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殿
    太子正在批示公文,昨日皇帝病发又晕了,风雨飘摇的感觉不断弥漫,皇帝能撑多久谁也不知道。
    “哎!”太子心烦意乱,不知为何,有一种危险总使自己心烦意乱,将毛笔随手放下,正要起身踱步,一个太监取一封紧急军情入内,叩首:“太子,有紧急军情,璐王叛军大胜,陈州危急。”
    “什么?”太子一惊,脸色一白,没有想到璐王这样凶悍,又拿下了一州,手握得紧紧,发白了起来。
    “快,快取来我给我看,陈州可收拢了忠勤伯残军,怎会这样容易就大败?”太子露出了一丝狰狞。
    “是,太子。”太监连忙递上,太子只粗粗看了一眼,只觉得一股冷意直浸肌肤,心都紧缩成一团,就在这时,匆忙有着太监过来:“太子,陛下召见你。”
    太子立刻清楚为了陈州的事,就要起身向寝宫而去,行了几步,突问着:“裴子云在哪?”
    “上次消息,真君离京还有一百里。”
    “要是裴子云抵达京城,就立刻禀告于孤。”
    “是!”太子的脚步匆忙,沿着走廊而行,阴雨淅淅沥沥落下,打在了屋檐上,只听着“滴答”的声音。
    到了寝宫,太子放慢了脚步,几根蜡烛烧的旺盛,照的明亮。
    皇帝躺着一动不动,听着雨滴声,时不时喘气咳嗽,皮肤愈发干枯,见着太子来了,摆了摆手:“你来了,是不孝子又胜了吧,这次拿下是哪一州?”
    “陛下,是陈州,陈州州城虽还没有落,但已经无兵无将,坚持不了太久了,而附近几郡,都降了。”太子涨红跪禀着:“无能,五万兵一仗就溃败,实在太无能了。”
    皇帝眼皮一动不动,呆呆看着金黄的龙帐,不置一词,突向着太监问着:“对了,朕问谨国公,他怎么回话?”
    皇帝问着,声音平淡,越是平淡,红衣太监越是凛然,皇上这是动了杀机,顿时就冒出了冷汗,不敢隐瞒,忙说:“陛下,谨国公告病,不能出战。”
    迟疑了下,又说着:“刚才有着线报,泰远伯去了谨国公府,具体情况还没有报上来。”
    房间内寂然无声,皇帝咳嗽了两声。
    “又是告病!”皇帝笑一声,看上去没有生气,似乎忘记了此事,看了看太子,说着:“长公主的小郡主病了,你去探望下吧!”
    “还有,裴子云刚才已抵达了京城,我有意和上次一样,就由你弟弟担任总帅,实际由裴子云为将,你看怎么样?”
    太子终暗舒一口气,躬身答着:“父皇此策甚是英明,儿臣赞同。”
    见着无话,太子和一个太监离去,皇帝突脸色苍白,咳嗽了起来,很是痛苦,看着皇帝痛苦,太监连忙在药箱内取出了一个水晶瓶。
    这水晶瓶子中有一些鲜红的药液,红衣太监扶起皇帝,将药液给皇帝喂下,才服下这药物,皇帝感觉舒服些,低声喘气,好一会才停了下来。
    只见皇帝的脸涨的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刚才的痛苦引起,才缓过来,就露出了杀意。
    “黄无庸!”
    “奴婢在。”
    听着皇帝呼唤,黄公公应着。
    “扶我起来。”黄公公将皇帝扶起了身子,皇帝虽艰难,还是吃力的说着:“立刻传我旨意,将泰远伯和谨国公赐死!”
    “皇上?”
    黄公公再次询问,这泰远伯也就罢了,可谨国公是皇帝的表弟,跟皇帝从小长大,君臣情分更是有几十年。
    皇帝无力摆了摆手:“朕意已决,将泰远伯和谨国公都赐死,去吧,不必多问,立刻执行。”
    “是,陛下。”黄公公这次没有任何迟疑,转身出门。
    见着红衣太监出去,皇帝老泪流出,不肯出战,其心已显露,为了朝廷社稷,就算是自己表兄,也不得不处置了。
    “李谨,太子控制不了你,朕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地下见吧。”皇帝低声喃喃,时光仿佛就在眼前,儿孩相伴,嬉皮打闹,少年奋斗,并肩作战,中年君臣,沙场点兵,种种过往,似乎都在眼前闪过。
    想着想着,皇帝靠在床上,渐渐睡了过去。
    京城·半小时前
    街道热闹了几分,陈州大败,消息已传了过来,街道上都抢购柴米油盐,米价贵了五成,谁能想到,朝廷大军兵败如山倒,晋州丢掉也罢,没想到陈州也危在旦夕。
    “你们听说了没有,璐王据说要直扑京城,夺了太子之位。”
    一个豆腐脑摊子,一个商贩压低声音跟着几个的商贩说,听着这话,几人脸上露出了惊惧的表情。
    “我也听说了,有人说,璐王大军有着神佑,所以才所向披靡。”
    “我也听说了。”又一个商贩低声,眼神向周围扫了一圈说:“莫非璐王才是真命天子?太子要得皇位,上天都不允许啊。”
    “慎言,慎言。”
    这时,数骑奔过,原本喧闹的街道,声音又压低了不少,中间一骑,看上去是一个中年人,皱着眉沉思
    “泰远伯,到了。”眼前是一个府邸,上面写着谨国公府,中年人下马,立刻就有人请着入内,到了书房。
    现在天已寒冷,只听风声呼呼,泰远伯见着一人,就“啪”行跪礼:“末将见过谨国公。”
    “你都封了泰远伯,不必向我行这礼。”谨国公说着。
    “末将是国公带的兵,怎能忘本呢?”泰远伯笑的说着,定了定又说:“国公,现在璐王眼见拿下陈州,锋利之势甚是可怖,就要成气候,朝廷必遣将而去,这是我的细报。”
    说着,就是将着战报递上。
    谨国公伸手接过战报,扫了一眼,出了会神,叹了一声:“才过去了多少太平日子,没想到天下又乱了。”
    叹声停罢,谨国公随手将战报扔在了桌上:“你觉得应该怎么样应对?”
    泰远伯似乎早料到谨国公有此一问,说:“国公,你我各写一字可好?”
    说罢,不用墨,就用茶水在桌上点着:“天”
    而谨国公一笑,也写着“皇”
    天下暗地传闻,璐王得上天庇佑,当得皇位,传闻不知是不是璐王暗中安排,可有着璐王数次大胜,朝廷节节败退,谣言也就有了基础,两人相看,一时相互大笑,就见着谨国公神色淡淡,说着:“其实皇上刚才派人问我,当不当这主将,我说有病,难堪大任,已经辞了。”
    “看来国公爷是心中有了打算。”泰远伯神色一松,又挂了一丝狞笑,说:“可听闻裴子云进京了,此子大有变数,要不要?”
    说着,话语就带着冰冷寒意,若是可以,那杀了裴子云,谨国公听着,迟疑了片刻,紧接着说:“不必!”
    “此人是道人,就封真君,不仅仅武功高强,还有着神通,我等真能杀了还好,一旦不中,必成大患,到时谁能来助我?”
    “我等只要不出战,静观就可,无论谁坐了天下,对我们终要安抚,现在投靠,风险太大,受益太小。”
    泰远伯听着,先是一怔,品味片刻就笑着:“国公爷真是深谋远虑,末将远远不如。”
    就在这时,突就有人禀告:“宫内派人来了,还是黄总管,说是传旨!”
    谨国公一怔,就有着不祥的感觉,勉强笑着:“那就立刻设香案。”
    才迎到院子,就有着甲兵大踏步进来,马刺佩剑碰得叮噹作响,泰远伯和谨国公见这阵势,顿时脸色雪白。
    黄公公进来,脸色铁青,没有丝毫笑容,语气冷若冰霜:“皇上有旨!”
    谨国公和泰远伯知道不对,这时也不得不在香案南跪了,听着黄公公宣诏:“制曰:谨国公与泰远伯卑污勾结,婪索贿赂,种种丑态难以描述,本应明正典刑,念其尚有薄功,赐汝二人自尽,午后复命,勿待后诏,钦此!”
    黄公公读得,谨国公二人听得眼前一阵发黑,接着就有人呈上黑木盘,上有两只盛满了酒的杯子。
    此时院内还有人,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谨国公目光一触,针刺了一下,一下惊醒过来,顿时与泰远伯交换了脸色,目光凶恶起来。
    “你们不肯奉诏?”黄公公看了一眼,口气阴冷,哼了一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们身是大臣,岂不明白这点?”
    “或者你们还想反抗?”
    “要知道,皇上现在只有赐死你们的旨意,要是反抗,就是抗旨谋逆,就不单单是赐自尽了,还得抄家灭族。”
    “就算反抗,咱家带了五百甲兵,你们府上有多少兵,能反抗不?”黄公公说到这里,话语转柔:“什么结果,你们自择吧!”
    谨国公脸色苍白,说着:“我要见皇上!”
    “皇上早有旨意,勿待后诏,无需再见。”黄公公冰冷冷的说着。
    “是么,原来我是这个结果?”谨国公看了一眼庭院,突格格一笑,取了一杯一饮而尽。
    见着谨国公饮了,而泰远伯还不肯自尽,黄公公变了颜色,指着大喝:“把酒给他灌下!”
    五六个甲兵立刻恶狠狠扑上,泰远伯虽是武将,可面对众人,不消几下,已按着绑了起来。
    又有人把酒杯塞在泰远伯手里,钳住了手不能松开,硬把毒酒灌了进去,泰远伯拼命挣扎,淋得全身尽是酒汁,结果又灌了一杯下去。
    毒酒很是厉害,两人就滚在地上,开始还呻吟挣扎,渐渐没了动静,黄公公看了一下两个尸体,喟然说:“检尸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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