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别过来,不然我不客气了!”湘铃有些虚张声势的说道,身子却不由自主的的朝后退去,可当她看到身后那依旧呆滞的师父,终于站定了脚步。

    “小妮子,你可知这柄天刀下有多少亡魂?”笑剑客自腰间取出一柄雅致长刀,玄黒刀鞘上垂着黑羽布幔,点缀珠玉,刀未出鞘便可感受到与其外表截然不同的血腥戾气。

    “我不怕你。”湘铃镇定心神,紧了紧握剑的手,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是子虚祖师演剑的画面,她一身功力俱是祖师所赐,即便十不存五,修为却丝毫不逊自己师尊,直达地玄,奈何心性所束,未曾真正放开,今朝在笑剑客逼迫之下,反倒是一性圆通。

    “哦?说起来,不是要指点一下论武魁首吗?正好。”笑剑客能感觉到湘铃的变化,虽讶异,但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倒要看看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妮子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凭什么在自己天刀面前持剑?

    “易寒,名剑之一,当年由王子虚所持,败尽世间高手,奠定昆仑剑派的地位,奈何不敌张真人,自那以后,再不曾见过易寒出世。”玲珑子轻声说道。

    “这种年纪如何能拥有这般境界修为,真是天赋异禀?倘若如此再给她几年时间,不一定敌不过笑剑客,但现在……”萧殊摇了摇头,他能看出来湘铃的境界已达地玄,无怪乎能夺魁,云台不是对手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易寒在她身上,想来是王子虚传功转嫁,难怪王子虚无故坐化昆仑,现在想来是功力尽散,寿终了。”玲珑子否定了萧殊的想法。

    “传功?若是这样的话,那每个门派掌门死之前将功力传给弟子,那岂非一代比一代强?”萧殊不解的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若要传功嫁接,首先承受之人根骨必须上佳,且有针对性的打下基础,打个比方,若你传功给一个普通人,他也许连百分之一都承受不了就爆体身亡了,若传给一个有武道基础的人,也许可以承受十分之一,如果是传给一个与你所修相同功法且根骨奇佳的人,那么就可以转嫁十之五六,但即便如此,也需要那人自行消化,如果他做不到,那一身修为功力也难以发挥,到头来反成了限制,最后高不成低不就。”玲珑子一番话就将湘铃的情况说得透彻。

    丹田处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升起,湘铃从未有过这种感受,仿佛多出了一口源源不断往外涌出内元的泉眼,自继承王子虚转嫁以来,自己只领会了剑招剑意,却发挥不出那累积了数十年的功力,以至于那套剑招从未真正亮出獠牙,但这一刻最为短板的内元也被补上了。

    “第一剑!”湘铃心中不再畏惧,易寒剑出,与湘铃那柔弱外表不同的是,这一剑的诡异让所有人都为之悚然。

    笑剑客冷笑,天刀未出,自持修为侧身让过了这一剑,可那剑却分毫不离他咽喉三分之处,就像是一条毒蛇紧随其后,刀鞘一抬将易寒强行震开,又闻湘铃道“第二剑。”

    仿佛已经判断出了笑剑客的动作和应对一般,第二剑紧接这第一剑,离他的咽喉又近了半分,这剑法戾气异常之重,若寻常人没有防备了解之下,不出第三剑便要被一剑封喉,可笑剑客到底是天玄境的刀客,身子一扭,反手捏住了眼前的剑锋,手指一卷,并不轻薄的易寒剑在他手中也弯曲了起来。

    “第三剑!”湘铃却仍是一副不急不慢的样子,似乎眼前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易寒剑锋上爆散开一团剑芒,强行破开了笑剑客的束缚,第三剑依旧如影随形,起初不显,可到现在,笑剑客能感受到一股明显的压力,剑的轨迹犹如一团丝线,将自己捆缚成一个牵线木偶,顺着它的轨迹,将自己一步步带入死亡。

    破开它,直接破开它,不能再被她带着走,笑剑客心中警觉,这股莫名的压力和诡异的剑法让他不敢再轻慢,快至极限的拔刀,只一击,便将易寒震飞脱手而出,天玄境的修为始终不是湘铃所能抵挡的,只出到第三剑便被强行打断了。

    “怎么可能打得过,小丫头真是自不量力。”卫夫一旁暗自叹息,这下子惹恼了笑剑客,谁保得了她,可惜了一个剑道的好苗子。

    “她其实并未落下风,只可惜境界上差距过大,再强的剑招也弥补不了。”玲珑子眼中湘铃其实一开始是压制了笑剑客的,这种剑法说厉害都是轻了,只能说是恐怖。

    “不对。”萧殊一眼瞥见那把被打飞了出去的易寒,剑并未落地,在空中绕了划出一道弧线,朝着笑剑客背心而去。

    “第四剑!”湘铃声音变得冰冷,眉眼间再无半分柔弱,单手抓住那临头的天刀,锋利的刀刃刹那就将她手掌割破,鲜血顺着衣袖流下,疼痛感并未让湘铃放手,反而越抓越紧,只因为易寒在下一秒便可刺穿笑剑客的背心。

    “砰”

    笑剑客到底是天玄境的绝顶高手,自湘铃抓住天刀的瞬间,他就感受到了杀意,一脚直接踹在湘铃肚子上,巨大的力道让湘铃再也捏不住刀身,如离弦之箭般倒飞出去,后发先至,凝如匹练的刀罡再一次劈飞了易寒。

    湘铃倒在暮离凰的怀中,眼中失了色彩,剑招被断,易寒脱手,心中最后的支撑也被那把天刀劈断了。

    “你这剑法,让我很不舒服。”笑剑客缓步朝湘铃和暮离凰走去,修长的天刀上白芒吞吐,自己竟然险些着了这样一个小丫头的道,实在是丢脸之极。

    暮离凰急忙挡在湘铃身前,护住了这个失魂落魄的女孩,只可惜手上的断剑如何能挡下这把嗜血天刀。

    “真是感人,我若不挥刀,岂非辜负了这一番风情?”

    凌烈的刀风扑面而来,暮离凰心知无法抵抗,转身将身后湘铃推出数丈之远,闭目待死,心心念念只希望湘铃快跑,可她不后悔,昆仑剑派宁死也不受屈辱,只可惜了自己无法再回昆仑,无法再重建玉虚宫了。

    “何必咄咄逼人,她尚浅年幼,你莫不是怕了?”

    猩红色的细剑宛若灵蛇,将刀罡一一打散,萧殊手一招,红叶在空中盘旋了三圈回到伞中。

    除却玲珑子之外,在场所有人都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看着萧殊,任谁都想不到这个弃权论武的年轻人,竟然能挡下笑剑客,竟然有勇气去面对这柄满是杀戮的天刀。

    “你要插手?”笑剑客不怒反笑,天刀轻轻一挥,裂地三十丈,纷飞的乱石中唯有杀意森然。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萧殊淡然道,他可不是湘铃这般未经世事的小姑娘,笑剑客这样的威胁丝毫不被放在眼里,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玲珑子要救她们。

    玲珑子跑过去扶起了湘铃和暮离凰,略带歉意的看了萧殊一眼,但她还是选择让萧殊救下这对师徒,天玑子的逝去对她的影响太大,她不在乎自己损失的十年寿命,可她再也不能接受自己的无能,这一幕何其相像,眼见这对师徒即将命丧,她再也看不下去。

    “与我何干?”笑剑客丝毫不买账,瞥了萧殊一眼,转身对玲珑子道“让开,不然你玄机门怕是要办两场丧事了。”

    “放过她们,就这个要求吧。”萧殊微笑道。

    “要是我不答应呢?”笑剑客伸出一根手指在轻轻拭去天刀上的灰尘,语气依旧轻佻,让人根本捉摸不透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玲珑子抱着湘铃轻声的安慰,暮离凰则一直挡在两人身前。

    “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师父……”湘铃喃喃自语,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如果不是自己这么冲动的拔剑,也许就相安无事了。

    玲珑子看的心中一阵抽痛,伸手轻轻拭去湘铃脸上的泪水,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

    “湘铃你记住,昆仑剑派从不屈于人下,今日若你退缩了,那才是错!大错特错!他人欺我昆仑辱我剑修,自要以剑讨之!即便不敌,玉碎无妨!”暮离凰心中坦然,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好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你也看到了吧,人家一心求死,若我放过她,岂非辜负她这番做派,小妮子好好看着,看看你这师父的骨气能硬到几时?”面具下的眸子冷若冰霜,丝毫不为所动,伸手一招,易寒如离弦之箭,砰的插在了暮离凰身前,裂地碎石。

    “说起来,我也是剑修,不如这样吧,我代她们师徒领教一下你的天刀如何?”萧殊轻轻抽出伞内红叶,眼眸中的情绪一层层剥离,化作空洞。

    此话一出,原本萧殊周围的人顿时一哄而散,全都退散至百丈外,生怕被殃及池鱼,谁都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真的敢挑衅笑剑客,他剑道再强,还能强的过刀道登顶,境界天玄的笑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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