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无名毒素对谁的影响最大,那萧殊定然排在第一,他先前并未察觉是因为白君对丹元的压制,导致他没有第一时间感觉到不对劲,待到毒发方才惊觉,然而已经晚了。()

    灵道境界越高受到的影响越严重,这一点在萧殊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的道身完全是由灵力凝结而成,而这毒素针对的恰恰就是灵力,若是昨天,他尚且能够凭借丹元压制甚至强行祛除,但现在却不行了。

    外界发生的一切他全然不知,灵力的失控导致他不得不以剑域压制道身的溃散,如此庞大的灵力处于失控状态,若是稍有松懈,恐怕又是另一场灵爆。

    他和诺赫等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诺赫虽然也中了毒,但这种毒素依靠灵力蔓延,而他们的灵力百分之九十汇聚在灵核,故此速度并不快,尚且能够控制一二,但萧殊的道身完全是灵力构筑,毒素蔓延的速度比他们快百倍不止,几乎是一瞬间,他便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若非剑域压制及时,估计用不着奎尹动手,他的身躯便会溃散。

    ……

    “你很聪明,我的妻子就该如此。”

    叶月虽然有些吃惊,但他对瑰莉的镇定和从容非常满意,如果瑰莉表现的惊慌失措,畏惧害怕,他恐怕就要重新考虑了,现在,他很满意。

    “身为北叶国的君主,你也很聪明,但想成为我的丈夫,你还不够聪明。”瑰莉笑吟吟的说着无礼的话,仿佛完全没有把叶月放在眼里。

    “你是在嘲笑我吗?”

    月收敛了笑意,他微微抬起下巴,冷漠的注视着瑰莉。

    “她没有嘲笑你,她只是可怜你而已,聪明人和蠢货往往只有一线之差,而你恰恰越过了这条线,殿下你不够聪明,但够蠢。”

    她穿着仆人的衣服,带着白色的面具,外表看不出什么,但这个声音月却耳熟的很,而她身边的那两位,更是让他心中一紧。

    这怎么可能!?

    这两个人明明被囚禁在罗兰宫,门外诸多侍卫把守,不过他也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便恢复了镇定,正如先前所说,他谁都不信任,又怎会信任这个仅仅见过一面的女人。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你的计划?这么说来你不单单是旧神教的人,还和傀是一路的?”

    事已至此,月心里和明镜一样,这个女人打算连自己也杀了,让这个冒牌货顶替自己和紫罗,如此一来,计划并不会因此改变,但北叶国的君主却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傀儡。

    “我知道你不会真心与我合作的,这个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承诺,特别是君王的承诺,与其等你事后翻脸不认人,我为什么不杀了你,让一个更加听话的人取而代之呢?”女人轻笑道。

    “呵,你说的没错,父亲花了这么大精力,好不容易将旧神教打压了下去,我又怎么会让其死灰复燃,如此才是愚蠢,至于你们两个,母亲让我放过你们,你们本可以继续活下去的,在罗兰宫自是吃喝不愁,可惜了,为什么一个个都要跳出来和我作对?”

    帮助旧神教重新传道,邀请萧殊前来,并杀掉他,即便杀不掉,也要曝光他的外魔身份,让他无处容身,这两个要求月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不在意萧殊的死活,若萧殊真是外魔,这个要求倒也合情合理,各族早有誓约,对外魔绝不容情,但帮助旧神教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月依旧从容,他猜到了这场宴会不可能如计划的这么顺利,故此早就做好了准备,铁卫军至始至终都忠于皇室,自夜鸦死后,他利用首领的任命权,将这支军队牢牢握在了手里,即便是母亲和沐白学士也不知情。

    月调派了整整三千铁卫军埋伏在罗兰宫外,至于这具身躯不过是事先准备的幻身罢了,他本人一直和铁卫军待在一起,只需一声令下,这场宴会便落幕了。

    “与你作对?”

    女子摘下了面具,正是那晚为奎尹设下灵谕,旧神教修女赫茜,她撩开额前的长发,露出了旧神教的徽纹以及……两道狰狞的刀疤。

    “平纪元三百六十三年,你父亲还没有真正成为君主的时候,他便开始联合各大家族打压旧神教,将我们称之为毒瘤,蛊惑人心的魔鬼,称上神根本就不存在,只是教会控制人心的手段,你知道叶北当初是怎么做的吗?”

    哪怕已经过去了十七年之久,当年的惨状仍是历历在目。

    无数旧神教的典籍被烧毁,信徒,教众乃至主教无一幸免,皆被抄了家,在皇室的极力煽动下,不仅仅是卫兵,即便是民众也视他们为魔鬼,公然打砸,烧杀,那几年的北风城天空总是飘扬着灰烬,滚滚黑烟,那不止是书籍和神像,也是残骸的余烬。

    他们成群结队的在冬日宫前自杀,组织信徒动乱,但没有用,一切反抗都抵不过卫兵的刀剑,皇室将他们妖魔化,民众视其为异端,旧神教自那以后便沦落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两年后你才出生,但没关系,不重要了,已经过去了,今天过后,旧神教会取代你们皇室,成为北叶国的主导,你放心好了,该死的人只有你们而已,我不会迁怒民众,他们需要的是上神指引,而你们……呵,像你们这种魔鬼,只需要下地狱就好了。”赫茜冷笑着。

    当一个人的一生只余下仇恨的时候,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为了报仇可以不惜一切,正如夜一样,他可以豁出性命不要,只是为了报仇,她也是一样。

    打压旧神教的叶北已经死了,诺兰和乐笙也死了,至于内阁剩下的那些人,他们虽没有参加宴会,但过了今天,她便会将这些人一一肃清,就如同他们当初做的一样。

    “旧神教的历史和现状与我无关,我也不关心,我从来不会去质疑父亲的决定,你们威胁到了王权,难道不是活该被打压吗?真不知道你是哪来的自信复兴旧神教?告诉我凭什么?凭这两个废物,还是凭你?不过算了,明天,我会在牢狱中认真听你讲的。”

    赫茜不打算放过他,月也是同样的打算,除了母亲和紫罗之外,今天谁都别想活着离开罗兰宫。

    唰!

    寒光闪过,快的无法言喻,月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的左耳已经落到了赫茜的手中。

    “凭什么呢?是啊,到底凭什么呢?”

    这个问题赫茜也很想找个人问问,凭什么他叶北能够随意打压旧神教,凭什么旧神教被视为异端,凭什么教宗,红衣乃至神甫都要被绑在火柱上烧死,凭什么修女要沦落为妓女讨生活?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是叶北的错吗?是他不该打压旧神教?

    是旧神教的错吗?是他们不该威胁到皇室的统治地位?

    不!都不是,错的是权利!错的是人心!错的是!

    她想要的很简单,她要让旧神教成为北叶国的主导,唯有上神的指引,民众才不会行差踏错,才不会善恶不分。

    权利?

    她要的不是权利,她要的是一个人人平等的国家,没有权贵,也没有奴隶,而这一切将从今天开始,傀没有办到的事,由她来完成就好了。

    “没用……”

    话还没有说出口,月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为什么这具幻身还没有散去?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剧烈的疼痛感便随之袭来,这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你说什么?”

    赫茜又是一刀,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像之前那么快,而是以月能看清的速度,慢悠悠的割下了他的右耳,月总算看清楚了,那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弯刀,刀柄处还缠着白色的布条,但它的刀刃依旧锋利无比。

    “旧神教的忏刀?”

    对于面前发生的这一切,瑰莉只是冷眼旁观,正如她说的,月很聪明,也冷血,但很可惜,仅仅这样是不够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

    “为什么没办法脱离幻身?为什么疼痛感这么真实?真是可怜,疼吗?告诉我,你疼吗?”

    赫茜只是笑着,她没有回答,每说一句话便割下月身上的一块肉,虽然这并非真实的血肉,掉在地上便化作了泥土,但这疼痛感却是无比真实,他想反抗,却被赫茜轻轻松松的折断了双腿,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像虫子一样挣扎着,他想要求救,然而舌头也被割了下来,只能发出啊啊的嘶叫声。

    “疼吗?我告诉你,这还不够疼,这远远比不上被火活生生烧死痛苦的万分之一,这把忏刀本是给你父亲准备的,但他死了,我真的很高兴,他的儿子也继承了这种冷血无情性格,若是你稍微善良一点,说不定我还真的会放过你,但现在……”

    又是一刀,生生割裂了月的左眼眶,将他的眼睛给剜了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脱离不了幻身!?

    月害怕了,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失控,局面的失控,但没有用,赫茜的忏刀在继续,宴会的音乐也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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