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仆桑曼带着刘慈的五封信,搭着教廷的“顺风车”返回埃姆斯特,第一日回头还能瞧见光明神宫内高耸入云的光之塔,第二日再回头,起伏的山头已经模糊了桑曼的视线,她恋恋不舍收回目光,再次紧捂住胸前的信件。

    此时的刘慈呢?

    第二日大清早,她已经再次站到了圣地港修道院门口。

    建在半山腰的修道院被美景被围绕,树梢绿草上犹带着新鲜的露水,她早已在翠鸟争先鸣叫的啼声中爬上了半山腰。

    “又是你……不是已经告诉你,修道院不允许私人探访吗?”

    刘慈曾带着桑曼来骚扰过守门人几次,对方显然记住了她。

    “我要进入修道院,这是我的身份凭据。”

    对方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刘慈没兴致搞什么装逼打脸的举动,直接落落大方将铭牌交给守门人。

    对方警惕的态度稍有软化,在仔细检查过铭牌后,才将铭牌还给你。

    “你要见瑞秋·刘?”

    刘慈点头,“除此之外,如果不太打搅,请为我向查尔斯理事请示下,他的一位老朋友让我替他问候查尔斯理事。”

    “你等等,我询问过再说。”

    守门人说完,随手画出一个光圈,对着呈现波纹涟漪的光圈低语几句,过了一会儿他就收到了回复:

    “好了,你可以进去了,会有人带你去见妹妹……查尔斯理事也没有拒绝,如果他忙完了公事,可以抽出一杯茶的时间来见你。”

    刘慈点头,也不多言,跟着守门人指派的人进去了修道院。

    上次进来,摩西祭司作陪,第一公主带路,端是奢华阵容。此次刘慈孤身一人,领路的人一句话都没和她多言,直接将她带到了一个紫藤花架下。

    “你就在这里等,在修道院里不要随意乱走。”

    将刘慈仍在原地,领路的人就脚下生风般走了。紫藤花架子下有一张原木的长椅,木色斑驳,椅子脚还有虫蛀的小洞,看得出长椅已经上了年头。其实不止如此,花期已谢的紫藤盘根错节,小臂粗的藤蔓有些已深深勒入了柱子里,和周围的环境融成一体,看上去充满了古朴的历史气息。

    管中窥豹,随便一处角落,都能看得出圣地港修道院的厚重历史。

    克丽丝町让她进入修道院寻找出土文献,巧合的是离紫藤花架不远处就有一座图书馆……刘慈正胡思乱想,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女音:“慈姐……真的是您吗?”

    刘慈转身,亭亭玉立的瑞秋穿着修道院统一的法袍,一脸惊喜望着自己。

    小姑娘顶着一头红色的长发,怀中还抱着两本书,眼眶发红。

    别后经年,刘慈不喜欢这种柔弱的见面画风,忍住揉揉瑞秋毛茸茸脑袋的冲动,干咳两声:“两年没见,小丫头,你过得怎么样?”

    瑞秋使劲点头,一来她在修道院过得如鱼得水,二来就算真有不好,她又怎会此时说出来让刘慈担心呢,想必慈姐为了进入修道院看望她,不知道费了多少精力吧!

    “恩,变得懂事了……”刘慈感叹,虽然四周无人,她却不敢在修道院里随心所欲说话,便将克丽丝町所说的教廷“驱魔计划”隐晦告之瑞秋,虽然刘慈已经认定自己才是大祭司预言中的“魔星”,可架不住人家教廷还没有确认啊,洛伦兹家族在几年前所遭受的无妄之灾,瑞秋有资格知道真相。

    “就是如此吗……”

    瑞秋喃喃自语,几年前的她被家人保护的太好,十二岁的小丫头能懂什么,一场突来的大难将洛伦兹家族笼罩得不留缝隙,她被家人舍命逃了出来,可是洛伦兹家族的其他人都死了。

    叛国罪。

    洛伦兹家族根本没有罪,只因为教廷要将未来可能的威胁扼杀在摇篮中,她的家族就要背上这让先祖蒙羞的罪名全部被杀死吗?瑞秋觉得很可笑,心性单纯的她此时也不免充满了恨意,在这一瞬间,瑞秋觉得眼前这神圣高尚的修道院,肮脏得让她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情绪不要激动,瑞秋!你能在古塔中一个人生活几年,食物的匮乏和孤独都不能打败你,难道一个真相就会将你击垮吗?不,我认识的瑞秋比这要坚强。”

    刘慈的声音徐徐传来,并不大,却如定海神针,稳住了瑞秋的情绪。

    瑞秋眼中充血,用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看向刘慈,刘慈忍不住叹息:“克……哦,就是你那位特殊的朋友,她告诉我,你的母亲确实还活着,甚至她还知道你母亲的下落。瑞秋,你并不是一个人在奋斗,我想,不管你母亲身在何方,她的隐忍,一定也是为了你家族的清白在默默努力。”

    特殊的朋友,是指克丽丝町,瑞秋曾在信里向刘慈提过。虽然刘慈早就说过她母亲奎林·卡帕拉可能还活着,瑞秋也饱含期待,可那毕竟是没有确定的传言。

    刘慈从不说假话,现在她很肯定告诉自己,母亲真的还活着,瑞秋被巨大的惊喜砸中,张了张嘴,差点不顾场合就要追问。

    刘慈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示意她安静,飞快转移了话题:“听说修道院最近接管了一批法师塔的出土文献,你有听到这个消息吗?”

    瑞秋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将声音克制到正常范围,疑惑道:“慈姐,这很重要吗?”

    刘慈点头,“或许,我能用它去换取一个重要消息。”

    瑞秋呼吸一顿,慈姐是要用出土文献的消息,去向克丽丝町换取母亲的具体下落吗?瑞秋很了解克丽丝町对书籍的痴迷,这样的交换条件,也只有克丽丝町才能想得出来吧。

    瑞秋仔细回想了许久,修道院里大家的关系都比较淡漠,她与同学也来往不多,每个学生都有单独的用餐处,想在食堂收集点消息也不行。她最终摇了摇头:“没听说过,不过既然要被修道院接管的文献,那一定很重要,而修道院中最重要的书籍和资料都是由查尔斯理事亲自看顾的。他有一个独立的私人藏书室,与他的办公室相通,想要进入藏书室,只有通过查尔斯理事的办公室……慈姐,那里虽然没有一个守卫,但查尔斯理事实力深不可测,他的办公室绝对算是整个修道院戒备最森严的地方,你不要冒险……她的消息,我自己慢慢再找!”

    刘慈颇为欣慰,说实话她和瑞秋非亲非故,她对瑞秋不错,可也不希望对方将她的好心看成是理所当然。瑞秋担心她的安全,甚至愿意放弃打听母亲下落的消息,让刘慈觉得自己没有帮错人。

    “教廷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从我来到圣地港后,对我宽容大方,你看,我不仅能来到旁人不能进的修道院看望你,我请求面见查尔斯理事,也没有被完全拒绝……瑞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忽然离开圣地港,很长时间内,我们大概没办法再见面,甚至无法保持联络。情况紧急时,我也无法再兼顾你的安全,将来的危急如何度过,都要靠你的智慧了。”

    瑞秋急了,想要追问刘慈发生了什么事,一位神侍匆匆走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你是刘慈?跟我走吧,查尔斯理事有时间见你了!”

    刘慈便笑着向瑞秋告别,少女只能红着眼,目送刘慈跟随着侍者绕过紫藤花架,往查尔斯理事的办公楼走去——那里气氛肃穆,并不是瑞秋这类普通学生能靠近的地方。

    瑞秋已经猜到了刘慈要做什么,此时她顾不上短暂见面就要分别的感伤,她只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多嘴告诉慈姐……查尔斯理事的私人藏书室,她又怎能预料到,刘慈还真有机会靠近呢!

    刘慈被带到了查尔斯理事的小楼。

    侍者将她带上楼就自行离去,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个动静。

    刘慈在门外站了会儿,忍不住将铭牌拿出了看,罩在上面的光晕暗淡了许多,显然她能呆在修道院的时间没剩下多久。

    “查尔斯理事,我能进来吗?”

    刘慈轻声询问,门内半晌都没有动静,她抬手抠门,哪知轻轻一碰,虚掩的门就往后滑开,露出空荡荡的房间。

    宽大的办公桌后,椅子上没有人,看来查尔斯理事有急事外出,匆忙中连门都忘记关了。按刘慈的家教,此时正该避嫌……可刘慈是来做卧底的,她除了怀疑是陷阱,压根儿没有避嫌的想法。

    到底要不要进去,这还用说吗?!

    眼看铭牌的光晕越来越淡,刘慈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克丽丝町只要求把魔曜石丢在出土文献存放的地方,那查尔斯理事的办公室也算吧?

    刘慈迟疑,是想着,直接将石头扔办公室里,容易被查尔斯发现不说,要是克丽丝町循着石头踪迹找来,倒霉催的正好碰上查尔斯理事正在办公……天啊,那不还劈头盖脸一堆光明魔法扔过来,克丽丝町要是死了,她虽然不会难过,可想要靠着对方的特殊能力离开圣地港的打算也彻底泡汤了。

    刘慈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眼睛飞快滤过房间内的环境,办公室的主人显然是个办事有条理的大人物,房间内整理的井井有条,刘慈一眼望去都看不见可以私藏石头的阴暗角落。

    最后她的视线停留在了书桌上摆放的雕像上,那是个石刻的半尺小像,一般人肯定会忽略,刘慈却觉得它的存在显得很突兀。

    查尔斯的房间简洁明了,尽管是匆忙离开,他的书桌上连一张废纸都没有,这样的人,在书桌上放置一个华而不实的雕像干什么?

    鬼使神差,刘慈走进了房间。

    她正想试试去扭动下雕像,门口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你是谁,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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