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珵想到典籍提到,将活人炼成活青子的方法极其阴毒不说,也是朝廷明文规定的禁术,且普天之下有能力将此法实现的高人更是寥寥无几,所以江湖中倒鲜少有人直接炼制活人。

    然而,随着一些奸佞之徒的百般琢磨,另外一种相对容易的方法却被流传开来。即,倘若有人是被活青子害死,则被同化的几率大了许多,一般只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被炼制之人不可超过死后12个时辰,二,便是炼制者的真气足够强大。

    但凡习武者体内都会凝聚真气,当真气达到一定强度时,便会在习武者体表显现出印记,印记不同,等级也不同,最上乘的真气被称为“紫微心”,最末乘为“天梁影”,当然,这里的最末乘也并非就表示弱鸡,像聂珵呢,就连“天梁影”都算不上。

    因此,最终炼成的活青子等级,除了取决于活物生前的强大与否,其实也与炼制者所注入的真气密切相关。

    眼下,壮汉显然被某个真气强大的人通过后一种方式炼制而成。

    余光快速扫过壮汉的身后,聂珵只见方才还气氛热络的客堂,此时充斥扑鼻而来的腥味,到处都是喷溅的鲜血,明明从他听见惊叫声到他打开房门,之间不出片刻,却已有好几人躺在血泊中,只剩抽搐的残肢断体。

    收回视线,聂珵强按住内心的冲击感,尽量让头脑保持冷静。

    壮汉生前的战斗力他可是领教过的,俩字儿,渣渣,所以照现在这堪比中阶邪物的架势,炼制壮汉的罪魁祸首,最起码也是个身具“天梁影”的高手,这个人应该就在客栈附近,且很有可能,就是客栈中人。

    思及此,聂珵忍不住又看向客堂里还活着的几人,却不等分辨哪一个神情有异,面前原本直直盯着自己的壮汉竟然向前走了一步。

    聂珵吓一激灵,赶紧左看右看想找一件能充当兵器的东西,然后就在聂珵揣测着跳窗逃跑的可能性有多大时,却被人一把拉住,紧接着一个粉嫩的高大身影毅然挡在自己面前。

    秦匪风原本端着水盆的双手已改为单手,聂珵以为他就要把水盆糊壮汉脸上,然后像昨晚卸自己胳膊一样把壮汉给卸了,却见秦匪风右手仍旧牢牢抓着水盆,反而腾出另一只抓着聂珵的左手,从桌上抄起一把瓜子,恶狠狠地,扬向了壮汉。

    可给你厉害坏了!

    聂珵下巴都要掉了,正要阻止秦匪风继续犯蠢,突然感觉哪里不对,抬起头,只见壮汉不知什么时候,眼珠子又翻了上去。

    与此同时,聂珵眼前一花,再看见秦匪风的时候他已经倒悬在床顶架上,上半身支棱下来,额头磕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口子,染红了左眼的浅粉发带,秦匪风晕乎乎地动了两动,顶架一下子就塌了,连人带板子“咣当”砸在床上。

    聂珵只觉得眼前又一花,这一次他有了准备,立时飞起一脚,却觉得仿佛踢在一块大铁石上,疼得“呜嗷”一声,一屁股摔下来。

    不过好在那壮汉被聂珵踢了一脚,不再甩着凶风把秦匪风卷来卷去,而是停下来,看着坐在地上的聂珵,又不动了。

    聂珵顾不上琢磨他,就赶紧爬过去看秦匪风,直到确认秦匪风额头上的口子不算致命,总算松了口气,又大力掐了几下秦匪风的人中,终于给他掐醒。

    结果秦匪风一醒过来,迷茫地看了聂珵半晌,又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双手,竟是一耷眼皮,垂头丧气道:“聂珵,不能洗脸了。”

    聂珵一下明白为啥他刚才不肯把水盆扔掉,心里觉得可笑,却又莫名有些触动。

    触动之后,他就一手指戳在秦匪风脑门上:“命都要没了,我洗个鸡儿脸啊!”

    说完,聂珵一愣,心想是啊,命都要没了,我还在这跟个傻子扯啥犊子啊!

    于是聂珵一扭头,再次看向那壮汉,却一惊,那壮汉的眼珠子,又回来了?

    而聂珵也是这时才突然发现,那壮汉似乎只在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珠子才会翻过来?

    正纳闷着,一阵毛骨悚然的喑哑笑声却突然从那壮汉的喉间发出,接着,在聂珵惊恐的视线下,那壮汉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姿势,朝聂珵扑了过来。

    之所以说是匪夷所思,是因为对方展开双臂夹腿扭胯的动作分明特么是在——求抱抱啊!

    一个浑身沾满鲜血肉沫前一刻刚活撕了好几人的凶恶邪物露出如此造作之态,可不可怕?刺不刺激?

    聂珵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顺手摸过旁边的空盆子一抬手,正好挡住那壮汉往自己怀里钻的脑袋,然后破口大骂。

    “我艹你个傻逼别碰我啊啊啊恶心死了我不好你这一口!给老子滚你妈的艹艹艹艹……”

    聂珵简直要骂到丧失理智,突然间,感觉那股诡异的力气不见了。

    聂珵意外地抬头,便看见那壮汉已经停下来,黑漆漆的眼珠子盯了自己一会儿,就在聂珵以为他又要翻白眼大开杀戒的时候,他竟开始一步步后退。

    关键是,委屈幽怨的眼神跟昨天的小麻雀如出一辙!

    聂珵愕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壮汉神色失落地退出了房门口,久久不能回神。

    他……把一个活青子给骂跑了!?

    骂!跑!了!

    这是什么骚操作啊!

    而就在聂珵内心风卷云涌之时,一直愣在旁边听聂珵破口大骂的秦匪风此时突然挺直了腰板。

    秦匪风就眉头紧皱,极其严肃地看着聂珵,在聂珵一副你又有什么沙雕节目要表演的目光下,一巴掌拍在聂珵的半边屁股上,然后一本正经地摆摆手,道:“聂珵,艹是粗话,不可以胡说。”

    “……”

    聂珵觉得,他需要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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