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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胎十月真的是一件很无聊的事,之前我还偶尔去公司转转,跟程思远学习一个公司的运作。

    可自从行动不便后,就只能在家待着了,就连手机电脑他都不让我碰。

    我本来就怕他,咳咳,他在我面前,就是陈老师第二,我对他绝对言听计从,只是闲的发慌。

    八个月的时候,我基本上已经是个废人了,四肢胖得像熊掌,还因为行动不便在楼下摔了一跤。

    从那之后,我的活动区域从小区变成了公寓。

    程思远怕我出意外,所以不让我一个人出门,不过他一有时间,就会带我下楼溜达,因为他听他医院的朋友说,孕妇多走动会有助于生产。

    可是我不喜欢跟他溜达,总觉得像是在遛狗。

    很多时候大家会把他错认成孩子的爸爸,我怕他尴尬,所以没有解释,可他自己跟别人说,我是他妹妹。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不想我有负担,我却觉得他是怕我拒绝,他想保住自己最后的尊严。

    时间是小偷,他偷走了春夏秋冬,在我被十个月的孕期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时候,迎来了新的一年。

    元旦这天按照法定节假日,是要放假的,可程序猿不同于其他行业,别人越是放假,他们就越忙。

    为了让员工过一个轻松自在的元旦,程思远这个老板亲自出马,陪他们一起加班。

    我在家里看跨年晚会,十点多的时候,听到外面陆续传来烟花炮竹的声音。

    外面北风呜呜的吹,我在窗户边上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穿上外套出门。

    好久没一个人出门,说实话我心里还蛮忐忑的,可能是被程思远洗脑久了,总觉得自己跟个易碎品似的。

    今天是跨年夜,路上没什么车,我裹在肥大的羽绒服站在路边,等了很久都没拦到车。

    想起程思远说我不爱动,就突然兴致大发决定走过去,路上碰到个卖烤红薯的,又兴致大发全给收了。

    晚上十一点,还在公司加班的小伙伴都蔫了,盯着显示器的眼睛都是涣散的,连有人进来都没看到。

    “外卖到了。”

    我站在门口喊了一嗓子,那些眼神涣散的程序猿,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

    离我最近的那个鼻子动了动,“好香啊!好像是烤红薯。”

    “还有烤玉米!”

    我笑着把袋子放在桌子上,“老板请吃宵夜,大家快过来吃,星爸爸三十杯咖啡一会儿就送过来。”

    “耶!老板万岁!”

    程思远听到动静出来,看到臃肿的外卖员,一双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这不在家无聊嘛!出来走动走动,一不小心就走到这儿了。“

    “一不小心?”

    程思远一眼就看穿了我是胡诌,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到办公室。

    关门的时候,我看到外面那群吃瓜观众暧昧的眼神。

    “不是跟你说过一个人不要出门吗?而且还这么晚,要是出了什么事……”

    说到这个,程思远想起我的出租车恐惧症,“你怎么来的?”

    “刚才不说了吗?走过来的。”

    我累得要命,撑着已经摸不出形状的腰坐下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袋,“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本来想故作神秘,可程思远不打算配合,我只好跳过细节。

    “我本来想买的好吃的犒劳一下大家,可是现在太晚了,路上的店全关了。”

    “所以你就把人家的红薯和玉米全都买回来了?作为老板的代言人,你就拿这个犒劳他们?”

    程思远不愧是程思远,我在他面前根本动不了小心思,“这不还有咖啡吗?”

    我把纸袋递给他,“给你留了个最大最甜,快尝尝。”

    虽然不满我的先斩后奏,可程思远还是给面子接过去了。

    不得不说,烤番薯的味道太诱人了,程思远吃的时候,我就不停的咽口水,早知道自己也留一个了。

    越是想忽略掉这个味道,鼻子就越灵光,怎么味道还越来越近了。

    不对啊,地上里怎么有黑影?

    抬头一看,是程思远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半个红薯,“是不是想吃?”

    我‘咕噜’咽了一下口水,“不了,你这么辛苦,你吃吧!”

    他转身就走,我连忙拉住他的衣服,有点委屈的说:“唉,你真走啊!”

    程思远笑着把红薯递过来,“口水都流了一筐了还装。”

    我抢过来就咬了一大口,“这不怕你累坏了吗?看你最近都收了,回头程老师看到你又该心疼了。”

    看着我囫囵吞枣的吃相,程思远笑着摇摇头,“慢点吃,我去给你倒杯水。”

    “嗯嗯。”

    慰问结束之后,程思远不放心我一个人回去,就让我等他一起回去。

    我巴不得留下来,总好过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家里,总是让我想起我爸和陈老师,还有那个人。

    程思远是真的忙,根本没时间理我,我躺在沙发上,听着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入睡。

    睡了不知道多久,听到有人叫我。

    “小清,醒醒。”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你忙完了?几点了?”

    程思远说:“五点。”

    “什么?五点了?”我惊讶的坐起来,“那你不是一晚上没睡?”

    程思远笑了笑,拿走我身上的外套穿上,“走吧!回家。”

    我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看着蹲在地上给我穿鞋的人,恍惚中,又想起了那个人。

    系好鞋带,程思远把我扶起来,这些都是笨重的我一个人办不到的,所以才说跟个废人差不多。

    走到门口的时候,程思远突然停下来,“差点忘了。”

    我还以为他忘了什么东西,谁知道他只是转头对我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在他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一下。

    然后我也对他说:“程思远,新年快乐!”

    走到外面的办公室,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满目狼藉的会议桌,上面有很多咖啡杯和包装袋。

    程思远可能是真的累了,强迫症如他,居然没有嫌弃这些垃圾,还说等节后保洁人员上班再说,简直让我惊讶。

    在全公司团结有爱的努力下,提前超额完成任务,所以程思远给他们放了三天假。

    公司放假,他自己却没有放假,睡了一上午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数据。

    吃饭的时候我问他,“难得放假,你不回家看看吗?”

    程思远说已经给程老师打过电话了,我知道他是不放心我一个人,毕竟以我现在的情况,摔倒了都爬不起来。

    只是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我身上,程老师对我的意见就更大了。

    上次她来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的提过,有人给程思远介绍了个相亲对象,希望他们元旦的时候能见个面。

    想到程老师临走前的暗示,我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大过节的,不能老宅在家里啊!事情是做不完的,就当给自己放一天假,出去转转怎么样?”

    程思远头也不抬的说没时间,我只好昧着良心忽悠他,“吃个饭喝杯茶什么的,用不了多少时间。”

    程思远抬头看着我,“你想让我陪你去外面转转?你又不能喝茶。”

    见他误会了,我连忙摇头,“不是我,是有人给你介绍了个对象,程老师让我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

    看到程思远沉下来的脸色,我剩下的话没敢说。

    算了,还是吃我的饭吧!

    程思远大概生气了,吃完饭连碗都没洗,‘砰’地一下甩上房门,给我吓的呼吸都没敢用力。

    我琢磨了一下,估计他嫌我管得太宽,就想跟他道个歉。

    可是在门口溜达了好几圈,都没敢敲他的门。

    后来程思远出来倒水,看到我站在门口,直接就把我给无视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就把他拦住了,说我这么大一坨,啊呸,这么大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你看不见吗?

    程思远说看见了,但是不想理我。

    就在我在脑海里跟羊驼天人大战的时候,人家已经淡定的关上门,接着研究他的数据和代码去了。

    一般人的叛逆期,是在初中或者高中的时候,程思远不是一般人,他二十四岁才开始叛逆。

    回房间给程老师打电话的时候,我心里有点没底,总觉得这是她给我的机会,可我愣是没把握住。

    我说程思远太忙了,没时间出门约会,并且隐晦的表达了这是他自己的意思。

    程老师一听就不高兴了,第二天一大早直接杀上门,看她的架势,如果程思远今天不去相亲,她能把人家姑娘领到家里来。

    后来程思远还是去了,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比较孝顺,不忍心看到他妈难过,所以就只能自己难过了。

    程思远把相亲看作一项艰难且艰巨的任务,送他出门的时候,莫名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感。

    我在门里朝他摆手,“程老头加油!争取新年第二天就脱单,我看好你,fighting!”

    程思远把我当空气,把我的话当放屁,连个眼神都没给,扭头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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