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片空旷的原野,没有城市建筑的遮挡可以一下看到远方的地平线。

    一望无际的大地上只零星生长着一些杂草,就连公路都距离这里甚远。冬日惨白的日光照耀下,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当杂草都消失不见,生命的痕迹都被根绝的时候,却有一栋白色的建筑孤零零地出现在大地上。

    医院一般的建筑似乎饱经风霜,如今已经破败不堪,甚至有一部分都坍塌了下来,看上去无比凄凉。

    好像连时间都冻结的死寂中,却因为两个人的到来而被打破。

    “没想到有一天我还会回到这里啊。”

    四季与夏绪站在建筑前,那叹息一般的声音正是出自夏绪之口。

    “姐姐。”

    新生真理会的设施,夏绪和她曾经的同伴生活过的地方。这里既是死亡的归所,也是诞生的摇篮。无论是对于四季,还是夏绪都有着非凡的意义。

    “抱歉啊,四季最近这么忙,还让你特意陪我来这里。”

    收敛了表情,夏绪的样子如同在说着平常的事情一般。

    “没关系。只要是姐姐的要求。”

    今天四季忽然被夏绪请求陪她来这个设施看看,有些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已经恢复了一些记忆的现在,夏绪会想要回来看看也是理所当然的,甚至可以说过没想到她忍耐了这么多天。

    四季没有亲身经历过那时的事情,但是因为同伴们留下的思念,让他如同感同身受,在那里的生活的一点一滴,即使充满了苦涩,依然存留有一些稀少却珍贵的事物。

    正是这些珍贵的事物才会让大家来守护他。

    两人没有施展任何力量,只是一步一步走入设施中。

    里面的样子比四季上次来的时候要更加破败了许多,墙壁剥落、地面开裂,一切都在时间的流逝下退色。一切看起来都冷冰冰的,

    经过一条条走廊,时而在大大小小的房间前驻足,夏绪似乎被勾起了过去的记忆。

    “好怀念啊。”

    走入一间教室般的房间后,夏绪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里是我们上文化课的地方。”

    教室前的黑板有一半破损了,周围的课座也有很多倒在了地上。

    “这时大概是除了休息和吃饭外,最放松的时间了。”

    因为是为了培养超能力者,所以在其它课程方面相对要轻松不少。

    “虽然如此姐姐平时依然是成绩最好的噢。”

    一点点说起往日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能够说的上快乐的事情并不算多,但夏绪依然将那微不足道的快乐记了下来。

    “姐姐在以前就很厉害呢。“

    “那当然!”

    也许如果不是当初的实验进行的那么早,再多给夏绪一些时间的话,或许会发生什么改变也不一定。当然这些只是幻想,只会徒增伤感。

    离开教室来到夏绪她们曾经睡觉的地方,夏绪没有犹豫地就找到了过去的房间。

    “果然什么都没有了呢。”

    “姐姐留下过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一些小孩子的宝物,像是漂亮的石头啊,朋友送的折纸啊……”

    从夏绪能够准确说出都有什么,就可以看出她并不像语气中那样不重视。

    “这样啊,原来姐姐也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

    想象一下和朋友坐在庭院的草地上编着花环的姐姐总觉得有些神奇,用剪刀将布娃娃分尸才更加符合魔女的画风。

    “四季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吧!”

    大概是自己的想法被察觉,夏绪露出羞恼地表情。

    “只是觉得姐姐很可爱。”

    “哼!不理你了!”

    完全被四季掌握主导权的夏绪迈开大步跑掉了。

    走过设施的每一个角落,最后他们抵达了设施内的实验区域。当初四季来时这里还充满了瘴气和异化的肉块,如今这些早已消散了,只是留下一丝冷意,好像寒风似乎穿透了墙壁,带走了这里的温度。

    在那最深处正是带走夏绪和同伴们生命的所在,四季和夏绪都不禁沉默了下来,没有了刚才的心情。

    “手……”

    “姐姐?”

    “可以牵起来吗?”

    “好。”

    从十指相扣的手掌中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四季觉得夏绪似乎放松了一些。

    “走吧。”

    终于来到了那件实验室,夏绪沉默无言地看着周围,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曾经我在这附近遇到过受到邪神影响变成怪物的研究人员。”

    过来的路上还有四季当初消灭怪物时留下的痕迹。

    “然后我在这里看到了‘姐姐’。”

    “?”

    夏绪终于因为四季的话有了反应。

    “在这里我回想起了一切,姐姐的死亡,还有我的诞生。”

    四季将手按照胸口,虽然那里已经没有了过去守护他的同伴。

    “曾经奈伊跟我说,正是我的存在束缚了大家的灵魂,我的存在就是罪。”

    “没有的事!”

    夏绪坚定地做出否定。

    “四季是我们对未来的向往。”

    “嗯。”

    四季还记得直到最后还在保护自己的大家,所以绝不会那样想去玷污大家的想法。

    “其实我才要道歉,因为我的原因,四季才会经历那么多痛苦。”

    “这可不行,如果姐姐否定这件事的话,我就无法诞生了。”

    四季的诞生来自死亡,但代表的不是绝望。

    “也是呢,抱歉。”

    “……”

    总觉得姐姐一涉及到过去的事情时就会变得柔弱,无法再与无所不能掌控一切的魔女的形象联系起来。

    “大家不是被束缚,而是自愿留在我身边。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不过我想并不仅仅如此。”

    “诶?”

    “当初他们引导我来到这里,然后让我看到了一切。曾经我不知道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意思,不知道他们想要传达给我什么。”

    “……”

    “如今我明白了。”

    “是什么?”

    “大家一定是想要告诉我,姐姐还没有死,想要让我找到姐姐。”

    “!”

    听到四季的话夏绪屏住了呼吸,然后猛地回过身,似乎不想让四季看到她的样子。

    “能够找到姐姐,没有辜负大家的心愿吧。”

    “……傻瓜。”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夏绪似乎终于平复了心情。

    “我们离开吧。”

    “已经可以了吗?”

    “嗯。”

    于是两人开始按照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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