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沉浮了多久,一阵剧痛袭来,惋笑如猛然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小姐,你总算是醒了,可吓死老奴了!”一阵低沉啜泣的声音传入耳朵,但语气之中却带着明显掩藏不住的喜悦。

    惋笑如机械的寻声转头,顿时苏妈妈焦急却又慈爱的脸庞印入了眼帘。

    蠕了蠕干涩的唇,惋笑如下意识的喃喃道:“奶娘......”

    这里定是阴曹地府了吧,否则又怎么会见到已经逝去三年的奶娘呢?

    思及至此,惋笑如眼中的无歇恨意迸射而出,充满了杀气,吓得苏妈妈浑身一颤。

    狐疑的瞅了惋笑如一眼,苏妈妈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话落,还不忘伸出手探了探惋笑如的额头,烧已经退了,可别是烧坏了脑子。

    感觉到苏妈妈温热的体温,惋笑如明显一愣,下意识掐了一把大腿。

    “嘶!”惋笑如倒吸口凉气,被掐的那块肉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感,却是那般的真实。

    愣怔了片刻,随即心中便是不可遏制的狂喜,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难道......

    就在这时,门外却突兀地传来了冷冰冰的声音:“大小姐醒了吗?老爷传你去书房问话。”

    苏妈妈皱了皱眉,赶忙起了身,前去开门。

    透过缝隙,惋笑如瞧见黄姨娘贴身的杜嬷嬷,正扬着下巴,一脸傲色的杵在门口。

    苏妈妈面露难色,小心翼翼乞求道:“小姐她......刚醒,可否让她休息一会儿再过去。”

    杜嬷嬷踮起脚尖,鄙夷的一挑眉,朝里望了一眼,恰巧与惋笑如四目相对。

    飘出来的话语气尖损刻薄:“什么时候做奴才的都敢拂主子的意思了,大小姐金贵,府里其他小姐少爷就不金贵了,反正话我已经带到了,去不去随你!”

    话落,狠狠地瞪了苏妈妈一眼,扭着那比水桶还粗的腰身款款而去。

    苏妈妈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回身时却看见惋笑如坐在床上,诡异的傻笑着。

    萧条黯淡的绾云阁,以及杜嬷嬷狂吠的情景,无不彰显出,她,惋笑如重生了,确确实实回到了三年前。

    双拳紧握,惋笑如眸底闪过一丝狠辣与无情,或许是过于激动,使得她那苍白的小脸上挂上了两抹很不自然的绯红。

    这一世,素手扰乾坤,孤魂报血仇,她要一个一个,让他们都尝尝痛彻心扉,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小......小姐......”苏妈妈有些担心的看着神情异样的惋笑如,小心翼翼的唤了她一声。

    惋笑如浑身一颤,很好的敛去了所有的情愫,平静的扫了苏妈妈一眼:“奶娘,找一身干净的衣服来,给我换上,我要去书房。”

    “可是......”苏妈妈艰难地动了动唇,终究还是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小姐,你终于醒了。”就在这时绿荷一推门,走了进来。

    只闻她急迫的道:“听说老爷传唤小姐去书房了,奴婢这就扶您过去吧,切勿去晚了,惹得老爷与黄姨娘心中不痛快。”

    乍见绿荷,惋笑如平静下来的眸光再起波澜,那如利刃般的锋芒,直射而出。

    绿荷浑身一哆嗦,定了定神,仔细瞧去,却发现惋笑如的脸上一如往昔,带着一丝怯怯的懦弱。

    惋笑如点了点头,手却不动声色的抚进枕头底下,将一支珠钗握在手里。

    见惋笑如起了身,松了一口气的绿荷赶忙上前搀住了她,在苏妈妈担心的目光之中,两抹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惋笑如记得前世的时候,因撞见了惋云霜与府中家丁打情骂俏,躲闪不及,正好被惋云霜发现了。

    惋云霜气急败坏,对她拳打脚踢,撕扯间还将她推到了湖里,导致她发高烧昏迷了三天三夜。

    惋云霜怕她将此事传出,坏了自己的名声,结果在她昏迷之间,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前世的时候,也是刚醒,就被提溜到了书房,最后落实了一个不知检点的罪名,被禁足三个月。

    惋笑如瞟了一眼身旁低眉顺耳的绿荷,心中冷笑了一声,这罪名最后得以落实,还多亏了这个贱婢的功劳呢!

    在问话中,她先是模棱两可,惹得惋天雄疑心骤起,派人搜查她的闺房,结果在枕头下搜出了那枝,被定性为“定情信物”的珠钗,这才使得她百口莫辩。

    思及之间,她与绿荷二人便来到了书房门口,然而,还没等迈进门砍,杜嬷嬷声色泪下控诉着她“罪行”的声音便飘进了耳朵。

    “老爷,黄姨娘,奴婢去请大小姐,却被苏妈妈给堵在了门口,说大小姐刚醒,让先等着,大小姐容后再过来。”

    话音未落,端坐在主位上的惋天雄当即气得一拍扶手,脸色铁青,双目之中的怒火隐隐跳动,颇有涨满而溢之势。

    黄湘眼底含着坏笑,忙上前拍抚着惋天雄起伏不定的胸脯,柔声劝慰道:“老爷,莫气坏了身体,大小姐身为这府中唯一的嫡女,身子娇贵些是自然的。”

    “哼!她还知道她是嫡女,如此败坏门风,一会我非拔了她的皮不可。”

    一听这话,无疑火上浇油,惋天雄更是火冒三丈,嫡女与家丁勾三搭四的,这要是传出去,相府的名声可就让她给丢光了。

    门外的惋笑如心中苦涩无比,即使她贵为嫡女,但惋天雄并不喜欢她,她在府中毫无地位可言,前世她活得低三下四,委屈求全,刻意讨好只为换取一点点亲情的温暖。

    可结果呢?哼!心中冷笑一声,这一世她便不再妄想这些虚幻的东西了。

    “咳咳咳!让爹久等了,女儿实在是惶恐。”一身素白的纱裙衬得大病初愈的惋笑如脸色更加的苍白了几分,摇摇欲坠,似弱柳迎风。

    惋天雄一看见惋笑如,气就不打一处来,左顾右盼,终于看到了桌子前方有一盏茶,二话不说,直接抄起,举过头顶,就要朝着惋笑如身上砸过去。

    惋笑如颔着首,眸光微闪,抢先一步,脚底一软,软绵绵的向旁倒去。

    幸好旁边的绿荷眼疾手快,一把搂过惋笑如的身子。

    惋笑如靠在绿荷的怀中,脸色更加的苍白,气若游丝,好似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爹,女儿身子实在不济,但得了召唤,不敢不来。本想着让杜嬷嬷等女儿片刻,让女儿先换身干净点的衣服,再与她一同前来,谁知杜嬷嬷心念着黄姨娘,就先回来了。”

    惋天雄的手尴尬的举在头顶,看到如此“病重”的惋笑如,这杯茶愣是没法砸下去。

    冷哼一声,惋天雄转而狠狠地瞪了杜嬷嬷一眼,吓得杜嬷嬷一缩脖,躲到了黄湘的身后。

    “大小姐怎病得这么严重,赶紧先坐下。”黄湘赶忙上前岔过话茬,扶着惋笑如,让她坐在凳子上。

    “笑如,你看看这个男人你可认识!”还没等惋笑如坐稳,惋天雄便黑着一张脸,冷冰冰地出言质问到。

    惋笑如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前世与惋云霜打情骂俏的那个家丁,如今跪在地上,抬起头,正“深情款款”的望着自己。

    “女儿不认识!”惋笑如毫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你不认识,你怎么躲到人怀里去了?你们二人卿卿我我,那可是我亲眼所见。”惋云霜一挑眉,迫不及待剜瞪了惋笑如一眼。

    “三妹,你不要血口喷人,如今全是你的片面之词,可有证据?”

    惋云霜嘴角勾起一抹鄙夷的笑,一指底下的男人,挑衅的说道:“他就是证据。”

    惋天雄冷冷地扫了一眼风轻云淡的惋笑如,最后将眸光落在了家丁的身上,问道:“你与大小姐是什么关系?”

    “我......我......”家丁心疼的望着惋笑如,欲言又止,最后脸上一副悲壮的表情,双眼一闭,“我与大小姐没有任何的关系。”

    惋笑如眼皮抽搐,真是好手段,欲盖弥彰,留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这可比直接诬赖她的杀伤力要大上许多。

    果然,惋天雄眉宇间的阴云逐渐加深,那家丁眼中的绵绵情意,他作为一个过来人又怎会看不懂?

    “绿荷,你是大小姐身边的人,大小姐最近可有什么异样?”黄湘看了一眼淡定的惋笑如,不知为何,这份淡定让黄湘心中隐隐没底,未免有变,所幸直接加快了节奏。

    “没......没有.......小姐......小姐的闺房。”

    绿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仿佛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竟欲言又止,语无伦次起来。

    惋笑如颔着首,嘴角荡开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前世她只当绿荷是被吓着了,却不想她还有这般七窍玲珑的心思。

    闺房?惋天雄仔细品味着这两个字,聪明如他,仿佛是抓住了什么关键。

    只是瞬息之后,只见惋天雄倏然抬起头,吩咐一声:“来人,去搜大小姐的闺房,不可放过每一处地方,要仔细的搜。”

    前世当搜出珠钗后,仅凭着它粗糙的做工,低廉的材质,以及家丁不置可否的态度,便判定珠钗是家丁之物。

    惋笑如微敛的眸光中精芒闪烁,可如今嘛!珠钗不在枕头底下,这场局也该变一变了。

    只见惋笑如缓缓地站起了身,却是走到了一直冷眼旁观的惋雨烟跟前。

    全然不顾她眼中的讶异,惋笑如仿若闲聊一般开了口:“听说黄姨娘前些日子给妹妹倒腾来一株上好的珊瑚手串,可否让姐姐瞧瞧,也好开开眼界。”

    惋雨烟皱了皱眉,下意识扫了一眼同样疑惑的黄湘,见后者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只好不动声色的笑道:“难得大姐这么有兴致,妹妹又怎好藏私呢!”

    只见惋雨烟大方的抬起手腕,端至惋笑如的眼前,本就比较白皙的肌肤上,在耀眼赤红的掩衬下,反而流转着淡淡细腻的光泽。

    惋笑如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浅笑,满目“欣赏”的仔细瞧着。

    黄湘眯了眯眼,锐利的眸光死死地盯视在惋笑如的脸上,让她想不明白的是,都到这个紧要关头了,惋笑如怎能有这份闲情逸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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