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救护车赶到了现场,我和瞎子目视着医生把孙雨晨抬上救护车绝尘而去,瞎子看了我一眼,神情复杂的说道:“现在去哪儿?”

    我看了眼手机,快11点了,这个时候只能坐出租车或者“BB打车”了。

    我和瞎子走到外面的大路上,等了好久不见一辆出租车驶过,这里毕竟靠近城郊,人烟比较稀少。实在没办法,我拿出手机打开约车软件,叫了一辆快车,预计五分钟后来接我们。

    在等车的过程中,我对瞎子说:“镜湖边这么偏僻,孙雨晨一个女孩子大晚上跑过来干什么?”

    瞎子摆了摆手,回答道:“天晓得,只有等她醒过来后,我们再去问个究竟。”

    ......

    第二天一大早,东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我和瞎子草草洗了把脸,到楼下的米线馆刷了一碗过桥米线,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官渡区人民医院。

    找到孙雨晨的病房后,只见老邢、凌青瑶和一个白大褂站在病房外小声交谈,我和瞎子走过去问那医生病人的情况怎么样了,医生说患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身体虚弱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最好不要去打扰患者休息。

    说完,医生和我们打了个招呼,行色匆匆的走了。

    凌青瑶有些不满的问我道:“昨天晚上吃完饭你们去镜湖边干什么?为什么不回家?”

    我挠挠头发,一脸不耐烦的说道:“我和瞎子喝高了,吃完晚饭后我们去镜湖边吹吹风醒酒,碰巧听到一个女孩的求救声,然后我和瞎子跑到观景台把女孩救了出来。”

    凌青瑶用手肘碰了碰我的肩膀,坏笑道:“那个女孩和你是什么关系?我听昨晚去急救的医生说你还对女孩做了心肺复苏,手法还挺专业。”

    这尼玛是哪个医生说的啊?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对孙雨晨进行心肺复苏的人是瞎子,不是我!

    我极力辩解道:“天地良心,你可别听那医生胡扯!明明是瞎子做的心肺复苏,不信你问他!”

    凌青瑶满腹狐疑的看向瞎子,问道:“郭瞎子,是你做的吗?”

    瞎子默默地点点头,手插在裤兜里,淡定的说道:“没错,对晨晨实施心肺复苏的人就是我!”

    因为我们俩是当事人和目击者,关于孙雨晨落水的事情,老邢简单问了我们一些问题。

    “原来是这样啊,没想到郭瞎子竟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凌青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像个八卦小报的记者喋喋不休的追问瞎子的“罗曼史”。

    瞎子被她惹烦了,征得老邢的同意后,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凌青瑶也要进去看热闹,被我死死拉住:“还嫌不够乱吗?让他们俩好好谈一谈吧,我们在外面等着就行。”

    凌青瑶一脸不甘心的说道:“明白了明白了!”

    就在这时,老邢接到电话,说是夷陵区某商场发生杀人案,挂断电话,老邢和凌青瑶匆匆与我告别,离开了医院。

    我一个人站在外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发现病房门虚掩着一条缝,我站在门外,向里面看去,病房内有两张床位,孙雨晨的那张床位靠窗户,里边的这张床空着,瞎子就坐在床上,默默地看着躺在另一张病床上的青梅竹马孙雨晨。

    约莫过了十分钟,一对中年夫妻神色紧张的跑了过来,他们看见我站在门外,以为我是孙雨晨的朋友,热情的问道:“小伙子,晨晨她怎么样了?”

    我只好顺坡下驴,十分有礼貌的回答道:“大夫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需要静养几天便可以出院。”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俩听说晨晨出事了,今天一大早跟单位上请假,拦了辆出租车就赶了过来,连早饭都没吃。”中年男人斯文的说道,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宽大的黑框眼镜,黝黑的头发上有几块明显的斑秃,男人看上去深受脱发的困扰,想必从事的是经常熬夜的工作。

    这一问才知道,原来中年男人就是孙雨晨的爸爸,清晨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清晨师范大学考古研究院院长、中科院院士孙栋梁。

    我握着孙栋梁的手,一脸崇拜的说道:“孙教授,久仰大名!”

    我从包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云烟递给孙栋梁,孙栋梁笑眯眯的接过后插在耳朵上,和颜悦色的说道:“这位是吾妻王秋霞,也是我的助手。”

    王秋霞微笑着对我说道:“你好,请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我愣了愣神,赶忙回答道:“我叫陈小丧,你们叫我小丧就行!”

    “陈小丧?这个名字也太晦气了吧,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想的。”孙栋梁听到我的名字,皱了皱头,直说我的名字不吉利。

    这种话我已经听过无数遍了,时间一长,我便不再计较,就连我自己也觉得小丧这个名字实在过于晦气。没办法,谁叫我是天煞孤星,一生下来就克死了自己的亲身父母呢?

    我让孙栋梁和王秋霞别在外面站着,快进去看看孙雨晨,两口子点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到瞎子和孙栋梁两口子相谈甚欢,心中寻思道:虽然瞎子十岁时离开了清晨市北上天津,但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孙雨晨的老爸老妈还记得他,嘿嘿嘿,看来瞎子还是有机会的。

    由于医院走廊上禁止吸烟,这时我烟瘾犯了,只好走到几十米外专为吸烟人士提供的“吸烟区”。

    我坐在椅子上,点了根烟深深吸了几口,顿时觉得浑身充满精神。靠在椅子靠背上,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电视机。

    “最近好像没有什么大新闻啊......”

    魍魉村的事,警方出于保密的缘故,没有让媒体进行报道,就连网上也几乎看不到相关的新闻。不过也好,摘星社这种影响恶劣的邪教组织,任何一条关于他们的新闻都有可能被不法分子利用,造成社会和公众的恐慌。

    正寻思着,电视上突然插播的一条紧急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

    “今天早晨8点整,一艘载有十人的小型游船在镜湖江心岛一带水域沉没,景区工作人员已派出搜救艇协助消防部门展开救援工作......”

    听到江心岛这个熟悉的地名时,我整个人跟触电似的,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心中大骇:昨晚我们救出孙雨晨的那个观景台,距离江心岛只有五百米,距离事发水域只有不到四百米!

    我走到垃圾桶旁边,用手指弹了弹烟灰,眉头皱成一团,内心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眼下手头的线索很少,只有亲自到现场去看看,或许会有什么意外的发现。”我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心中这般计较,我把抽完的烟蒂扔进垃圾桶,快步走回孙雨晨的病房。

    站在病房外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孩的哭泣声,透过门缝一看,只见孙雨晨抱着瞎子哭得梨花带雨,孙雨晨的老爸老妈站在一旁安慰道:“晨晨,你心心念念的嘉哥回来了,开心点,不要哭坏了身子!”

    孙雨晨点点头,双手紧紧的环住瞎子,小声抽泣道:“嘉哥,你终于回来了,这么多年,你终于回来看我了!”

    瞎子搂着孙雨晨,情不自禁的亲吻着她的额头,自责的说道:“晨晨,都是我不好,离开你这么长时间,你一定很寂寞吧?”

    孙雨晨松开瞎子,抬起白皙的玉手抹了把眼泪,嗔怪道:“你这些年都干嘛去了?我想你想得都快精神崩溃了!恨不得立马跑去天津找你,又怕你早已经离开。”

    瞎子沉默片刻,他紧咬着嘴唇,脸上依旧挂着自责不已的表情:“晨晨,都是我不好……”

    站在门外看到这一幕,我感觉自己受到了成吨的伤害,莫名被撒了一口狗粮。接着,孙雨辰深情的吻了瞎子的脸颊,她用手轻轻抚摸着瞎子鼻梁上架着的那副盲人镜,一脸疑惑的问道:“嘉哥,你的眼睛怎么了?”

    孙栋梁也附和道:“郭嘉,你受伤了?一个大小伙子为什么要戴盲人镜呢?”

    似乎是被问到了痛处,瞎子沉默良久没有回答,过了好半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摘下盲人镜,露出眼睛上那两道触目惊心的紫黑色伤疤。

    “啊,嘉、嘉哥,你、你、你的眼睛没有了?”孙雨晨看到瞎子的眼睛上只剩下两个深深凹陷下去的小洞,上面长着一条紫黑色的疤痕,孙栋梁夫妇目睹这一幕,也吓得惊叫出声。

    瞎子知道自己的眼睛太过吓人,于是动作迅速的戴上了盲人镜,孙雨晨看了瞎子眼睛上的伤疤后,鼻子一酸,忍不住哭了起来:“你这个笨蛋,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不心疼自己的身体,可我心疼啊!嘉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话啊!”

    瞎子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平缓的说道:“我的眼睛会变成这样,一切都从2013年的6月说起。”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瞎子将他和师父王胜天去盗滇王墓的事情跟孙雨晨他们讲了一遍,孙栋梁听完后不禁勃然大怒:“郭嘉,是我看错你了!你师父带你出去修行,没想到竟然是去盗墓,造孽啊、造孽啊!那滇王墓的位置极其隐蔽,你们是怎么找到那里的?”

    瞎子摇摇头,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从滇王墓死里逃生后,我的脑子受到强烈的刺激,丧失了关于滇王墓的大部分记忆,脑中只剩下我的眼睛被尸煞抓伤以及师父惨死的画面。”

    孙栋梁指着郭嘉,怒不可遏的骂道:“你这盗墓贼,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孙栋梁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报警,我见情况不妙,正要冲进去阻止他。没想到孙雨晨和她妈极力劝阻道:“郭嘉他们也是一时财迷心窍,这才误入歧途。”

    孙栋梁不肯罢休,继续训斥道:“郭嘉你给我老实交代,你都从墓里盗了哪些文物?”

    瞎子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神色黯然的说道:“啥也没有,勉强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小命,还丢了一对招子在里面。师父他老人家为了让我活着出去,永远的长眠在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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