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莺儿一字一句,谦卑之态,奉承至极,直与她之前那一副傲人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晓君缺如看笑话一般,边舒适地坐卧在她的榻边,边扬起了嘴角笑着对莺儿说道:

    “我说莺美人啊,你这今天第一次往我这送东西的时候,可是吓了我一跳啊。我这特地爬起来去看了看外面的天,这太阳也没有从西边升起,你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啊,我王晓君还真是看不懂呢。”

    “贵妃娘娘,您应该明白莺儿的意思的。”莺儿随即又向她解释了道:“莺儿深知之前不该得罪贵妃娘娘,莺儿这是在为之前的行为忏悔呢。”

    “别啊,莺美人,那时候哪有什么贵妃娘娘啊,你得罪的,是王晓君。不,不是得罪而是你看不起那个配不上你哥的王晓君,确实,我王晓君是配不上你哥,我能配上的,大概也只有皇上吧。”

    听王晓君如此说她,她之更加觉得没脸得很,却还是厚着脸皮又对王晓君奉承了道:“贵妃娘娘,您就别提了,那都是我莺儿的错。莺儿此次来也是向您保证,以后只要您一句话,莺儿什么都听您的。”

    “哎哟莺美人,我没听错吧,你这一向眼睛高到头顶的人,突然一下子什么都要听我的,我还真有点害怕呢。”

    “贵妃娘娘,莺儿没骗您,只要您一句话,莺儿说道做到。就是莺儿还想请求娘娘日后能多关照一下莺儿。”

    “真是这样吗,莺美人?”

    “是的,贵妃娘娘。”莺儿跪在下面,此刻的她只一脸的忠诚。

    “那好,为了让本宫看到你对本宫的心意,你就从我这凤鸣宫爬出去吧,爬出了这凤鸣宫的门,你哪怕是让你的奴才背着你回去都可以。”

    王晓君话音刚落,莺儿便一脸愣住。

    “怎么,莺美人做不到吗?”

    “我做得到!娘娘。”见王晓君一脸笑意,跪在地上的莺儿便俯下腰来,两手撑在地上,一手一步地,爬出了王晓君的寝房,爬在了凤鸣宫的大院儿里,就这样往凤鸣宫外爬去。

    凤鸣宫里守着的那些小宫女,众目睽睽,就这样看着莺儿从这里爬着。有的神情惊讶,有的掩面偷笑,有的责掩口私语,嘀嘀咕咕地讨论这些什么。反应不一,姿态各异。

    而对于就这样一手一足爬出凤鸣宫的莺儿来说,这样的经历恐怕此生难忘。但为了能在这个宫里生存下去,尊严已然不算什么了。

    而前面等着她的,或许还有更残酷的,或许还会有掩盖掉这段经历并取而代之让她更难忘的。

    她也全然不管了,对于活在王晓君脚下低贱脆弱如蝼蚁的她来说,走一步算一步才是她现在的选择。

    等莺儿爬出凤鸣宫的那一刻,宫女春儿也胆战心惊地看着她从地上站起身来,却没想到那莺儿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拿她出气,只一言不发,就这样回了西宫去了。

    而在这凤鸣宫外所发生的短短情形,又很是巧合地被那傅杏儿看到了,除了知道了更多有关这后宫之中的状态,她也只能替莺儿摇头叹息一番了。

    “娘娘,您就这样放过那个莺美人了吗?”莺儿走后,此时的凤鸣宫里,闲着的喜儿又好奇地问了王晓君道。

    王晓君只仍是微笑着,看着莺儿送来的那些东西,想起她刚刚表现出来的那副形容,便对那喜儿说了道:“少了一个敌人,多了一条狗,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她还算不上是本宫的敌人。”

    喜儿听了,也看着王晓君笑了。

    如秦流素所期盼的那样,在张大夫施了几次针法以及按照其开的药方喝了近两周的汤药之后,安夫人的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

    从之前卧病在床不能动弹,凡事皆需下人料理,到后来逐渐能够自己坐卧,且在有人搀扶的情况下挪步下床走动。

    再到现在这般,安夫人筋骨也比之前更通了些,已经可以在无人搀扶的情况下,自行下床走动了。

    这日,在秦流素的邀请下,张大夫又来到了安府,为安夫人号了脉,施了几针,又重新开了另一种药方。

    张大夫这样的良医,济世救人,治病便是治病,秦流素也不禁对他啧啧赞叹。

    “张大夫,托您的手艺,我娘的病比之前好多了,秦流素真的太感谢您了。”秦流素满面欣喜的对张大夫说了道。

    “安小姐不用客气,老夫今天又为夫人换了个药方,只要按照这个药方抓药,与先前一样,一日三次,就这样吃,再过最多半月的时间,夫人便可与常人一样下床活动了。”

    “真的吗,张大夫您真是太厉害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娘的病可以完全好呢?”秦流素边是高兴着,忽又满是好奇地向张大夫问了道:

    “张大夫,我娘这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之前别的大夫来看就没有好转,您一来就可以好得这么明显呢?”

    边说着,秦流素边请张大夫到正厅坐下,还让小云泡了壶茶端了过来。

    “安小姐,夫人这病其实就是风病。也就是人们平常所说的中风。”

    “中风?可是我听说这是上了年纪的人才容易得的病,我娘现在才四十有余,怎么会中风呢?”秦流素不禁又感到好奇。

    “安小姐,这中风可不仅仅局限于上了年纪之人。中风是源于心脑血管的疾病,我看了下,安夫人心脑血管本就有些旧疾,且长年心中郁结,不得畅通, 加上情绪上受到的惊吓与刺激, 所以才容易中风。”

    听张大夫如此一说,安夫人的病确实是父亲的去世造成的,安夫人一向健康,秦流素平时还真没有看出来她有什么郁结心中的不开心之事。即使是有,她也从未在面上表现过。

    想到这里,秦流素不禁一阵心疼,却听那张大夫又说了道:

    “其实像安夫人这样的普通中风病,也好医治,只要按照正确的药方,前期用黄芪、当归、赤芍、干地龙、川芎、续断、忍冬藤、红花以及丹参等,一并煎服,手足便略能展动。后期再以归、芍、参、苓、草、丹参、桂枝、木瓜、红花、川芎、牛膝、续断、狗脊等养血补气,舒筋活络,严重者最好是浸酒常服,此病便可治愈。”

    听到这里,秦流素不禁大吃一惊,良医就是良医,毫不隐晦自己治病的药方。

    “安小姐,这药方其实学医之人都通,只是有些庸医为多赚医药钱,故意在方子里添些不想干甚至是抑制原来药效的药,才会导致病情恢复缓慢。”

    “原来是这样啊,那些庸医真是过分,他们的良心怎么会过得去的!”

    听张大夫说了这样一番,秦流素也增长了不少知识,待送了张大夫离去以后,仍啧啧赞叹张大夫精湛的技艺与高尚的品德。

    然回过头来,才恍然发现,被自己的好奇心一打岔,却忘记了按照安夫人的吩咐将准备好的心意送与张大夫。

    思索一番,秦流素便决定在出门抓药之时顺便将它们送到张大夫门上去。

    “小云,你说这京城之中为什么不能多一些像张大夫这样的良医呢,那些职位钱财,就知道坑害病人的庸医,他们难道就没有良心吗。”

    走在京城大街的道路上,秦流素与小云刚送了些东西去了张大夫的家中,又去药铺子里为安夫人抓了药,这一路回来,秦流素一直忍不住感叹着。

    “我的秦流素大小姐啊,你这慈悲为怀的菩萨心肠,是不是又开始看不惯这些作风了呀。”一旁的小云随即回了她道。

    “小云,我这样难道不不对吗。”秦流素一听,不由地停下脚来,看着小云,又对她解说道:

    “你想想看,且不谈张大夫是那样好的一位良医,却还是生活清贫,一切节俭,住着那样简陋的房屋,光他说的那些话,都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接触还不知道,这张大夫竟是个那样识大体的人。在对比看看那些专门坑害百姓的庸医,明明可以很快治好的病,却偏偏为了多收几次诊费而拖延人家的病情,这些人整天只顾自己享受,转来的钱用来自己大吃大喝,穿金戴银,真是应该让他们受到些教训。还有……”

    “好了我的大小姐。”秦流素这一番说着,仿佛连气儿都没喘一样,听得小云都没了耐心了:

    “我知道你心好,光这京城就有那么多庸医,像张大夫那样的良医有一个就不错了,你管的过来吗,可就别说了吧。”

    “不行不行,我偏要说出来,我不说我憋在心里难受。小云,要不是遇到了张大夫,我娘的病情指不定会被耽误成什么样子。我们家还不谈,若是那些生活本来就拮据的贫苦百姓,他们被这样的庸医坑害了,该有多惨啊……”

    小云听着,只抿嘴摇了摇头,面对秦流素这般为天下而忧的样子,却又不得不安慰了她道:“秦流素小姐啊,你应该这么想,那些庸医收钱很贵,那些贫穷的百姓呢还不一定找他们看病,要找,也肯定是找像张大夫这样的好大夫,不是吗。”

    秦流素听了,不禁点点头,觉得小云说的挺有道理,遂也放宽了心了。

    二人遂又这样往回家的路上走着,只是恰巧路过东街那个最大的路口之时,不知什么忽又引起了秦流素的注意,她遂又停住了脚步。

    秦流素看到的不是别的,正是原来张贴招秀及后来招收舞姬入宫的告示的那里。只见那里空空一片,秦流素前几天在此亲眼看到的告示已经没了。

    虽说秦流素不擅跳舞,也无法通过这样的途径再混入宫去,可这样一个告示还是让她上了心。

    可这才短短几日过去,告示就已经没了,秦流素不禁感叹,难道是舞姬已经招选完成都入了宫了,不免心中感到一阵可惜。这样一个进宫报仇的机会已经与她无缘了,心中有不免失落了下来。

    “秦流素小姐,你在看什么呢?”看出了秦流素不对劲的小云随即问了她道。

    “没,没看什么。”秦流素简单回应,不多做解释,二人便拎着抓好的包包药,径直回家去了。

    “月小姐,我们这来了京城一天,该吃的饭已经吃了,该买的东西已经买好了,是不是该回寨子里去了?”

    小武跟在吴小月的身旁,二人不知怎的又从那龙虎山跑了出来,晃荡到了这偌大的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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