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蒙,程祥尚在美好的睡梦中,被一丝轻微的响声惊醒。

    “谁?!”他迅速起身,手同时往枕下摸去。

    “嘘——是我!”

    “穆,穆语?”

    经过几天强行练习,程祥已基本适应这个称呼了。

    “嗯。”

    因为客厅一侧的窗帘紧闭,加上天色尚早,室内光线很差,程祥只能勉强看见穆语的身影往厨房走去,赶忙起身:“饿了啊?我买早餐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你继续睡吧。”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程祥快步跟进了厨房。

    “米呢?咱家没米吗?”

    “米在这儿。”程祥赶忙打开柜子,“你想煮稀饭吗?”

    “嗯。”

    “煮稀饭很麻烦的,不如去外面买吧,小区门口那家早餐店的稀饭熬得很稠的。”

    “我怕外面的稀饭加浓稠剂,亦涵哥的胃不好,不能吃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煮粥加多少水?”

    程祥听言抓起了头:“这我也不太清楚,我没煮过,多加点水总没错吧。要么我百度一下。”

    “算了,我还是煮面吧,有面吗?”

    “有有有。”程祥飞快从柜子里面拿出一袋还没开封的面,随即又表示疑问,“你会煮面吗?”

    穆语脸上顿时有了自信:“粥我没煮过,不过煮面我可是一把好手。以前上大学时,经常在宿舍煮面吃的。有鸡蛋青菜什么的吗?”

    她没告诉程祥她以前经常给辛亦涵煮西红柿鸡蛋面。

    “鸡蛋有,青菜没有,肉也没有,我去超市买点肉吧。”

    “不用不用,亦涵哥的胃不好,一日三餐得尽量吃清淡的。诶!有西红柿!”穆语惊喜地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西红柿,“我可以给亦涵哥煮西红柿鸡蛋面。”

    “我帮你切西红柿吧?”

    “不用,你去乐乐家帮我要两棵葱吧。”

    “行。”

    程祥转身往院子里走去,等他再回来时,穆语已经在烧水了。

    “葱来了。”

    “我来洗。还有空心菜叶子!太棒了!”

    “乐乐奶奶听说你要煮面,就特意摘了几片嫩.嫩的菜叶子,说放在面里配颜色好看。”

    穆语听言笑了起来:“乐乐奶奶真有心。”

    “你们早上只吃面吗?要不要我再买点什么早点?”

    “不用,你买你自己吃的就行。”穆语边忙乎边应声。

    “哦。”程祥在厨房门口站了几秒,这才去洗漱,洗漱完换了衣服就出了门。

    穆语煮好了面,从厨柜里找了个漂亮的大碗盛面,特意用筷子把西红柿、鸡蛋和菜叶子仔细摆弄了一番,撒好葱花,感觉满意了这才准备去叫辛亦涵,没想到他已经起来了,正在卫生间洗漱,她赶忙走过去表示关心:“亦涵哥,你的伤好些没?还痛吗?”

    “好多了,不痛了。”辛亦涵一边刷牙一边含糊回应。

    因为右手受伤,他不得不拿左手刷牙,显得很笨拙,弄了一嘴牙膏泡,穆语被他的样子逗乐了,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辛亦涵也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糗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刷完牙低下头,用左手浇手到脸上洗脸。

    知道他一只手不方便拧毛巾,穆语赶忙挤进去拿毛巾:“用毛巾洗脸吧,我帮你拧。”

    辛亦涵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水,说了句谢谢。

    不用毛巾擦水,确实不太舒服。

    在穆语的帮助下,辛亦涵洗好了脸。

    她随即引他进餐厅:“我给你煮了西红柿鸡蛋面,你最喜欢吃的哦。”

    辛亦涵听言脚步骤然一僵,不过很快就缓了神,强笑着说了句“我闻到香味儿了”。

    穆语一直走在他前面,所以并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她走到餐桌前,伸手摸了摸碗,然后轻轻拉开椅子:“已经不烫了,可以吃了哦。”

    “辛苦你了。”

    “干嘛说这么见外的话嘛。”穆语佯作不高兴地瞪他,“好像我的手受伤了,你不会这么照顾我似的。”

    辛亦涵倒没多言,只是笑着坐下,用左手拿起筷子吃面,不想左手根本不会使用筷子,面更是吃不到嘴里来,夹了几下,在她的忍俊不禁中狼狈地放下了筷子。

    “给我个小勺吧。”

    “好。”

    穆语嘻笑着进厨房拿来个小勺子,在他身边坐下,撇开了他伸过来要接小勺的手,拿起筷子夹起几根面条慢慢放入小勺中,大夹了一小块鸡蛋放上面,再舀了一点点汤汁,然后将勺呈至辛亦涵面前。

    “你用小勺也吃不了面条,还是我喂你吧。”

    “这,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来。”

    “你一只手吃得了吗?”

    “没事儿,慢慢吃就行。”辛亦涵边说边伸手去接小勺。

    穆语挡住他的手问道:“亦涵哥,我问你,你一直把我当成你什么人?”

    辛亦涵微愣数秒才应:“妹妹啊!”

    “那你和妹妹客气什么?”

    “我……”

    “行了,再磨叽面就冷了,你不怕吃了冷的面犯胃病吗?”

    “这……”

    “别这这那那的啦,我亦涵哥可没这么婆婆妈妈。来!张嘴!再叽叽歪歪我可不高兴了!”

    不得已,辛亦涵只得顺从张嘴,见他吃完一勺面,她又继续用筷子将面夹至小勺中,同时笑着夸了句“真乖”。

    辛亦涵被她逗乐了,用左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嗔笑道:“臭丫头,真把哥当成幼儿园小朋友了?”

    穆语嘻笑:“当小朋友多好啊,有人疼有人爱,还有人喂饭。”

    “那等哥的手好了,也让你当一回小朋友试试,管你爱不爱吃,什么都往你嘴里喂,看你觉不觉得幸福。”

    穆语脱口而出:“只要是亦涵哥喂的,什么我都爱吃。”

    说完以后就意识到了这话的唐突,立刻干笑着改口,“连吃东西都不用自己动手,多幸福啊!”

    辛亦涵笑道:“那回头我给秦少说说,让他天天给你喂饭。”

    提到秦晋桓,穆语的心情骤然就不美好了,又不想被辛亦涵看出什么,立刻佯装夹面,垂了眼眸。

    辛亦涵已捕捉到异样,收起了笑容,试着问道:“你来华城真的只是为了查案?”

    “嗯。”

    “没有别的原因?”

    “就是为了工作啊。来,吃面吧。”

    他轻轻挡住她的手,声音依然温柔,但语气却严厉了几分:“小语,什么时候学会对哥撒谎了?”

    “我,我没撒谎!”穆语急声争辩,“我来华城真的只是为了查案!”

    “查什么案需要跑来华城?”

    “就那四起连杀变.态杀人案啊!我们查到这些案子里的死者六年前都在华城,所以来这里找相关线索。不止我和容队来了,刘警官还有郭警官他们也来了呢!只不过我们是兵分两路查的,所以你没看见他们。”穆语想用事实来证明自己没撒谎。

    “真是这样?”辛亦涵仍将信将疑。

    “你说我干嘛要骗你啊?”她极力让自己说这些话时不表现出心虚。

    “我以为你和秦少闹矛盾了。”

    穆语干笑着反问:“亦涵哥,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啊?”

    “昨晚你遭遇了不明身份的人袭击,要是换作平常,秦少肯定会大为紧张,但从昨晚至今,我都没听见他给你打一个电话问候,也没见你给他打一个电话报平安,这不正常。”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她赶忙解释:“你也知道最近擎天诸事不顺,公司的事儿就够他心烦的了,我不想再给他添烦,所以早就叮嘱了程祥,别动不动就向阿桓打报告。”

    辛亦涵诧异:“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儿,秦少也不知情?”

    “嗯,你在医院处理伤口的时候,我就叮嘱过了程祥还有容队,不许他们告诉阿桓。再说了,我本来就没受伤,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只是可怜你了。对了,你告诉筱恬姐了吗?”

    “没有。上次孩子的事儿给她打击挺大,到现在她的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都一直不太好,一直在家静养,所以尽可能不让她操心。”

    他提及孩子,让穆语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一时心里也难受得紧,默默地放下了小勺和筷子。

    对于她因车祸流产的事辛亦涵是知道的,见她这样子,知道勾起了她的伤心事,长叹了一口气:“你嫂子和你一样,只要听到人提起孩子就会难过。其实事情已经这样了,难过也没用,当务之急是把身体调养好,你们都这么年轻,只要身体好了,还怕没机会要孩子吗?”

    随即他又调侃道,“我听说分娩非常痛苦的,就怕到时候你们要了一个就不敢再要第二个孩子了。”

    不想让他担心,穆语强笑道:“亦涵哥,你打算要几个孩子呢?”

    “几个?一个足够了,多了就太吵了,很烦人的。”

    “那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呢?”

    “男孩。”

    见他不假思索就说出了男孩,穆语扮了个鬼脸嘲笑他:“亦涵哥还重男轻女啊。”

    “我不是重男轻女,”辛亦涵很认真地回答她,“只是觉得男孩比女孩坚强,比女孩更有担当,将来万一我比他妈妈走得早,他还可以替我照顾他妈妈,挑起生活的重担。”

    “呸呸呸,什么走不走的,一大清早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可不爱听。”

    辛亦涵被她的样子逗乐了,笑道:“你可是学医的人,还迷信呢?”

    “这不是迷信,就是不爱听这种话。”

    “行,那不说,吃面,吃面。”

    “好。”穆语继续给他喂面。

    给他喂完面后自己才另盛了一碗吃。

    吃完面她陪辛亦涵到小院子里溜达。

    隔壁乐乐和他奶奶又在院子里择菜,见婆孙俩都在好奇地打量辛亦涵,怕引起误会,穆语赶忙介绍说是她哥,特意来看她的。

    “哦,穆语阿姨,你哥哥的手怎么受伤了呀?他是不是警察呀?是不是抓坏人的时候把手弄伤的啊?”乐乐抓着栏杆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穆语正要回答,门铃响了,只道程祥没带钥匙,冲辛亦涵说了句“我去开门”,又冲乐乐挥了挥手,然后快步进屋,开门一看,来的人却不是程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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