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衡悻悻地收回了手,嘟囔道:“准备了东西还不给,真是别扭。”

    “东西?”云落站在他二人中间,一头雾水,“清微君准备了什么东西?”

    “还能是什么东西?”楚子衡哼哼道:“这不是你生辰嘛,他要送给你个东西。”

    云落一阵欣喜涌上心头,伸着脖子在月泽左右打量,月泽身上只配了一把清微剑,哪里有什么给云落准备的东西,云落瞧了一会儿,又瞧了瞧月泽冷淡的神色,心中琢磨着月泽向来对这些事情不上心,月泽知不知道她云落的生辰都还是个问题,想来是楚子衡逗她开心的,一时间也就没了期待之心,平复神色,只淡淡笑着和楚子衡打趣道:“你定是说笑了,清微君他……事务繁多,心思都在关乎四荒福祉之事,无暇去顾及这等小事是情有可原的。”

    “这怎么就是小事了?”楚子衡自然不满,“你这些年肯定是吃了不少苦,生辰也一定都没过上,给你过个生辰哪里算得上小事?”

    云落惊讶得挑眉,她倒是没想到楚子衡对这件事这么上心,看来楚子衡对她还是很看重的,也是,这一路走来,他都很照顾她,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是云落打心里相信楚子衡不会害她,但从他所做之事来看,他好像是在补偿她,楚子衡有时候看着云落,这种感觉尤其强烈,云落也不知道为什么。

    踌躇片刻,云落还是打圆场,一边拉了一个:“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楚子衡自知失言,也没再说什么,由着云落拉着走,云落去拉月泽的时候,扯住了他的袖子,手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云落一怔,难道月泽真的带了东西来送给她?再摸了一下,月泽也发现了云落的异样,低着头去看,云落讪笑一声,将手移开了。

    三人一路无言,走回忘川小筑的时候,楚子衡轻车熟路地走去上回那个卧房,见月泽跟着云落走回云落的卧房时一愣,神色极其复杂问道:“清微君大半夜的不回去睡觉去人家房里干什么?”

    月泽抬眸瞧他,开口道:“正是回去休息。”

    “你休息在人家女子的闺房里休息的?”楚子衡跳过来,脸色都变了,手指攥着月泽的袖子,瞪着他:“地痞流氓尚知此等行为拙劣不堪,你堂堂清微君竟也这么不知廉耻?”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云落也不知自己要解释个什么,总之看到楚子衡这愤怒且略带急躁的表情的时候她觉得应该是要说点什么的。

    “小落子你怕不是旧情复燃?”楚子衡见她过来,放开攥住月泽的手来拉她,语重心长地教育她,“好马上尚不吃回头草,你都吃过一回亏了,可千万别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你想多了,真的。”云落扯了扯月泽,将他拉上前:“此间有许多事,我们现在也解释不清楚总之不是鬼殿你想的那样,清微君住在我的卧房里是有苦衷的,而且我们其实并不是住在一个屋子里,我的卧房是有隔间的,我住在里间,清微君在外面,中间可是拿着屏风围了个严实。”

    楚子衡仍是紧锁着眉,平日里见惯了他嬉皮笑脸的模样,他这个严肃的模样倒是没来由地让人心疼。

    “当真?”,他问。

    云落肯定地点点头,楚子衡没再细问,只是有些落寞地转回身往卧房走,云落和月泽站在原地看他离开,云落顿觉胸口一痛,像是被什么锤了一下,那痛感消失得很快,云落带着月泽也往回走。

    走了几步,云落像是又想到什么似的跑过去,她走到楚子衡跟前,楚子衡抬眼看她,那双漂亮到有些妖艳的眼睛瞳色浅浅的,平日里总浸润在一片笑意之中,现下却带着莫名的悲伤,云落若是看得仔细些,就能看见那里都是温柔的情愫,他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云落张嘴,又闭上,再想了想,还是开口嘱咐他:“天枢星君现在住在酆都城,若是见到了他,你可千万别说你遇到过清微君。”

    “我知道了。”楚子衡一改常态,淡淡地回了一句就往回走。

    云落看看他,又看看在后边等着的月泽,安慰他的话究竟是没有说出口,小跑到月泽的身旁和他并排走去卧房。

    静谧的夜里,灯火通明的辉煌宫殿里,三个人站在同一条路上,楚子衡独自离去,云落和月泽并行而走,云落往后看去,楚子衡慢慢走着,她抓紧了斗篷,忽然觉得有些冷,月泽垂眸看她,眼里说不清是什么,云落回过头往前继续走着。楚子衡走了几步,也回头去看云落,淡淡的,只瞧了一眼便转回头了。

    这场景似曾相识,好像已经发生过了,又好像是即将就要发生的事。

    楚子衡走得很慢,他本是极为放心的这世上本能和他想比的就只有他,他不爱她,而她受了这么多伤,过了这么久,肯定是死心了罢。可现在,楚子衡觉得自己好像错了,他不能再掉以轻心了,等了她这么多年,还好等到她了,不能再失去她。

    一眼万年,楚子衡再不想了。

    当夜回到卧房,云落径直就往里间去,岂料月泽一把捉住她,云落惊诧,瞧着月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月泽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木匣子,也是小巧玲珑,云落瞧着和楚子衡那一个差不多大小,不同的是盒子上什么图案也没有,不过是挂了一轮明月,下面浮着几朵云,瞧着素净得很,盒子右下角刻了小小的两个字:七七。

    云落一看到这两个字就知道是给自己的,接过来左右打量一下,抬眸笑道:“想不到清微君为我准备了生辰礼,真真是万分感谢,我很喜欢。”

    “你还没看,怎知喜不喜欢?”月泽见云落如获至宝地抱着怀里,笑得像是偷食得逞的狐狸,也是有点不解。

    “不管是什么,总归是你送的,那就是好的,是好的,我就是喜欢的。”云落巧妙地将“只要是你送的我就喜欢”换了种说法,免得叫他起疑心,毕竟这么些年,云落的有些毛病还是没有改回来,就比如这个,只要月泽送她东西她就很高兴。

    月泽点头,目送着云落蹦蹦跳跳地回了里间,方才更衣叠好,到自己的床上躺下。

    他睁着眼睛想,楚子衡到底为什么,对云落这么好?人人都说瑶华和他最是般配,帝父也很满意,瑶华为他付出这么多,差点连命也没了,她想和他在一起,他们在一起是最好的。他本就不在乎这些事了,这一生该有的喜欢早就尽了,就随了安排罢。云落虽然又笨又蠢,以前总做错事,一点都不讨他的喜欢,不过除了她,他好像也没有什么觉得很是合适的人。可后面她做的事情真让他寒心,他错了,云落不是蠢笨,是狠毒,不过也好,反正他也再见不到她了,可就在他和瑶华的婚期即将到来之时,她怎么又出现在他面前了?还牵扯出这么些事情,使他不得不接近她。

    不过,云落似乎不再像从前那样仰慕他钦佩缠着他,他本来应该感到解脱的,但是莫名有些烦闷。尤其是看到楚子衡这般纠缠她,更叫他心里不舒坦,不知道他和楚子衡的礼品,云落更喜欢哪个?

    这块玉,很早之前就做好了,本来就是要给她,现在刚好就给了吧,不算什么。

    云落这边却不知道睡在外间的月泽心中在想什么,她将自己的哥哥们给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都堆在一边,她的哥哥们从前每年的生辰都是送的一样东西,毫无变化,且东西大多华丽金贵,云落最不缺这样的东西,楚子衡是头一回送她东西,云落心中期待无比,而月泽从前是云落的准夫婿时,也被逼着参加她的生辰,东西都是神京城的人挑好了让他带过来,总归不是他自己给云落准备的,这算是他头一回给云落送生辰礼,云落有暗暗的欣喜,也想一睹为快。

    不过……当云落拿出他们两个人送的盒子时,竟是不知道拆开哪一个好,她犹豫了片刻,决定掷色子决定。找出色子,云落默认双数为楚子衡,单数为月泽,就这么一投,掷了个五,是月泽的数。

    云落放下楚子衡的盒子,打开月泽送的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玉佩,云落拿起来看了看,是块好玉,上面雕刻着花鸟鱼虫,想来是上乘之玉,不过这似乎与月泽从前所送的礼品相差不远,云落有些失落,收起来时,忽然看见玉佩上刻着小小的几个字:花谢花开,良人。

    显然是还有两个字,但是不知怎地,后面竟是没有了,云落翻来翻去都没有看到,也就作罢。翻出楚子衡给的盒子,掂了掂,发现比月泽的沉多了,云落小心打开,里面有个玉梳。

    这年头都流行送玉做的东西吗?

    玉梳干净得很,什么花纹图案也没有,云落握着只觉手里温润,很是舒服。她思考了很久,也没想出来这两个人送玉佩和梳子是个什么意思,想来都是贵重的缘故吧,所以送给她了,将两人的东西收起来。

    云落收拾完毕,更衣躺在床上,也是睁着眼睡不着,凶鬼的事情,月泽和楚子衡的事情,她怕不是真的应了四荒所有人对她的评价是个不祥之人吧,怎么她一出来就跟着发生这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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