒吼出来,气得心口都疼了,虽然她什么都不说,但常嬷嬷知道,在周氏看来,就算江语春不是能母仪天下的那个人,那至少也要是一个正牌的王妃,老爷想要一个侯府次子打发她,她那能受得了?

    “夫人别生气,兴许老爷只是说说而已……”

    “说说而已?他江运城我还不了解他?就他那个样子怕是不知道想了多久了才来告诉我,我看他就连路都给那个贱人铺好了,还只是说说而已!?”说到后面周氏的声音都尖锐得有些刺耳了。

    常嬷嬷看她这样子知道再怎么劝都没用,等到她心里的不满都发泄出来,情绪缓和些之后再说吧。

    周氏是真的气疯了,一直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个遍,怒火才稍稍的缓和了些。

    常嬷嬷看差不多了,就让丫鬟进来收拾东西,又端了一碗降火茶进来。

    “夫人气也气过了,事情总不能任由它这么发展下去,接下来是该好好想想办法应对才是。”

    周氏端起降火茶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她慢慢的冷静下来。

    是啊,光生气有什么用,若是让江运城和江迎雪得逞,那她这辈子都压在她的春儿头上了,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江运城心里怎么想的我还能不知道?不就是嫌弃我的娘家人?”若江运城真是个慈父,这些年他就不会放任江迎雪一人在后院不闻不问了,说到底还不是看中江迎雪背后的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现在虽不如当年鼎盛时,但那毕竟是根基深厚的大世家,若他们真一心为江迎雪着想,她还真不好把江迎雪拉下来。

    “江迎雪为胡艺画当了灾,镇国公府理亏,想到得到他们的助力,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周氏冷静下来后,脑子也灵光了。

    “镇国公府是大小姐的外家,当年那镇国公府的老夫人对胡氏亦是疼爱有佳。”

    周氏冷笑了声。“再疼爱那也是个死人了,常嬷嬷,你说……若是镇国公府发现江迎雪为了让自己嫁给皇子,竟然把那件事抖了出来,你说会如何……”

    常嬷嬷一愕,愣怔的看着周氏。

    ……

    皇上准备给皇子选妃,连带着现在还是单身的苏煜宸也算了进去,这事可以说是汴京贵圈中最大的事了,就几天的时间,汴京城里的布庄和首饰铺子上好的东西都快被买空了。

    选妃宴自然不会说得那么直白,皇后娘娘只说宫里的御花园花开了一片,进来闲得无聊,就想让汴京城内的大家闺秀们进宫陪她赏赏花,喝喝茶顺便聊聊人生和未来。

    不过对于这件众人讨论得热烈的事,江迎雪半点不感冒,反正选谁都不会选到她头上来。

    “大小姐,初四她们去打听到。”初一从府外回来就直接回了如雪院。

    江迎雪捏了快桂花糕咬了一口。“都打听到了什么?”

    “当年给夫人接生的产婆其实是镇国公府的老夫人亲自让人去请的,那产婆十几年前在汴京这一片也算是有些名气的,在她手上生产的贵妇人不少,出事的情况极少,当年老夫人就是念着这一点才请了她。”

    江迎雪点点头,以老夫人对她娘的疼爱程度,提前预定好上好的产婆这不是什么怪事。

    “说来也怪,那产婆早年间嫁了人,不过没过多久她丈夫就病死了,因为太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这之后她就没再嫁人,一直都是一个人独自过着,她之前就住在北巷子口里面的一座宅子里,现在那片已经变成老宅子了,这些都是初四她们从那巷子里的老街坊那打听到的。”

    江迎雪擦了擦手,抿了口茶。“那之后她就一直是一个人?”

    “也不算是,她还买了个丫鬟,不过后来发生那件事后,她那丫鬟也不见了。”

    “你是说我娘出事后,那个产婆跟她的丫鬟都不见了?”

    “是。”

    江迎雪指尖在桌上轻点,如果初四她们查到的都是真的,这个产婆肯定有问题,可是在江运城没有说谎的前提下,又是谁买通了她,让她对娘下手?

    一个常年游走在权贵之间的妇人,一般的财富和权势是难压得住她的,十几年前的周家情况比现在更差得多,想要周氏拿出大把的银子把人收买了也不太可能。

    可是除了这两个人,还能是谁?

    江迎雪想不出还有更契合的人选。“让她们继续去查,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产婆或者……她那个丫鬟。”

    “是。”

    ……

    一辆棕红色的马车缓缓的行驶在大街上,在一间门庭不小的首饰铺子外停了下来。

    淡青色的车帘掀开,一个丫鬟从车上跳了下来,把三位小姐从马车上搀扶了下来。

    “人可真多。”胡艺书扶着丫鬟的手朝铺子走了进去。

    镇国公府的三位小姐正是适婚的年纪,每一个都跟花儿一样美好,这次的选妃宴,镇国公府也是得分很高的候选人。

    “几位小姐不知想要看点什么,我们店里前些天才到了一批新货,保证让小姐们挑出喜欢的。”店里的侍从带着笑脸迎了过来,这些大家小姐出手阔绰,看上的东西从来不会讲价,心情好的还有赏钱拿,这些侍从们真是恨不能皇上天天给皇子们选妃!

    “这个簪子真不错……”胡艺画这些天已经慢慢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她看着架子上一根碧玉簪子,欢喜的上前,可还不等她把那根簪子拿下来,有一只手横过来当先把簪子拿走了。

    “诶!”胡艺画被张氏他们娇惯的长大的,哪里受得了别人这么做。

    “这是我先看上的簪子!”胡艺画回头瞪向拿走她簪子的人。

    “易雅馨!”

    拿走簪子的不是旁人,正是宣平侯的小姐易雅馨。

    “喲,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人。”易雅馨看着胡艺画讥笑出声。

    胡艺画眉头一皱,眼睛一瞪。“易雅馨,你说谁不要脸!”

    店里的人听见这边的动静,纷纷朝两人看去,胡艺书和胡艺琴也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

    “她抢了我先看上的簪子,还骂人!”胡艺画控诉道。

    “胡艺画,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自己做过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还在这里装蒜,之前被劫持的人分明就是你,而你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却让你的表妹江迎雪替了你的名,难道你不是不要脸?我还说错你了!”易雅馨一脸得意的看着她。

    胡艺画闻言小脸一白,震愕的不知所措。“你,你说什么……”

    胡艺书跟胡艺琴也惊讶得不行,易雅馨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难道是府上有那个多嘴多舌的透出去了?

    不,这不可能,之前祖母在府上听到有人嚼舌根,就当着所有下人的面把人给杖毙了,之后再也没人敢透出一个字。

    “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这可是江迎雪亲口告诉我的。”

    “你,你说是,是迎雪表妹告诉你的!?”胡艺琴反问出声,她不相信,不相信江迎雪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是啊,不然还有谁?也亏得你现在竟然有脸出来,胡艺画,我要是你啊,我现在就老实的在府上待着,还敢出来丢人现眼!”易雅馨可不是打算为江迎雪声张正义,皇上可是有意在选妃宴上一道帮苏煜宸的婚姻大事给解决了,她现在是拉下一个是一个,免得这些人在前头碍她的事!

    “呜呜!”胡艺画双手捂着脸,转头就冲跑了出去。

    胡艺书两人见状只能跟了出去。

    在铺子里的多数都是各个府上的小姐,听易雅馨这么说,纷纷嗅到了八卦的气息朝她凑了过去。“易小姐,你说的事是真的吗?”

    “对啊,那胡艺画当真为了自己的名声完全不顾及江小姐的死活?”

    “就是,之前谁都以为当初被劫持的人是江大小姐呢,原来江大小姐是被推出来顶缸的。”

    “可不是真的嘛,这可是江迎雪亲口告诉我的,难道还有假了?”易雅馨得意的笑着,买了不少东西才出了首饰铺子。

    而此时正准备去镇国公府找老夫人问询产婆情况的江迎雪完全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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